系统十分无语:“那你赚那么多钱干嘛?全都用来做实验楼。”
“我要建的东西可不是实验楼。”宁明昧举起手中的瓷杯,“而是一座……”
月光被盛在酒杯摇曳的水波里,宁明昧的面容被映照得有些恍惚。
可他的眼眸里,竟然一丝感情也无。
“一座金色的高塔。”
系统:“啊??”
这句“啊”像是风吹过松林,窸窣的声音飘过漫长山路,最终消逝于云烟之中。
宁明昧没有给出解释。
或许世界上很多问题都是没有答案的。
可最终,主导这场对话的人忽然笑了一声。
“沦落到和你说话……我还真是比我想象中更……”
他没有说最后两个字。
月明千山。高耸的缥缈峰在清极宗内,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系统不知道宁明昧要说的那两个字是否是“孤独”。
……
第二天一早,陆梦清亲自出发,前往明武峰比试场。
和她一起出发的还有金岛桑长老。两人之间看起来言笑晏晏,身体却保持着距离。
原因很简单。若没有陆梦清横插一脚,如今担任烟云楼楼主的,本应是金岛现任岛主。
金主杀主权,威势逼人,又向来被视为礼器。金岛中人自恃强大,向来居高自傲。
直至现在,也常有想要与陆梦清分庭抗礼的意思。
路上,陆梦清又看了一眼非思簿。
今日最受瞩目的主赛程是清极宗筑基后期玉庭峰法修江辰年,对抗烟云楼筑基后期金岛乐修明如月。
只需要看一眼两个人的名字,陆梦清就知道,今日胜负已定。
法修是清极宗的弱势专业,金岛却是烟云楼杀伐之气最强的岛屿。江辰年是木灵根,明如月是金灵根,金克木。两人虽然同为各自峰主的亲传弟子,但光从这两点看,清极宗已经占了下风。
更何况,七年前江辰年就曾败在明如月手上一次,十四年前亦是如此。这是基于经验的预测模型训练。
不止陆梦清,烟云楼和清极宗的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金岛众人也自以为胜券在握,到达赛场后,也是极其放松。
“我常常说,金灵根是最适合做乐修的。竹岛多木灵根,柔韧有余,冲劲不足。石岛多土灵根,沉闷不灵动。”金岛长老当着弟子们的面高谈阔论,“至于多水灵根的丝岛……啊呀,不好意思啊,陆楼主,忘记您是水灵根了。”
陆梦清只微微一笑,并不回应。
楼主当以大局为重。这一局将要胜出的是烟云楼,陆梦清本应为此高兴才是。
可金岛的人总是在败坏她的心情。陆梦清在心底深处,竟然有点想让他们输一次,好好下一下他们的面子了。
不过想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金岛的人还在议论。此处是公共场合,陆梦清身为楼主,不好当众浏览非思簿。她于是转眼看向赛场。
这一看,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宁明昧?”
宁明昧怎么在这里。
那人穿着如昨天一般的浅蓝外袍,却不如普通剑修一般,站得挺立如竹,而是颇有点随波逐流的闲散味道。
可吸引陆梦清的,却是宁明昧的行为。
他在和几个玉庭峰的弟子说话。
清极宗的剑修和法修之间的关系,不是挺水火难容的吗?
陆梦清知道宁明昧和尹希声关系不错——但那只是上层之间的交流而已。
可宁明昧和玉庭峰的弟子的私交竟然也这么好……这倒是让她大吃一惊。
众所周知,一个峰主未必会认得自己峰内的所有弟子。更何况是其他峰的弟子了。
陆梦清在心里为宁明昧的影响力又加了一条新的评估依据。
和宁明昧聊天那女弟子的身份,也让她十分吃惊。
姜钰。
姜家在修仙界也是不错的一门修仙世家,姜钰又是天级木灵根。
十几年前,烟云楼和清极宗曾为姜钰的归属险些大打出手。最终姜钰选择了清极宗。
陆梦清曾一度断言姜钰会后悔。
姜钰给出的理由是她对法修更感兴趣——可谁不知道,在清极宗,剑修才是最好、最热门的专业?在烟云楼热门的竹岛当一个箫修,比起在清极宗当一个法修……这知识水平,不知道能高到哪里去了。
可今天她看见姜钰围在宁明昧身边,眉梢眼角都是喜悦和兴奋——这种兴奋无关女男之情,更像是看见了自己在修行一道上最憧憬的偶像。
这让陆梦清心里有点犯嘀咕。
——难道当了十几年的法修,如今的姜钰终于想通了,想要转专业了?
