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莲灯中流转的为水、土、木,宁明昧刚拿到逆鳞,直接转化金灯芯是不可能的……他眼眸一暗,忽然出剑,削开自己的手腕!
宁明昧的鲜血汩汩流入灯中。可这鲜血在流入灯中后竟然不是红色,而是渐渐泛起了金色的光辉。
“金变异雷灵根……谁还不是个金系天灵根!”
那一刻,无数术法出现在宁明昧的脑海里——还伴随着磅礴的金系力量。宁明昧骤然变身为献祭系法师。他鲜血淋漓的手抓着莲灯,嘴里念出口诀!
金箭在岩壁中显现,骤然向将铎扎去。将铎一时不查,竟然被扎了个鲜血淋漓。
“这是我的血吗?好久没有看见我的血了……”将铎将一把箭从体内拔出,低声道,“有意思,有意思啊!”
“宁明昧,你真是太有意思了!”
在放血疗法下,宁明昧与比自己高一个多大境界的将铎打了个你来我回。然而宁明昧的血是有限的,将铎的血包是无限的。他将一个又一个魔修提来,从他们体内抽取力量,又将那些如空壳般的尸体扔下、
“爹的,真是不要命的打不过不要脸的!”
不要命的人只能不要自己的命,不要脸的人可以拿别人的命来换啊!
宁明昧唇角渐渐苍白,握着莲灯的手掌也开始摇晃。冥冥之中,像是有声音在告诉他:“宁明昧,你已经很努力了。”
你已经努力地走到了现在。你已经与比自己高将近两个大境界的将铎打了个平手——这是任何与你拥有等同修为的修士都不能做到的。你已经拥有了如此耀眼的成就,你还要追逐什么呢?
睡吧,放弃吧,被他带回去吧。或者……你可以许一个愿望。
又或者……你可以引爆莲灯,与他同归于尽。
“……不。”宁明昧听见自己低声说,“我不能在这里完结,我还没有……”
我还没有什么?
我还想做什么?
哪怕同归于尽……不,这太可惜了,不能同归于尽,我想要做的那些事,明明比这些要更加重要……
为了血腥的欲望就可以杀死这么多人么?为了杀戮的快乐就能杀死我么?为了这一场斗殴,就要让我也陪葬么?
……不甘心,不甘心啊!
是的,我还可以……
腕间的伤口渐渐发白,手中的攻势也渐渐减弱。终于,宁明昧看见了岩壁的破裂。
岩壁破裂的瞬间,将是二人再度正面对战时。宁明昧咬着牙齿,让自己清醒过来。
终于!岩壁破了!
岩壁破碎的瞬间,宁明昧看见将铎的刀,看见将铎狂喜的脸,和他身旁那以死去部下叠成的小山。
该说什么呢?或许将铎这献祭式的打法,终于让杀戮妖狐族的魔族将士减少了吧?或许这也算是间接拯救了这些妖族吧?
可在那一瞬间。宁明昧还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让他睁大了眼的人。
连城月!
连城月从尸山的潜伏中跃起,他周身包裹黑气,似乎一直在等待这将铎放松警惕的绝好时机。将铎终于也缓慢地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正当他出手要抵挡时……
“什么……”
将铎愕然。连城月身上的黑气似乎有一种穿透的力量,他无法阻拦近身的他!
连城月将手中的长剑与银针一把接一把地插入将铎的身体里——这对于将铎来说算是创伤,但绝不致命。正当将铎试图嘲笑时,连城月忽然直视着他,将自己的攻击顺着所有穴位注入将铎的身体。
他口中说出的,竟然是一道饮冰阁的法术。
“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
那一刻,所有穴位完成传达……无数的知识瞬间涌入了将铎的脑海里!
全是各种各样的垃圾信息!
太多知识,太多知识,太多知识了!
“合作愉快,老前辈。”连城月低声道。
在将铎死机的瞬间,连城月扑向宁明昧。宁明昧看着他,吐出了两个字:“放血……”
他挥剑斩向连城月的手臂。连城月一怔,竟然没有躲开。
“哗!”
连城月的血液大量喷出,但都被宁明昧接入了莲灯之中。那是包含着蓬勃的火变异风灵根之力的天灵根血液。它与浅金色的金变异雷灵根血液交缠,并最终融入了水、土、木之中,化为了一枚光彩夺目的灯芯。
即使那只是暂时的。可冲天的彩光在那一刻突破云霄,直直向上!
也就是在那一刻,远在清极宗的一个人,站了起来!
“……还是来了么。”
那人轻声道。
同时涌入宁明昧的脑海的,除了法诀,还有一段回忆……不过,这不是陷入回忆的时候。
宁明昧大声地念出了一道攻击法诀:“……破!”
“轰!”
