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下眼帘来,声音低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江竹泡了冷帕子敷在他额上,“反正我是郎中,家里什么药都有,这种小病又不难治。”
“倒是你,生病了难受的可是自己。”
叶安年:……
他盯着江竹出神,却被人一把捞过来按在腿上躺着。
浸透了药汁的软棉布敷在耳朵上,热乎乎的,江竹把他身上的被子裹的更紧了些。
“发高热要捂出汗才能退热,待会针灸完我给你熬些药喝。”
“嗯。”叶安年缩在被子里,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身上有哪里难受么?”江竹又问。
叶安年吸了吸鼻子,一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头疼,有些晕,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哈哈……”江竹突然轻轻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贪凉了。”
叶安年:……
这人幸灾乐祸!
还看自己笑话!
呜呜……
可是他真的好难受呀,感觉烧的骨头缝都在疼……
第22章 病好
夜里,雨又下了起来。
叶安年枕在江竹腿上睡得人事不知,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被热醒过来。
耳边是雨落在房檐上的沥沥声响,屋里烛光昏黄,透着一股氤氲的暖意。
叶安年醒了醒神,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躺在炕上的,而是靠着什么东西坐着。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察觉到耳边传来浅淡的呼吸声,稍一侧头就对上了江竹清亮的眸子。
“睡醒了?”江竹嗓音温和,眉眼间含着笑意。
叶安年“嗯”了声,声音还是低哑的。
“喝点水?”江竹又问。
叶安年点点头。
江竹伸手从旁边的炕桌上取来茶壶,倒了杯水送到叶安年嘴边。
叶安年这才发现,原本待在炕脚的炕桌不知何时被江竹挪了过来,就放在两人边上。
桌上满满当当摆着好多东西,还冒着热气的茶壶,只剩下一点药底儿的空碗,铺开的针袋,盛着清水的小盆,还有一沓浸湿的软棉布。
他视线扫过这些,就知道江竹肯定是一宿没睡。
“喝呀,发什么呆呢?”江竹的声音又响起来。
叶安年收回思绪,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干哑的嗓子得到滋润顿时感觉好了许多。
只不过,身上出了许多汗,湿乎乎黏哒哒的,很难受。
身上还裹着他自己那床薄被子,而且还被江竹裹的很紧,只露出一个头来。
叶安年感觉自己好像那粽子成精了。
他动了动手,想要从被子里伸出来,却发现做不到。
“别乱动,”江竹按住他的手,“才出了这么多汗,等下又要着凉了。”
“我感觉好多了。”叶安年道。
江竹抬手在他额上试了试温度:“嗯,是不烫了,但还是有点热。”
“身上黏黏的,不舒服。”叶安年哼道。
“那也忍着点,等退热了再洗澡换衣服。”
“好吧。”叶安年皱了皱鼻子。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叶安年这会儿有些精神了,便总想说话。
但江竹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小憩。
他忍了一会儿,还是压低声音试探:“你睡着了么?”
“嗯?”江竹果然应了声。
“你今天还用出诊么?”
“今天没什么事。”
“那白天你多睡会儿吧,做饭什么的我也可以。”叶安年道。
“可别。”江竹睁开了眼,朝叶安年笑了笑,“万一又烧起来,我岂不是还得继续照顾你。”
叶安年:……
好吧,他确实是个病秧子来着,就不逞这个能了。
又过了一会儿,江竹瞥见叶安年白细的后颈上汗珠已经没有了,他松了松手,从被子里掏出叶安年的一只胳膊来。
“做什么?”叶安年看着江竹。
江竹握着他的手腕子,把他亵衣的袖子挽起来,露出前端白皙的手臂。
又将他的手心翻转朝上,然后用食指和中指的指面沿着他左手前臂尺侧,自肘关节推向腕纹尺侧,开始帮叶安年推拿。
“这叫退六腑。”江竹道,“可以很快退热。”
他一下一下不紧不慢的做着,并没有太用力,但叶安年白皙的皮肤上还是很快就被按红了,衬着他细嫩的皮肤,显得格外明显。
“这么娇嫩的。”江竹一连推了四五十下才停手,叶安年的腕子上已经红了一片。
“疼么?”他问道。
叶安年“嗯”了声,“有点。”
“忍一下。”江竹道,把他的袖子放下来,胳膊塞回被子里,然后又把他另一只胳膊拎了出来,袖子挽上去。
叶安年安静的看着他动作,任凭他摆弄自己。
这只胳膊也推了四五十下,江竹停下来,看着叶安年红通通的胳膊笑道:“跟红萝卜似的。”
“你见过长得这么直的萝卜?”
“以前是没见过。”江竹一边说着,一边把叶安年的衣袖放下来,手重新塞回被子里,“现在这不就见过了。”
叶安年:……
江竹又抱着他这么坐了一会儿,外面的雨势渐渐小了下来,天也开始亮了。
他又试了试叶安年额头的温度,总算松了口气:“退热了。”
叶安年现在的额头凉丝丝的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江竹起身下了炕,把裹在被子里的叶安年往炕头挪了挪,让他自己靠墙坐着。
然后道:“我去给你烧热水,你坐着别乱动。”
“好。”叶安年答应。
门帘一动,江竹出了屋。
叶安年一个人被裹在被子里坐着,虽然已经落了汗,但身上还是黏黏的,不大舒服。
他难耐的扭了扭腰,小黑狗不知道从哪跑了过来,两只前爪趴在他腿上,冲着他摇尾巴。
“你也睡醒了?”叶安年跟它说话。
小黑狗“呜呜”了两声,摇头晃脑的往他被子里钻。
叶安年一边在里面用手拉着被子,一边躲闪:“不行,你不能进来,我被子里都是汗。”
小黑狗听不懂他的话,执着的往他身上扑,叶安年裹着被子艰难的左右躲着,一人一狗倒像是在玩闹。
江竹拎着打好水的浴桶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他浴桶放在地上,拎着小狗的后颈皮把它从叶安年身上拎下去放到一边。
对叶安年道:“它应该是饿了,找你要吃的呢。”
叶安年:“那你去给它弄点吃的吧。”
“好。”江竹点点头,又指了指浴桶,“你就在这洗吧,外头冷。我把干净帕子和换洗衣物给你放在小凳上。”
叶安年应了声,江竹就把找好的亵衣和外衫叠好给他放在了浴桶旁边的小木凳上。
屋门发出一声轻响,江竹抱着小黑狗出去了。
叶安年这才从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里出来,脱掉身上汗湿的亵衣,钻进了浴桶里。
水温刚刚好,桶里放着些药材,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香,叶安年把整个身子都沉下水中,只露出鼻子在水面上。
黑长的头发被水打湿,飘在水面上,他一呼吸,鼻孔吹出一串小泡泡。
因为叶安年的病刚好,江竹还是把水温弄的稍微高了些。
泡了一小会儿,他全身上下白皙的皮肤就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微热的水泡澡很舒服,叶安年阖上眼,靠在浴桶边缘长长的舒了口气。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现在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堂屋响起“吱呀”一声开门声,紧接着是福崽“咚”“咚”“咚”,单脚跳出来的声音。
再然后,小孩惊喜的喊声就在堂屋炸开了。
“哇!小狗!”
“江大夫!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