弱势专业,狗都不学啊!
无论她心里如何嘀咕,钟声一响,比试即将开始。
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连金岛的人也不说话了。
金岛长老拍了拍明如月的肩膀:“如月,去吧!”
白衣红带的倨傲少年点头。
明如月身材颀长,五官明艳,一身冷清的白衣也挡不住他眉目的锋锐傲气。
“长老放心。我会很快结束这场,之后我们一起去看张师弟的比试。”
明如月口中张师弟的比试在不到一炷香后开始,这话说得不可谓不狂妄。
可明如月的确有狂妄的资本。他是金岛岛主的亲传弟子,少年天才,比同样被称为天才的宋鸣珂要晚入宗门,但同样极早就突破了筑基后期。虽然两人私底下被并称为年轻一代的“烟云双璧”,可因为明如月生性锋芒毕露的原因,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
明如月脚尖一点,跃上比试台。另一边也缓缓走来身着紫衣、气质温吞的法修青年。
甚至看起来还有点怯懦。
正是玉庭峰江辰年。
“明道友。”面对输了两次的对手,江辰年显然有点紧张,“好……好久不见。”
明如月只点了点头,就连招呼都没开口打一下。
陆梦清一看,他的行为显然激怒了玉庭峰的弟子们——等下,怎么清极宗那边的人那么多?
在非思簿独有的追赛事的便利下,这是能来看这场比试的人都来了吧?
“什么态度啊这是!”
“一炷香时间?我看你是在说梦话。”
不止玉庭峰的法修们,就连清极宗其他峰的剑修们也被激怒了。
平时清极宗门内开玩笑说法修是天坑,是清极宗门内自己的事。
可你一个外人在清极宗这么嚣张,这就不太可了吧?
清极宗众人的护短因子瞬间被引爆,开始集体大喊大叫。
“江师兄!打败他!”
“不赢不是清极人!”
“臭小子拽什么拽,欺负法修算什么本事,有种下来和我击剑!击剑!”
在一片“击剑”的喊声中,江辰年压力越来越大,脸色也越来越白,手指隐隐发抖。
就像是复读了两年,再次站上高考伊v索考场的高五生一样。
身为江辰年的嫡系师妹,姜钰尖叫:“江师兄!听我教你的!别输给烟云楼这个讨厌鬼!”
江辰年还在紧张呼吸,耳畔却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江辰年,别紧张。按平时练习的来就行。”那人说。
那人说的话与姜钰一般无差。可江辰年却像是找到了信任的救星似的:“宁师尊……”
宁明昧祭出传统套路:“把他当成长着无数关节的大白菜就行。”
“废话太多了。”有人说,“还不赶紧开始?”
“铮!”
就在此刻,铃声骤然一响!
铃声响,钟声起。白衣少年祭出九盏金钟,钟声如箭,向江辰年凛冽射出!
钟声太快。江辰年闪避不及,道袍被划了一个大口子。
一上来就挂彩,四周嘘声阵起。白衣少年不为所动,继续演奏。
这只是最初的乐章!
“杀气太重了。”陆梦清皱眉。
“无所谓,有用就行。”金岛长老抚着长须,看起来很是满意。
陆梦清几日没睡好,因着这份疲惫和头疼,她缓缓闭上眼,耳畔钟声杀伐。
如今看来,即使宁明昧在,此处胜负也已分啊……
……待她意识缓缓回归之时,陆梦清忽地打了一个激灵。
钟声没了?
这是结束了么?还是……
“江辰年,这是怎么回事?”
陆梦清愕然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