将铎在顷刻间被冲了出去。他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去挡,却是徒劳。
“砰!”
整片战场都似被炸成废墟。连城月伸出完好的左手,抱住从天空中落下的宁明昧。他被宁明昧砍过的右手还在喷血,不过如今,他已经无暇在意这点。
宁明昧倒在他的怀里。高冷的仙尊此刻脸色惨白,就连双唇也泛着乌色:“走……”
“去哪里?”
“山里……或者瑶川城……”宁明昧道,“跑……”
忽然间,他又来了一句:“你这个火变异风灵根……我怎么之前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连城月一怔。
说着,宁明昧已经昏了过去。连城月回头,阴毒地看向将铎被弹出去的方向——将铎被弹得太远了,已经完全让他看不到了。
“一定得杀了他……”
他再低头,温柔地抱起宁明昧……然后就看见宁明昧的右手正拿着莲花灯和剑,左手正紧紧地握着……
……怎么左手握着方才将铎在爆炸冲击波里被炸飞的右手啊!!
等下,这右手上好像确实戴着两枚收纳戒指。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连城月将莲花灯、剑和右手都收好。他抱着宁明昧,毫不犹豫地向着山里跑去——即使此刻的他,也是鲜血淋漓。
走,走,一定要将宁仙尊治好。
还有。
“我就知道,宁仙尊不会杀我的。”连城月低声道,“哈哈,哈哈,我和宁仙尊的血可以相融……”
等下,相融?
连城月:……
“一定是那灯有所诡妙。”他心想。
与此同时,远山之间,宋鸣珂睁开了眼。
“这里是……”
他抬眼,看见自己在一座山洞中。
第256章 这就是爱
“我这是在……”
在看见由洞外进入室内的有苏拓后,宋鸣珂周身戒备。有苏拓见他这般反应,冷笑道:“我要是想向你出手,还用等到现在?”
说着,他将一碗昏黑的药水递给宋鸣珂:“把药喝了。”
宋鸣珂盯着那药许久,他将药接过,一饮而尽。有苏拓抱着手臂看他:“你现在不怕我给你毒药了?”
“你说得是。如果你想对我出手,早就出手了,用不着用一碗毒药来害我。”宋鸣珂慢慢道,“而且,我有拒绝的可能吗?”
有苏拓眉毛一挑:“你知道就好。”
那药水腥膻,虽然宋鸣珂腹间开始有热意转动,是疗伤的征兆,但宋鸣珂还是一阵恶心。
药水连同谭中行被切开的身体,血淋淋的肉块,白花花的脂肪,一样恶心。
‘谭家势大,不会善罢甘休。我回烟云楼后,还能藏住一切,还能不露出马脚吗?’宋鸣珂在心里说,“而且,我有能力除掉有苏拓吗?回去之后,我还是那个大师兄吗?我还能做他们眼中的大师兄吗?”
“呵呵……呵呵呵……”
宋鸣珂笑了起来,声音嘶哑悲凉。有苏拓浑然不知宋鸣珂心中所想。他抱着手道:“我原以为你只是个循规蹈矩的小书生,想不到你真动起手来,还是挺狠的。”
“不,不是!”宋鸣珂忽然面容扭曲,他用手抓住自己的脸,“是他逼我的……是他们……”
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呢?宋鸣珂想。
明明他已经刻意不去恨了,明明他努力维持着一切,就好像他还是烟云楼的大师兄一样。明明他给了谭中行无数次机会,可谭中行为何还是趁着他的善意,向他做出这样恶毒的背叛?
今天是谭中行,明天还有谁?所有人都是谭中行,所有人在面对利益冲突时,都会害他们。
可他难道不是待谭中行很好的大师兄吗?可他这么多年在宗门里,难道从来不是克己复礼,做着好事吗?为什么谭中行口中的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恶毒的图谋?
大妖还想说什么。忽然间,他脸色一变。
“你留在这里等我。你身上还有一笔,没给我还回来。”他道。
他的身影匆匆地消失在山洞尽头。或许直到很多年后,他们中的一个人才会认识到,那一刻,大妖本来是要说出宋鸣珂想听的话的,这本该是一个让他们能够难得地心意相通的机会。
可惜没有如果。
山洞里称得上是温暖。此间陈设精致,一看就是大妖自己也会居住的洞府。宋鸣珂在洞府里抱着膝,坐了很久。
在三个时辰后,他出手,卸掉了自己的大拇指。
大妖给他戴上了手铐。宋鸣珂于是耐心地将自己的手从手铐里硬生生地抽了出来,满头冷汗,咬着牙。
宋鸣珂不知道大妖去了哪里。按理说,此刻他应该回烟云楼。可他站在森林里,却觉得自己无处可去。终于,他找到了事故发生的地方。地上就连血留下的痕迹也没有,谭中行的尸体已经消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