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说话,还轮不到你来教!”叶安松目眦欲裂,紧握着的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打得好!”
江竹上前一步把叶安年护在自己身后,看向叶安松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意:“人不通古今,襟裾马牛;士不晓廉耻,衣冠狗彘。你可是要考秀才的读书人,这满口腌臜之言确实应该改改。”
说完,他看向傻在一旁的吴香莲:“吴婶子,您这大乖孙,确实该好好管教管教。”
他比叶安松年长几岁,说教起来颇有一股长者的威势。
叶安松猛地想起之前江竹对他的警告,竟是吓得又起了一身的冷汗。
吴香莲张了张嘴,嘴唇抖的厉害,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旁赵里正看得是心情舒畅,刚刚还阴云密布的脸上,此时已经完全放晴了。
见这祖孙俩都震愣着,乐呵呵开口:“安松啊,那石头和安柏之间是小孩子玩闹打架,你这当大哥的,动手打人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人呐都是护短的,你护着你弟弟,那我们乐儿自然也护着他的小侄子。你动手打人在先,乐儿不过是看不过眼出手教训了你一下。”
“况且你跟安柏伤的也不重。要不这样吧,你当着大家伙的面给乐儿、年哥儿还有江郎中道个歉,咱们这事就算过去了。”
叶安松:?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挨了叶安年一巴掌,他还得道歉?
吴香莲也是炸了:“赵天刚,你什么意思?!”
“啊,我这意思还不清楚吗?”赵里正一摊手,“要不,大家伙给评评理?”
“我觉得赵里正说的不错。”江竹第一个道,“这本就是叶安松出手伤人,又鼓动季芳芳和田花婶子来栽赃陷害我们,只道个歉就了事,已经是便宜他了。”
“就是!”隔壁李大娘高声喊着,“还读书人呢,心思这么恶毒!赶紧道歉!”
“赶紧道歉!赶紧道歉!”
“对!快道歉啊!”
一时间,围观村民的喊声此起彼伏。
叶安松和吴香莲被围在中间,简直像是热锅煎油,烹的两人满脸通红,都要熟了。
“我……”叶安松死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道歉!”
“对不起!是,是我错了!”
“大点声!”赵乐抱着石头在一旁喊,“你冲着谁说呢?我跟年哥儿、江郎中在这边呢!”
“对不起!是我的错!”
“对不起!对不起!”
吴香莲也跟着连连鞠躬,祖孙俩倒真是在众人面前露了回脸。
就是这脸呐,怕是丢到爪洼国去了。
闹闹哄哄的听着两人道完歉,这事总算是过去了。
赵天刚就让众人都散了,赶紧回家该干啥干啥去。
村民们一哄而散,吴香莲和叶安松互相搀扶着,终于在一边的墙角里看见了躲起来的孙采荷和叶安柏。
吴香莲气得发抖:“你倒是个机灵的!”
“娘……”孙采荷面如菜色,拉着叶安柏讪讪道,“我不是故意躲起来的,是安柏想撒尿我才……”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叶安松脸色难看,冷冷看着孙采荷,他这个娘胆小怕事,根本撑不起事来。
“唉,”吴香莲叹气,“先回家再说。”
这边吴香莲四人憋着一肚子气往家走,另一边的田花婶子才回过神来。
她瞅着自己这个蠢闺女,抬手就往季芳芳脑袋上拍了一下:“你个蠢货!”
“那叶安松是啥好东西?他三言两语的撺掇你也信?!”
“娘知道你喜欢那个郎中,可是你看看!人家可是处处护着那年哥儿,谁把你当回事了?”
“我告诉你,你最好给老娘死了这份心,赶紧找个知根底的老实人嫁了!要是再敢生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她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啊!
季芳芳吸吸鼻子,被骂的一声也不敢吭。
但是回想起江竹护着叶安年的种种,又十分不甘。
叶安年他也配?病歪歪的冰坨子,整天拉着个脸,哪有她好啊,她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若是能嫁给江竹,肯定能把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田大花不知道季芳芳心里的小算盘,拉着人往家走,心里只庆幸今儿个火没烧到自己身上,要不然可就完了。
……
人群都散了,叶安年和江竹也跟赵里正、赵乐儿他们告了别,往家走。
出来之前,两人可没想到会被田花婶子和吴香莲他们给堵在这,耽误这么久,家里两个孩子恐怕都等急了。
江竹牵着叶安年两人优哉游哉的沿着村道溜达,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晚上想吃什么?”江竹问道。
叶安年低头看着两人步伐一致的往前迈:“嗯……”
他想起还养在水缸里的蛤蜊:“要不,做蛤蜊吃吧?”
