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师尊,但开组会 第226章

连暄这蠢货。轻而易举就能情绪失控。

几个连家子弟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大声道:“在车上坐久了也是累得很。我们不如下去走走吧!”

“下去走……”杨家表妹看着肮脏的街道,有些畏惧。

“不碍事。阿月擅长伺候人,最能把人照顾好了。你说是不是啊,阿月?”连暄说着,故意看向连城月。

几人隐秘地哄笑起来。连暄永远不会忘记提醒连城月曾为“家仆”的事实。

可连城月依旧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他不长篇大论,对连暄的“提醒”只是四两拔千斤地略过,随后帮助杨家表妹下车,反而衬托出他的落落大方。

连暄反而倍感没劲,只有心中的火越烧越旺。

虚空中,有沙哑的声音笑道:“看来你对杨家的宝物是十拿九稳了啊。只是这连暄纠缠着你不放,实在让人烦躁。不过看着你倒霉,我倒是挺开心的!”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间隙里,连城月攥紧了拳头。他瞥了连暄一眼,唇角色厉。

“无事。”蓝衣少年温声细语地笑道,“他很快就会死在这里。”

“这么有把握?”

另一边,馄饨摊上,宁明昧抬起头来。

第154章 危险的魔兽

“师尊,有什么情况么?”

一向寡言的老五第一时间发现了宁明昧的异常。

众人瞩目,宁明昧只是将筷子放在碗檐上:“没什么。”

所有人中,唯有老五发现宁明昧唇角微勾。那一点弧度很难被说是凉薄的嘲讽,还是看热闹似的,隐秘的愉悦。

转眼间几人已经进了温家的院落。温家大门没锁实,可见主人去得匆忙。

“院子里那个草棚子是什么?”老二十五好奇地问。

“是茅厕。”老十七说。

有时候,身世差异带来的尴尬是隐秘的,往往发生在细节之中。譬如此行之中几名弟子辟谷多年,很久未曾听过这个名词。更不要说是出身世家的姜幼蓉和叶雨霏。她们从小到大,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

也难怪此世间总有人这样认为:修仙之人,已经不算是“人”了。正如许多修仙者也认为,如虫豸般朝生暮死的凡人,不算是“人”。

一时间弟子们脸上都露出尴尬之色,唯有段璎垂眸,眼神复杂难言。众弟子忽然就如火星般一碰就散,各自散去找各自的线索去了。

他们从来没有做好向彼此之间展示自己身世的准备。

宁明昧自刚才开始就一直抱着手,站在院子的角落里。他见段璎向自己走来,总算开了口:“没想到温思衡的家里,会是这样的?”

少女道:“我只是感觉数目上不太对。”

“嗯?”

“这些年,温思衡从峰主这里拿到的钱……即使有损耗,可温家到底,是在凡间花仙界的钱。他们实在没必要住在这样的院子里。”少女道。

宁明昧挑了挑眉。他盯着少女,眼里有些欣赏:“若只是拿来生活,当然花不了这么多钱。我每两周给温思衡发一次工资,可他几乎从没存下过几个子来。你猜,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段璎显然很茫然。

“一是延年益寿。二是求仙问道。”宁明昧吐出四个字,“温家既然出了个温思衡,为什么不能再出一个温思蕙、温思远?温母把所有钱,都花在了为这二人改善资质上。”

温家的人口是这样构成的。

温父和他的弟弟、弟妹一起意外死在一次跑商的路上。温母义不容辞,也养下了温父弟弟一家唯一的遗孤——温思衡的堂弟温思远。从此,她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一起长大,入不敷出。温思衡小小年纪就要外出做活,好养活妹妹与弟弟。后来,温思衡进入清极宗,“温家出了个清极宗弟子”的新闻响彻大街小巷。温思衡是清极宗的影子,却是温家的骄傲。

和温家的支柱。

于是这又是修仙界的世家子弟们无法理解的一件事了:世家子弟不缺资源,父母族人即使没有灵根,也经历过普通人也能做的炼体,能服下延年益寿的丹药。但温思衡不同。他的母亲与妹弟都是凡人。二十年对于修仙者来说是山洞里弹指一挥间的晨昏,对于凡人而言,却是如滔滔江水之隔一般的生死。

少年人大多带着功成名就、报效家庭的梦想。但修仙与在人界做官不同。在人界做官,短速高效,亲人很快就能享尽财富荣宠,实在是“将子女视为一项投资”之道上最快变现的不二法门。

至于修仙?

