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嫁给龙傲天冲喜后 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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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与守城人有来往,城中白日在长街上的也只有守城人一人。再三思量后,两人打算去守城人那儿打听消息。

“大祭司,你怎来了?”守城人双目浑浊, 缓慢转头,脸因日光灼烧了一片, 看起来很是可怖。

“怎么,难不成无事还不能来寻你闲谈罢?”大祭司坐下, 从袖中摸出一盒膏药来,递给守城人, “此物对灼烧有奇效, 特地讨来的,还望守城人莫要拒绝才是。”

守城人一顿, 只好小心收下:“那便多谢大祭司了。”

两人闲聊片刻后,大祭司似不经意般问:“不知守城人近来可曾听过城中传言?”

“未曾。”他开口道, 手上斟茶的动作却不见半分含糊。

“那倒是可惜了。”

见大祭司好似真的颇有惋惜,守城人试探道:“祭司可是有何烦恼,不若说予我听,若是能帮衬一二,也算是奴能为祭司所做之事了。”

“城中有一幼子,不惧日光,若是仍待在城内,怕是性命堪忧。”

守城人斟茶的手微抖,他垂眼问:“敢问大祭司寻那幼子作何?”

大祭司笑道:“或许下一任大祭司吧。”

虽看守城人面上无异,胸腔情绪却翻涌得紧。

直至半个时辰后,大祭司携卫柏舟打算离开,守城人才开口:“…他在城门左侧的街巷处。”

外面下了雪,大祭司撑伞的手一顿,问:“他在那儿作何?”

“寻人,等人。等夜半过了,他就回来了。”

“倒真是奇事。”大祭司道。

思南邬冬季的冷是刺骨的,月亮已经下沉,夜幕似水如泼墨,漫天飞花堆在树梢上,去往小巷去的长街凝了霜,阴湿寒冷。

卫柏舟蜷缩了下身子:“今晚好生冷。”

他到底是个孩童,大祭司看了眼他,放慢了脚步。

然后他们见到了那小孩。

他蜷在长街西巷的草堆旁,睁眼望着两人,也不说话,直直地看着他们。

雪花落在他鸦羽般的长睫上,脸上胳膊上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伤。

大祭司心想怪不得城主那边寻了那么久也无人寻到了,饶是他,也未曾想到传言中的妖物如此狼狈。

他从卫柏舟手中接过雪披,轻轻盖在小孩的肩上,蹲下身道:“天气冷,明日再等吧。”

小孩缓缓抬头,定眉定眼地盯着他。

卫柏舟道:“还是个不爱说话的。”

大祭司轻斥了句:“柏舟,休得无礼。”

若是当年他将此子放于膝下教诲,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终究是他对不住小孩在先。

他道:“你可愿同我一道回祭祀殿?”

只要在祭祀殿,在他未走之前,定能护他无虞。

小孩还是没说话。

卫柏舟惊呼:“他不会是个哑巴吧?”

“莫要胡说。”

“哦哦。”卫柏舟小声嘟囔。

他觉着这小孩也不说话,当真是没意思,没好一会儿心就飘飘然了。长街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有嬉戏打闹相互追逐的孩童,也有拿着糖葫芦满大街吆喝的小贩,讨价还价的,卖衣衫的,红火的灯笼在雪中摇晃,摩肩接踵的路人撑着伞,一个碰着一个,好不热闹。

倒是显得这儿格格不入了。

小孩微微仰头,伸手去接纷纷扬的雪,无一例外的刚碰上指尖便化开,带着些凉。他搓了搓指腹,又垂眼。

“我在等人。”许是很少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哑,但不难听,脆生生的。

大祭司笑道:“我带你找。”

小孩平静地眺望着远处的城门:“找不到的。”

也等不到。

“我和你们一道走。”他说。

大祭司又笑了,一只手撑伞,一只手牵着他,消失在长街的尽头。

隐约还能听见卫柏舟的声音:“唉,你这小孩儿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道:“叶星辰。”

“是有何寓意吗?”

