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进入联盟成为一名新兵开始，中间七七八八经历了那么多糟心事，仔细回想，凌琛帮了他那么多，而自己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和凌琛坦诚相待过。
他忽然觉得有些愧疚。
这时，凌琛用力攥过他的手，力气大得让顾奕直吸凉气。
“反了你了。”冰冷的声线让顾奕猛一哆嗦，紧接着就被一把推到了身后的床上。
凌琛力气很大，顾奕反抗不住，就这么连衣服带鞋子地被扒了个干净，最后只得就这么被上将抱着走进了浴室。
第二天一大早，小队的队员们便提前分工去周围调查情况。
队员们马不停蹄地在城区里调查了一个上午的样本，将其中较为可疑的地区通报上级。
克里斯他们又在当地部分友盟的帮助下着手处理了地下黑市的事情，但毕竟这里并不属于联盟管辖范围，即使他们得到了调查权限，也依旧处处受限。
并且由于黑市在当地是合法的，所以联盟除了能够带走部分走私虫员之外，便没有其它的进展了。
眼下顾奕能做的也只有等待那些虫招供，顺便借助此次机会在这附近的商城转悠。
期间他通讯栏里的界面时不时弹出消息。
【菲特：能八卦一下吗？昨天你俩是什么情况？】
【菲特：你俩不会真的......】
顾奕往下拉了拉，相似的消息还有好几条，有些发愁，捡着其中几项敷衍着回了几句话，心情有些不是很好。
他先是跑到悬浮超跑区观摩了一阵子，和闲来没事看店的老板侃侃而谈，十分钟后，凌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抬手在他们面前的那台新型机上敲了敲，“喜欢这个？”
老板常年做生意习惯了，打眼便知来的是个有钱的主，立刻滔滔不绝地给凌琛讲解了起来，“您可真有眼光，这件正是我们本季最新推出的飓风系列，速度最快可以达到八百迈，且隔音效果绝佳，外观没得说，材料都是用的最好的。”
趁这个机会，顾奕小心地朝价格栏上瞄了一眼，光是后面那串零就让他数了半天，心想他本来就是看看，刚想开口说算了吧，忽听到凌琛哼笑一声，“我买了。”
顾奕一愣。
不愧是有钱虫，这语气就像是上街在路边摊买一捆白菜一样随便。
又过了几个小时，顾奕坐在新车副驾驶，凌琛单手搭在车窗边缘，神色自若地驾驶着超跑，车道上的交通工具多如潮水，见到他们都自动往旁边避开，生怕撞上了赔不起。
顾奕抹了一把额间冷汗，“几千万说没就没了。”
凌琛淡淡：“反正买在家里将来都是你的。”
“......”顾奕慢悠悠地笑了笑，“你说得都对......”
凌琛哂笑：“既然做了我的雄主，条件自然不会差，你该庆幸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所以劝你放弃挣扎，放弃一切窃取资料的想法，老老实实做我的雄主，将来定然少不了你的好，比你做什么工作都好多了。”上将说着，手指朝车窗上敲了敲，“明白了吗？”
顾奕：“......”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们在附近的商业区吃了顿饭，回到住所的时候，顾奕趁凌琛洗手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将之前折叠的收据单打开，就见上面的款项差点再次闪瞎他的24K钛合金狗眼。
他甚至不禁设想，假如有一天他真的和凌琛在一起会是一番什么样的场景。
一辈子吃住无忧，再也不用为钱发愁。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还是非常吸引他的。
过了一会儿，凌琛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顾奕坐在办公桌旁出神，走过去在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出去转了一天，还不开心？”
顾奕摇了摇头，“我没有不开心。”
凌琛看得出来顾奕有心事，也不追问，轻笑一声，“现在说三遍，你是鲨鱼。”
顾奕怔了一下：“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顾奕拗不过他，只得念了三遍鲨鱼。
凌琛清清嗓子，低声道：“闭上眼睛，靠过来。”
顾奕闭眼照做。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他忽然听到面前发出一声快门的声响。
顾奕睁眼，正见凌琛抬着胳膊，腕带上投射出一道全息摄影。
画面中凌琛看着屏幕，嘴角微微扬起，他的旁边，顾奕黑长的眼睫向下垂着，正以一个亲密的姿态轻靠在凌琛的挺拔的肩膀上，画面的氛围十分宁静。
耳边传来清冷低沉的嗓音：“现在我们有昏鲨照了。”
“......”