传统的想法认为,修仙者手中的好东西更多。但它们属于修仙世家子弟,不属于闯入这里的外来少年。寒门修者往往连自顾都不暇,等到成为有点能力的筑基后期修士时,百余年已然过去。别说在有生之年得到回报了,他们的亲人早就沦为一抔黄土。

因此,温思衡刚入清极宗时打着三份工,抠着骨头缝把钱寄给家里,好让母亲、妹妹和弟弟能买到延年益寿的丹药。等到他成为筑基期弟子后,新的挑战又来了:他的妹妹和弟弟,也想修仙。

但资质不足。

温思衡的妹妹是个驳杂的三灵根。他的弟弟资质更糟糕,几近于无。极少有门派愿意收下这样的两名弟子。更何况,还有温思衡这个哥哥“珠玉在前”——无论从何种角度讲起,他们都不太想进末流门派。

为了改善灵根,妹妹和弟弟始终在寻求各种法门。这段寻求之旅伴随着温母的耳提面命。改善体质的东西是最贵的。一把金子扔下去,如泥牛入海。改善灵根的路是一个大熔炉。温思衡的月例就这样一捧一捧地烧进去,始终没有成效。

他也没办法让家人走后门,进入清极宗。一个普通的弟子哪有这种能力。

人心难免浮动。

据馄饨摊子所说,前些年,温思衡的弟弟离家出走了,据说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接收他的门派。温思衡的妹妹从此更加早出晚归,四处寻找改善灵根的法门。

“……原来是这样的。”段璎看着破落的院子,轻声道,“不过既然温思衡的弟弟能如愿以偿。想来,这也并非毫无希望。”

“或许不是这样的。”宁明昧说。

不知不觉间,叶雨霏已经走到了宁明昧的身侧,小心地听他说话。对于段璎的疑惑,宁明昧道:“你看这小院的屋子里,总共有几间被隔开的屋子、几张床铺?”

“……四间屋子,三张床铺。”段璎说,却不得其解。

弟子们渐渐围了上来,小心听宁明昧讲解。

宁明昧似乎总是有这样多智近妖的推理能力。

“三张床铺。一张是温母的,一张是温思蕙的,一张是温思衡的。”宁明昧道,“温思衡是离家的游子,几年也难得回向阳城一次。可他也有属于自己的床铺。那么,属于温思远的床铺呢?”

同样是在外求学,没理由温家只留下温思衡的床铺,却不给温思远留床。

而且。

“这里,是第四间屋子。”宁明昧道,“这里本来有一张床铺。可它如今,堆满了杂物,还有一个大箱子。”

“这……”

众人依旧迷惑。可叶雨霏想到了什么,顷刻间瞪大了眼:“峰主的意思是……”

宁明昧用手指敲了敲窗纸。

“温思远已经去世了。”他唇间吐出残忍的真相,“凡人寿命到底是有限的。更何况,他为了修行,或许使用过许多伤身体的法子,这更加严重地摧残了他的健康。”

这间房间里摆着的,是温思远的遗物。

而这,就是没有才能的凡人的下场。

温母温妹向外面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温思远已经外出游学”的谎言。从馄饨摊摊主口中的内容来看,她们也没把真相告诉温思衡。

但温思衡或许早就知道了。宁明昧想。

譬如初次组会时,温思衡告诉他:“我家中只有一名老母,和一名妹妹。”

温家母亲与三兄妹本该是最亲密的关系。他们携手熬过艰难岁月,却在这件事上相互隐瞒,却不知彼此早已心照不宣。

众弟子瞠目结舌。他们根本不理解宁明昧究竟是从怎样细微的线索和一次询问里,就发现如此深藏的真相的。姜幼蓉最终问出一句话:“那,那师尊,我们该去哪里找大师兄啊?”

