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在大比中,什么最重要吗?”昨夜,宁明昧对着十八个弟子如是道。
弟子们对视一眼,老五道:“胜负?”
宁明昧:“不,是风度。”
风度,人设,还有炒团魂。
风度够好,人设立得越高,倒下的姿势足够美妙,再加一点泪水、口述回忆杀和金句口号,即使输得一败涂地,也会有无数人为你落泪,高呼一声“美强惨”。
其中,口述回忆杀是最重要的。
宁明昧:“回忆杀三要素,凄惨灰暗的童年,无望坚守的爱,永不停止的梦想。”
而且清烟大比是正道之间的比试。正道嘛,都是好面子的,更何况烟云楼还都是以优雅为己任的乐修。因此在被打倒后,缥缈峰众弟子可以一边趴在地上/缓缓爬起,一边吟唱回忆杀,丝毫不用担心被乐修们打断吟唱的风险。烟云楼是要脸的——不可能对一个缓缓爬起、浑身是伤的剑修,做出堵嘴行为。
——你说如果烟云楼乐修不解风情,继续殴打正在不断试图爬起的剑修,又该怎么办?
——一遍一遍爬起,一遍一遍断断续续的吟唱,难道不是最好的虐粉手段吗?
如果乐修们此刻还在奏乐攻击,还正好能给这段战斗中回忆杀加上一段感动人心的BGM。
烟云楼人人都是堪比泽野〇之的奏乐高手。到时候把战斗CUT直接PO上非思簿,连后期BGM都不用加,直拍直出,岂不妙哉?
乐修,你的乐曲很好,但很快会被我偷来,成为我的独属BGM。
实在是双赢啊!
除此之外,爬起来火力全开前要吟唱的金句的选择也要慎重,要做到简单好记、易于传唱、稍显文艺三大原则。
如果想不到满足这三点的金句,退一步,随机挑选场外一名师兄弟炒CP也是可以的。
譬如林鹤亭被击倒在地。温思衡在场外喊:“鹤亭!加油,你能行的!”
林鹤亭:“你真是个笨蛋啊……为什么要这样信任我?总是对我露出这样的笑容……”
温思衡:“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这种方法需要在上场之前就找到一名师兄弟进行配合。又或者,也可以进行一些适当的独角戏。
譬如桂陶然被击倒后,爬起来,对场外的白不归一笑。
“我拼了命地爬起来……就是为了让你看到(吐血)。”桂陶然说,“一定要一起去啊,更高的地方。”
这种立flag式的宣言,甚至可以起到更好的下钩子和虐粉的效果。到时候观众们会一边疯狂共情,一边含着泪提心吊胆追读,以等待结局的一点转机。
综上所述,只要风度够好,即使是失败,也会为选手增色添彩,甚至为选手打上一道“意难平”的金光。有了意难平光环,选手即使没办法复活出道,至少也能去直播带个货。
宁明昧最终总结:“所以你们要知道,这种大比的真正胜负不在赛场上。”
温思衡:“那……在哪里?”
宁明昧一推眼镜,有点邪恶:“来去之间。”
回想起宁明昧的嘱托,老十七意识到,此刻直接扑上去追击暴打何因,看起来的确很有失风度。
他于是硬生生地立直了,道:“何因。”
他不开口直接上还好,如今他的表现,让何因更加确信了。
这人一定暗藏杀招!
否则他舞完这一套后,不直接上前,站在这里说废话又是为了干什么?
何因道:“……裴石歧。”
“何因,多谢你让我一招。”裴石歧笑了,“你为何还不出手?请。”
这个“请”的动作又是很装×潇洒。台下的观众又开始尖叫了。
“都好有风度!”
而何因。
此间必然有诈!
面对众人的欢呼,何因咬着牙,缓缓道:“你先请。”
何因说这话,倒不是因为他如何有名士风度。
而是他发现,这缥缈峰的人,实在是太不可捉摸了!
不是都说缥缈峰中的弟子是出了名的弱和招式陈腐吗?
难道……
何因悚然一惊,看向不远处的山坡。
山坡上,蓝衣仙人戴着诡异的法器,闲闲而立。
他的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何因记得,这名宁峰主出关不到一年,而后又带着弟子们出门游历。因此,在收集资料时,何因并没有对宁峰主太过于上心。
缥缈峰的变化……难道是他带来的?
不对啊,可他才出关不到一年啊!
距离太远,眼镜又反光,何因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忽然间,他看见那人的手指向下点了点。
……?
“时间有限,在下冒犯了。”老十七说。
一道剑光袭来。何因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闪躲不及,只能先使了一个防御法术。
‘罢了!’何因想,‘筑基中期和筑基前期之间到底是有差距的。就让我先作防御,来好好探探你的打法!’
“到底是何因。”烟云楼长老感慨,“虽然不知道他方才是为何失神。但这临时拉起的防护罩,也是固若金汤。”
“论对灵气的控制,何因是一流的。”陆梦清道,“我在他这个年纪时,也不能做得这么完美。”
毕竟比起筑基中期,何因更是他们心中的“准金丹修士”。
“哐!”
“哐哐哐!”
果然,老十七连刺几剑,也没能打破何因设下的屏障。
烟云楼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清极宗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搞了半天,是花架子啊!”
众人虽然这样说着,可位于比试场中心的何因,此刻却并不轻松。
相反,他此刻心中的惊悚胜于任何人。
怎么回事?
这根本不该是一个筑基前期剑修能拥有的力量!
裴石歧在出剑时似乎没有任何能量损耗。他全身的力气以一种通过他诡异的剑招,以一种极为奇诡的方式传递到了他的剑尖,甚至比他本人能拥有的力量还要更大。
宁明昧:“杠杆。”
如今,这力量被全数作用到了他的防护罩上。
何因尽管能挡下他的进攻,但也暂时无暇使出其他的法术了。
裴石歧绕着他四处开工。终于,他暂时停下了手中的招数。
何因冷冷看着他。
看起来,是黔驴技穷了?
‘我承认你在筑基期里,是很强的。’何因想,‘不过,你也不过如此而已……现在,是我抓住时机终结你的时候了!’
直到他听见裴石歧的声音。
“原来你这个防护罩,是不会动态变化的啊。”
“既然压应力不行,那就来试试吧,来自另一个方向的应力!”
众人激情洋溢,位于帐篷里的齐免成却皱了皱眉。
“……哦?”他轻声道。
方才的何因,看着宁明昧。
若只是看还好,可他的眼中,还带着观察与考量。
他前世没什么朋友,何因勉强能算其中一个。
不过齐免成知道自己凉薄的性格,因此在重逢何因时,他心中并没有什么感触。
可这一刻,察觉到何因的眼神后,他竟然觉察出了自己心底几分异常的波动。
一种不悦的感觉。
对何因的不悦。
倒像是自己领地里的所有物,被人觊觎了一样。
尽管宁明昧本就如此特别。
场上属于清极宗的声音,忽然之间大了起来。
“裂了!”
“防护罩……破开了!”
“何因破防了!”
……
“难以想象,一个筑基前期弟子竟然能把何因逼到这个地步……”烟云楼长老坐在一侧,发出经典台词,“他是怪物吗?”
“可何因不也是烟云楼的怪物么?全靠天赋的那种。”
“这个裴石歧……从前可是名不见经传啊!也从未有人说过,他拥有什么过人的天赋。”
没有天赋,却有如此大的变化……陆梦清看向山坡上宁明昧的身影,向来冷静好胜的眼眸中竟然多出了一丝狂热。
也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