“没有。”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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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祭祀殿外出了暖阳。

小孩坐在外面的青石板上晒太阳。

卫柏舟嘟囔:“他倒是过得悠悠然得很。”

大祭司温声笑道:“柏舟,把毛笔给我。”

卫柏舟恭敬递给大祭司,落座在一旁研墨。

说到底卫柏舟也不过是八岁的小孩,藏不住事,没一会儿就开始唉声叹气。

大祭司连眸也没掀,继续写着信:“有话就说。”

卫柏舟道:“师父,他的三魂四魄为何还在?当真如城主所说他身上有更为阴寒之物吗?”

大祭司轻轻叹了口气。

“是。”

他们祭司与凡世的其余人有些许不同,他们可与仙人共语,可见凡人不可见之物,可知百年往事。

凡人只道思南邬是一座鬼城,却无人知晓皆是因城主一人长生执念,献祭了思南邬一城人三魂四魄所致。

八百年前。

思南邬来了几位魔物,浑身黑雾缭绕,但可腾云驾雾。那年,天降祥瑞,五谷丰登,可谓是仙人下凡。

大祭司慢慢被城中人遗忘,不过倒也乐得清闲。彼时,他也曾以为那些“仙人”当真是仙人。

城主以厚礼相待,殿中日日歌舞升平。

直到在这之后的某年,城中出现了一种怪病。

凡遇日光者,皆刺骨难忍,浑身烧灼。

没多久,这些患了病的人在殿外跪拜,求仙人救他们一命。

大祭司进了城主宫殿。

也就是那时,他才发现几年前医师断言活不过三年的城主变得容光焕发,宛若新生。

城主道:“大祭司,你若想,孤也可让仙人为你实现永生。”

大祭司怒斥:“城主大人,生死有命!”

“哈哈哈€€€€大祭司,可孤想活!”城主稍顿,双眼无神,喃喃道,“你可知每个夜里,孤被疼痛如何折磨,如在冰窖中打滚,孤疼…可惜因那誓言,孤杀不了你…杀不了…”

大祭司如行尸走肉般回了祭祀殿。

那誓言还有一半,他杀不了大祭司,大祭司也不可同他人道城主事。

于是,城中怪病愈发盛行,忽而有一日,城中一人的魂魄出来了。

思南邬尖声一片。

城中人开始往外跑,却惊觉世上除了思南邬,竟无一处可容他们了。

再后来,大祭司建庙供奉,香火不断,有仙人从天上来,可惜还未等他高兴几分,思南邬已然成了座死城。

来的仙人,无一例外都疯了的疯了,死了的死了。

魔物和城主坐在高处,睥睨着众生。

大祭司忽而见一白衣,城主朝那白衣跪了下来,魔物为那白衣斟茶倒水。

白衣睨了他一眼,再睁眼,已然到了他的跟前,顿时头晕眼花,只能隐约听见:“汝,不会记得吾之面貌。”

眼前模糊一片。

…………

……

卫柏舟惊得墨打翻了一片。

大祭司甚至没有抬眼,继续回答他的问题:“那小孩不似阴寒之物,大抵只是在他身上罢。”

“怀璧其罪。”卫柏舟道。

“那这些仙人…”他顿了顿,换了个措辞,“魔物要城中人三魂四魄作何?”

烛火微微晃动着,大祭司停了笔。

“喂养在仙人元神上,用来做阴寒之物的。不过如此一来,喂养元神的仙人也只不过能撑半年罢了。”

卫柏舟愤愤:“如此阴毒术法,当真令人生寒。师父,这阴寒之物究竟是何物,能让魔物做到此。”

大祭司没说话,他又提笔,在纸上落了四字: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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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小孩突然说自己要走了。

卫柏舟百思不得其解:“你要去何处?”

“不知道。”小孩冷声道,漂亮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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