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眸并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看向远方,眸间光亮如云层一般淡泊。
“散落吧,章台柳。”
淡淡的一句话,从他的口中逸出。
无数柳叶拔地飞升,但这次,它们更快、更迅速!
卷起的风,也因此更加迅猛!
在这狂烈的风中,一片片柳叶如刀片般在他的身侧旋转。少年立于柳叶之中,却恍若端坐于霜天之上。
柳叶没有杀意。
可何因却在那一刻瞪大了眼。
属于少年的频率……被打乱了。
而且,他感觉不到来自对方的回震了!
全场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只有何因神情骇然。
和他同样骇然的,还有那名正直的烟云楼长老,和那名竹岛长老。
“他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挡住何因的攻击?”
“……此间世道,真的要变了。”
系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它看见烟云楼长老们的神色,自己也是大惊:“你刚才做了什么?”
“真空。”宁明昧道,“卷起的气流造成了真空,于是何因的次声波震动,被阻断在了那层薄薄的真空之外。”
声波无法在无介质的真空中传播。
何因不知道这一点,因此,他输了。
系统:“什么是次声波?”
宁明昧:“简单地来说。他试图用次声波与老十七的内脏产生共振,从而震碎老十七的内脏。我早该想到的,烟云楼既然是依靠音乐攻击,那一定有人能够琢磨出使用声波进行攻击的方法。”
在烟云楼大部分乐修还在为谱出更优美强劲的曲调内卷时,已经有人另辟蹊径了。
这样一看,烟云楼的医修,其实很有操作空间啊!
既然可以操控声波,那操控光波、电磁波还会远吗?到时候超声波,X光乃至伽马刀,还会远吗?
即使是医修,也能成为修仙界最恐怖的存在!
系统:“想不到何因小小年纪就如此阴毒。原作里,他在佛门大开杀戒,在击碎一众高僧的舍利子后叛逃魔界。”
宁明昧:“果然,他掌握了超声波击碎肾结石的治疗方案。”
?
宁明昧的关注重点是不是不太对。
击碎内脏啊!这个何因可是差点害死了你的弟子。
宁明昧对此是悠悠的一句:“你怎么觉得我会忘记?”
?
宁明昧:“此人竟敢损害我的财产,罪大难诛。比起发泄情绪,我会把对他的惩罚用在更有价值的方面上。”
系统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吐槽“我的财产”这句,还是“更有价值”这句。
宁明昧这边谋划正high。另一边的何因,却是完全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慑。
柳叶,卷风,少年。
“散落吧章台柳”是毫无杀气的一招。
也是裴石歧在最开始,就对他展示的一招。
可最终……裴石歧竟然用这一招,破掉了他从未展示在人前的、他的绝招。
难道裴石歧,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用这招?!
裴石歧竟然如此强大,且算无遗策?
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他这一招之中,又有怎样的玄妙之处。
那一刻,何因释然了。
“裴兄高明,在下输得心服口服。”何因后退一步,将长笛收回背上,“在下认输了。”
他向着裁判拱手,裁判会意,敲响铃声。
“裴石歧胜!”
老十七:??
我赢了?
老十七出手得太快,内脏尚未被伤害。今天的大比竟然如此顺利,老十七心中喜悦,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天才般的新想法。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如就把其他的流程也走一遍吧。
何因转身而去,可他没走两步……
就听见背后传来膝盖落地的声音。
单膝。
“呵……终于胜利了吗?已经……坚持到了这里啊……像我这样的人,也终于有了守护大家的力量。”
“一定会带领大家走向胜利的,一起去啊,更高的地方。”
何因:???
你在说什么怪话?
还有那虚弱的声音……我刚才有加力到那个地步吗?
他震惊地回头看,发现裴石歧正用单剑拄地,柔弱又坚强地站起来。
??
这人碰瓷啊??
场外倒是被感动得无以复加。
“啊!好少年!好热血!”
“今生无悔入清极,来世还做缥缈人!”
世间纷扰,唯有老十一冲了上来:“师弟,你还好吗?”
“师兄……”老十七半阖着眼笑,“我终于,胜利了……可我走不动了。”
“没事,我带了虹牛。”老十一从袖子里掏出,“喝虹牛,横扫虚弱,无限自信。”
老十七仰头喝下虹牛,顷刻间容光焕发:“师兄,我能站起来了!”
两人站起来,在众人的欢呼中往台下走。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裴石歧回头对众人说,“我是裴石歧,请关注我的非思簿!”
“啊——!!”
众人尖叫。
唯有何因:……
为什么感觉自己被碰瓷了。
裴石歧。
好一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我记住你了!!
“十七!十七!十七!”
“虹牛!虹牛!虹牛!”
“缥缈峰!胜了!!”
“天啊!没想到在丙字场,还能看到这样精彩的比试!”
“筑基前期打筑基中期,越级挑战胜利!”
“裴石歧的下一次比试是什么时候?我要去,我要去!”
“缥缈峰万岁!”
就连烟云楼坐席,也极其骚动。
“我想起来了。”明如月看着何因,眼神有些颤抖,“他就是重伤那名金丹师兄的,那个竹岛乐修……”
恐怖如斯。
可裴石歧竟然能让他主动认输。
缥缈峰里的人……到底都是怎样的怪物啊?!
在无尽的欢呼声中,目光凝固在何因身上的宁明昧,也感觉到了注视。
来自齐免成的注视。
“我今天又没干什么,他盯着我干什么,又没花他的钱。”宁明昧对系统道,“算了,走了。”
系统:“回缥缈峰为老十七庆功?”
“别忘了,何因还欠我一笔债呢。”宁明昧道,“伤害我的财产,怎么着……”
也要有个五十年有期徒刑吧?
宁明昧转身离开。此刻齐免成才将眼眸从他的身上收回来。
宁明昧看着何因。
很久。
且饶有兴味。
这种感觉,让齐免成难得地有点不悦。
“这种不悦的感觉很陌生。”他自言自语道,“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