“好啊,”江竹欣然答应,“想吃爆炒的,还是做汤?”
“爆炒吧,菜地里不是还有青红辣椒?”
“好,那就爆炒花蛤,然后再做个鲜鱼汤。”江竹道。
上次叶安年和赵乐他们去河里逮的那些鱼里,好像有几条半大的,可以做鱼片汤。
两人说话间,江竹牵着叶安年的手,手指在他掌心上摩挲着。
片刻后,他握着叶安年的腕子把那只手抬了起来,翻开手掌查看。
果然,叶安年的右手掌心红红的。
“疼么?你这一巴掌打的够狠的呀。”江竹调侃的逗他,凑近了吹气。
掌心火辣辣的刺痛,被江竹吹出的凉气驱散了一些。
叶安年咬了咬唇,低声道:“也没用多大力。”
“那看来还是你这手太娇嫩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换我来。”江竹用指腹划过叶安年有些红肿的掌心。
“好在我最近新做了消肿化瘀的药膏,药效很好,回去涂一涂,明早就能恢复。”
“好。”叶安年乖乖点头。
两人回到家里,果然两个孩子已经等不急,都到院子里来坐着了。
福崽抱着铜钱坐在凳子上,见篱笆门打开,叶安年和江竹并肩进来,眼睛忽悠亮了。
“哥哥!江大夫!呜呜……”
第29章 太羞耻了
福崽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叶安年看着白白软软的小团子有点心疼,朝福崽张开手:“来抱抱。”
福崽吸吸鼻子扑进叶安年怀里,眼泪就止不住的吧嗒吧嗒砸了下来。
一旁丁秋听见两人回来的动静,就开始给两人讲他们走后发生的事情。
原来他们离开家里不久,那田花婶子和吴香莲一帮人就找来了。
看见院子和堂屋都紧闭着门,就一边砸门一边喊人,动静特别大,像是要把篱笆门拆了似的。
福崽和丁秋都是听话的孩子,猫在西屋不出声也没出去,那帮人就在外头闹腾。
吴香莲本来都打算踹开门进院子了,结果听见狗叫,还是犹豫了,一帮人折腾够了就走了。
叶安年听完,脸色很不好,抱着福崽哄了好久。
丁秋到底大一些,虚惊一场过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还帮着叶安年哄福崽。
等到叶安年安顿好两个孩子,江竹立刻拉着他回了东屋,从自己的药箱里拿出装着药膏的小盒。
他把叶安年的右手掌心朝上垫在脉枕上,然后打开盒子,用手指挖了一块,均匀地涂在了叶安年掌心的伤处。
药膏冰凉温润,被江竹用指腹慢慢推开,他的力道不重,但触到叶安年红肿的掌心,还是引起丝丝疼痛。
“嘶……”叶安年猝不及防轻轻抽了口气。
江竹立刻停了动作,问他:“疼了?”
叶安年摇摇头:“没事。”
他自觉自己没那么娇气,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小磕小碰总是免不了的,没人关心他,小伤养几天也就好了,哪会像现在这样。
有了这个小插曲,江竹再继续帮他涂药的时候,动作便更轻了些。
细密的痛感很快被药膏的清凉压了下去,之前像是火烧般的灼痛顿时缓解了不少。
江竹在他的掌心涂了厚厚的一层药膏,几乎把小盒里的药膏都挖空了,一点都不吝惜。
叶安年垂眸看着他的动作,莫名觉得熨帖,有人关心有人在乎的感觉,总是不错的。
“这只手今晚不能碰水,等明天消肿了,再把药膏洗掉就好。”江竹道。
“嗯。”叶安年举着手答应。
江竹帮他把袖子往上挽了一点,免得蹭上药膏:“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事要做,就叫我帮忙。”
叶安年面上点头应下,心里想的却是:只一晚的话,洗漱之类都还可以凑合,小解方便就比较困难了,
毕竟古代的衣裳里三层外三层的,穿法又复杂,他两只手都要搞好久。
江竹不知他在嘀咕什么,叮嘱完就转身去院里的水缸中捞蛤蜊,准备夕食了。
叶安年从东屋窗子里看着江竹的背影,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少喝水,尽量少去,最好不去茅厕。
院子里,福崽和丁秋在逗铜钱玩,叶安年没什么事做,就出去陪着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