宁明昧用手指抠开窗纸,看向昏暗的室内。

“如果情况如此的话,事情或许比我们想象中更糟。”宁明昧说,“温思衡的下一篇论文马上就要发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留在缥缈峰等审查意见,反而跑来休探亲假。学生哪有这种不被退稿的自信?这说明,温思衡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让他宁愿不给我发这篇共同一作的论文,也要跑回来的紧急情况。”

得赶紧把温思衡找回来。宁明昧可不想自己亲自按照审查意见改稿。

久未进人,室内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宁明昧没在温思衡的卧房里看见他的佩剑,却看见了温思衡的随身行李。

温思衡把他的剑也带走了,且急得只带走了剑。

弟子们炸开了锅。

“这事儿一定和大师兄妹妹的资质有关系。否则大师兄不会这么急的。”

“可温思衡杳无音信就这么几天。他的妹妹又只是个练气期,根本走不远的。”叶雨霏提出自己的疑问,“前段时间馄饨摊摊主还看见他们一家三口都在这里。后来早上先离开的是温思衡的妹妹她们,傍晚温思衡回来一听说这件事后,就脸色大变,立刻追出去了。所以,如果真有什么祸患发生,这祸患的作乱地点,也不会距离向阳城太远。”

“而众所周知,凌风派在向阳城附近根植多年。凌风派到底是天下第二剑修门派。又怎么会有大祸患,敢在向阳城上动土?而且凌风派不可能没有察觉啊!”老十七的脑子转得很快。

姜幼蓉说:“就是。师尊,咱们要不要找凌风派的人问问?”

她说完这句话,就觉得有点不妥。

众所周知,清极宗和凌风派之间有宿怨。凌风派如今又在办掌门的大寿,他们寻个由头拒绝他们的访问,又或是以寿宴忙碌为由,不给他们消息该怎么办?

想来凌风派的人,是乐意看他们出事出丑的。

“确实和凌风派有关系。即使温思衡的事与凌风派没有关系,清极宗在向阳城,也和凌风派有关系。”宁明昧忽然看向叶雨霏,“你来这里,是奉白峰主之命,来查看清极宗在向阳城招生的事吧?”

叶雨霏一愣,话语脱口而出:“宁峰主怎么……”

“这事儿的其中两部分,和穆寒山有关系。”宁明昧又抛出一句话来。

站在旁边的穆寒山也是一愣。他听宁明昧说下去:“第一部 分是,这几十年来,清极宗已经许久没有在向阳城招到哪怕一个有资质的弟子了。温思衡不算——因为那时没有任何人觉得,温思衡会去测试自己的资质。没有人把一个浣衣少年看在眼里。而且若没有那个老头,温思衡也不会知道自己有资质,也不会在他的数次鼓励下在最后一刻前往测试。所以,没有任何人在那时阻拦他。”

宁明昧说的老头,正是温思衡从前和宁明昧说过的死在破庙里、为进入清极宗蹉跎了一生的老道士。

老道士最终来到向阳城的原因,是否也是他见近百年来,向阳城没有一名弟子被清极宗录取,所以,他认为这里的竞争环境或许宽松,专门来这里看上一看?

而且往深处去想,那老道士早不死晚不死,怎么偏偏在向阳城去世?

穆寒山闻言后怔怔的。宁明昧道:“第二部 分,是穆寒山外祖家庄子上的杀人鬼。这样的鬼,怎么会在本该由凌风派守卫的地带上肆虐,怎么会直到常非常出手,才被杀死?”

而且在常非常出手后,凌风派与清极宗的关系进一步地恶化掉了。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

“……听起来,这里的水很深啊。”姜幼蓉说。

天色变化。姜幼蓉看着这幽暗的小院,忽地打了个寒战。

只有叶雨霏非常着急。

“宁峰主,我们该怎么办啊?”

她来这里本来是作监督的——代表掌门来查看向阳城的招生现状,监察负责招收新弟子的弟子们。可她没想到,这事儿看起来直接,扎根在土下的,却是盘根错节的一大部分。

宁明昧说:“其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凌风派的寿宴,要主动邀请我们身为客人前去。”

这又是什么道理?

“主动上门,和受邀上门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在我们这两个关系微妙的门派之间。后者会让我们掌握更多的主导权。”宁明昧道。

“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被邀请呢?”姜幼蓉道。

宁明昧道:“你们谁的锁妖囊里有被关押的魔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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