第53章
顾奕的眼神略微发沉：“婚纱照？”
凌琛将那张照片存入相册，嗯了一声，“所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虫了。”他将面前桌上的茶杯拿起。
房间内寂静无声，只有顾奕略微的呼吸声和凌上将喝茶水的声音。
顾奕坐在办公桌旁，忽然闷闷地笑了两声，抬眼看向凌琛，“好，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虫。”
他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挂着亲昵，仿佛真的在看彼此相诺一生的伴侣。
不知怎地，凌琛似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光芒。
顾奕绝对是个十足的说谎能手，那种眼神的迷惑性实在太强，稍一不慎就容易让虫深陷其中。
凌琛放下茶杯，还想说什么，房门被敲响。
咚咚——
门外传来一名军官的声音：“上将，您前几天让档案部调取的资料已经全部找齐了，开门取一下？”
凌琛没有反应。
“上将，他在叫你开门。”顾奕提醒了一句。
凌琛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对方后，转身去开门。
顾奕趁着对方离开的时间将面前的光脑打开，等到凌琛回来的时候，正看见面前的屏幕上播放着星耀号上的一段录像。
凌琛将取过的证物袋拎在手里，走上前去。
“这是九月二十九号当日，星耀号走廊连接洗手间的一段监控，”顾奕将视频图片放大，暂停，扭头望向凌琛，“看到什么了没？”
凌琛眼睛眯了眯，只见监控的一角露出一名军官的下摆，由于距离太远，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侧影。
“罗西。”凌琛淡淡地开口，“不过他大概是没有想到这里还能有一个监控，还正好被抓拍了下来。”
顾奕看着凌琛的表情，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在处理正事的时候神智还是非常正常的。
他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没错，不过这段录像是首都星时间凌晨三点二十八分的留影，而这块地区是星耀号上唯一一条通往出口的路，在此之后，罗西便再没有出现在这条视频里，这也是你上次和我总结的疑点之一，因为倘若视频上的那个虫真的是罗西，他并没有去仓库。”
“但是罗西却在三点四十九分的时候被发现死于后勤仓库。”凌琛将手里刚刚取过的证物袋放在顾奕的面前，从里面取出一条装在透明袋子里的不明糊状物，皱眉：“这就是你要的东西？看起来像一块烂布。”
“嗯。”顾奕取过那只黑色糊状物，放在灯光下，“这也是有关于罗西死亡的疑点之一，所以我才会让你们帮我取证。”
他将光脑前的照片摊开，指着其中一张朝凌琛招了招手，“你再过来看看这个。”
凌琛俯下身，凑在顾奕旁边。
就见图片中的虫垂着脑袋靠坐在身后仓库的置物架上，显然是罗西死后拍摄的现场照片，顾奕指着罗西身上干净整洁的制服，“发现什么了吗？”
凌琛看着那张照片，眉宇冷峻，他攥了攥手心。
那是一个非常轻微的动作，却反应了他心理上的紧张感，仿佛在这一切的背后还有着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着这一切的发展。
“当时的罗西为了用最快的速度确保我死透，用的是物理大口径子弹，那种弹片射程短，但发射出来的威力更大，对身体的伤害范围也更广，”顾奕朝凌琛比划了一个穿心而过的动作，“一枪射中心脏，虽然按理来说在那种情况下，身体溅出血液的概率并不大，但我记得我当时倒下后，并没有立即落地。”
凌琛：“什么意思？”
“他扶了我一把。”顾奕声音很低，脑海中回忆着当时的感觉，只一瞬间，穿心的烧灼感从一点爆发至全身，他道：“大口径子弹会加速出血，但由于身体太沉，我倒在了他身上，所以他的身上不可能是干净的。”
顾奕将凌琛刚刚取过的黑色物体放在手心，“所以我才会让你去洗手间附近找一些线索，联盟出事后一定会彻查整个舰仓，他跑不掉，所以只能烧毁一切有关的证物，这块布料应该是他当时没有清理干净的遗留物之一。”
“凶手不是罗西，罗西是被陷害的。”凌琛缓缓开口，最后四个字格外用力，“所以到底是谁？”
“真相就在你们眼前。”顾奕轻轻闭上了眼睛，慢慢淡出一口气，“还有他的上级，卡尔·洛克，你们也不用查了，不会是他。”
他睁眼，再次看向手里的那块烧焦布料，“鉴定过这块布料的来源了吗？”
“是联盟军队的东西。”凌琛说。
顾奕长长出了口气——那块积压在他心中的石头将他压得喘不过气，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还是一直不能平复。
过了小半刻时间，顾奕终于开口，声音冷静坚定：“事情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虽然星耀号在那之后已经被联盟封禁，很多证据都被销毁得差不多了，但有些事情一旦发生过，就必然会留下一系列的痕迹，所以不能心存侥幸，因为迟早都会有暴露的那一天。”
顾奕这么说着，回脸看向窗外，夜晚的旧城区灯火通明，光斑倒映在他黑色的瞳孔里，闪烁跳动。
时间仿佛溯洄到很久很久以前，顾奕偷偷越过一座很高很高的围墙，来到了墙的另一侧，他回头，千百耸立的高楼就在他的眼前，鳞次栉比。
一座巨大的牢笼，一个孤独的城。
傍晚的风缓慢吹过杂草丛生的小路，他孤身走向城的对岸，来到一棵半凋古树下，抬头望去。
入秋的季节，微凉的北风扫过一望无际的荒原，他呼吸着城外新鲜的空气，看落叶飘零。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青稚的声音，“你愿意陪我玩一个游戏吗？”
那声音仿佛传过无数次时空，回荡在顾奕的脑海里。
“你愿意吗？”
顾奕回头。
少年逆着光站在不远处的荒野上。
傍晚的落霞极尽瑰丽，将世界渲染成一副色彩鲜明的油墨画。
他向他伸出了手。
无论顾奕当初有没有选择离开那个地方，这句话都如同一个永远无法破除的诅咒，一晃就是百年。
深夜。
审讯室的灯光依然通明，怀特坐在正中的审讯椅上，有气无力地回答着面前审讯官的问题。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卖货的，是，我是在很多年前在联盟犯过事儿，但莫名其妙就被放出来了，我也想活命啊......我不能死，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