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年看的有些出神,他伸手扶上碗沿儿,江竹已经端起碗轻轻在他的酒碗上碰了一下。
——叮!
两碗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安年似是瞬间被拉回了思绪,他端起碗,正欲送入口中,江竹却突然用拿着酒碗的手,环住了他端碗的胳膊。
然后倾身向前,将碗中的酒饮尽。
竟是跟他喝了交杯酒。
叶安年端着酒碗的手颤了颤,脸颊也“腾”地热烫起来。
第59章 喝醉
叶安年脸上一阵发烫, 偏生一抬眸,就对上了江竹含笑的眼睛。
事发突然,福崽和叶小梅都看愣了, 只有丁秋眼睛有疾,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哥哥,快喝呀。”
僵持中, 福崽稚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叶安年握着酒碗的手紧了紧, 正犹豫间, 江竹说道:“没关系, 我只是忽然想起,成亲那日我们好像未饮交杯酒, 且今日正好有酒,一时兴起而已。”
他说完, 便要撤手,叶安年却突然俯身下去,勾着他的手, 把碗中的酒喝了。
他饮了一口,没有停,就被江竹握住了手腕。
“点到就行,不用喝完。”
叶安年依言放下了碗。
不知是酒劲还是天气,这一口酒下肚, 他感觉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桌上, 叶小梅在细心的给丁秋布菜,福崽一边扒着饭,一边夹了小虾偷偷丢给桌子底下的铜钱。
铜钱摇着尾巴, 在福崽脚边讨巧卖乖。
梅子酒甜甜的,带着梅子香和酒的清冽, 而爆炒河虾刚好下酒。
叶安年吃着河虾,举杯时,江竹便与他同饮。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月亮爬上夜空。
夏夜宁静,忽有山风敲门,门开风入,送进一阵清凉。
吃过夕食,叶小梅收拾起碗筷,叶安年起身帮忙,却忽觉一阵晕眩袭上。
他撑着桌子缓了片刻,一只手便从旁边探了过来,抚上了他的额头。
“醉了?”江竹温声道。
叶安年摇了摇头,晚间他只饮了一碗而已,其余都是江竹喝的。
“我来就行。”叶小梅欠身拿过了他手里的碗,“左右就这么些碗碟,我一会儿就洗完了。”
“我没事,”叶安年感觉缓过一些,便去取了抹布来擦桌子,“这里我收拾。”
叶小梅还要再劝,却见江竹望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叶小梅会意,收拾完碗碟,便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屋。
东西屋门齐齐关上,堂屋里便只有叶安年和江竹两人。
桌上烛光跳动的蜡烛,散发出橘红色的光晕。
烛光映在叶安年的脸上,令他那一向冷清的面容,染了些微红晕。
他此时挽起了袖口,用抹布认真的擦着桌子,桌子擦完,又去整理灶台。
江竹坐在原处,看着他转来转去的身影:“可以了,很干净了。”
叶安年摆放调料罐子的手一顿,转头看向江竹,他脸上红红的,眼神有些许迷离。
显然,酒劲儿已经上头了。
“那,我去打扫下院子。”将盐罐放好,他提步就往外走。
路过江竹身边时,手却被人一把拉住。
江竹从小凳上站起来,稍加用力,将酒醉的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你喝醉了酒,就喜欢干活啊?”
叶安年被他抱住,头还是晕晕的,脑子好像突然就转不动了,耳边好像也有无数只蝉在不停的聒噪。
今夜不过喝了一碗,一碗而已。
他才没醉呢。
“我没醉。”
叶安年把下巴搭在江竹肩膀上,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看着外面黑漆漆的院子。
“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我把院子打扫一下就回去。”
他说着,便要挣开江竹。
江竹抱住他的手收紧了些,饶有兴趣的打趣他:“既然你这么有精神,要不趁着现在夜黑风高,我们上山去抓几只野兔子?”
“好啊。”叶安年迷蒙的眼睛突然亮了下,“若是能逮到小兔子,还能给雪团子和土球儿做个伴。”
江竹:……
看来是真的醉了,还醉的不轻。
叶安年应完,就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拉着他就要往外走。
江竹无奈,想了想道:“那你等我进屋拿些东西。”
“嗯。”叶安年点点头,乖巧的立在堂屋等他。
江竹深吸了口气,转头扎进了东屋。
他拿了件带兜帽的厚实披风,又取了盏风灯点上。
福崽和丁秋已经乖乖进了被窝,见他这个时候又拿了东西要出去,十分好奇。
“江大哥,你和哥哥要去哪啊?”
江竹勾了勾唇角道:“吃饱了当然是去散步啊。”
“啊!”福崽立时兴奋起来,“我也想去。”
江竹朝他摇摇手,谎话张口就来:“天黑了小孩子不能出去,不然会被山熊抓走的。”
“真的吗?福崽眨了眨水汪汪的眼,歪头望着他。
“那是自然。”江竹对答流畅,“所以你和丁秋要快快睡觉,可千万不能出去。”
“那,山熊为什么不抓你们?”好奇宝宝问上了瘾。
江竹眯起一双桃花眼,笑道:“因为山熊和我们差不多高啊,它平时四脚着地,遇到人就站起来和人比身高,如果你没有它高的话,它就张开大嘴‘啊呜’一口把你吞了!”
“……啊!”
福崽被他吓了一跳,双手一拉被子,就钻进了被窝里,把小脑袋都盖的严严实实的。
“行了,快睡吧。”江竹说完,帮他们熄了屋里的灯,然后离开,关紧了屋门。
屋内,福崽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
丁秋无奈的叹了口气,隔着被子伸手拍着他:“山熊不敢进来的,咱家养了铜钱,它怕狗叫。”
“可是,铜钱比我还小啊。”小团子陷入了比大小的怪圈。
“江大哥说,它会吃掉比自己小的东西,铜钱那么小,山熊一口就能吞掉好几个铜钱的。”
丁秋:……
山熊的故事他从小听到大的。
先生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
江竹从屋里出来,叶安年已经不在堂屋了。
他心中一紧,快步走出院子,就见那道单薄的身影,正拿着扫把在院子里扫地。
江竹深吸了口气,才把笑意压下去。
他快步走上前,把披风披在了叶安年身上。
叶安年扫地的动作一顿,问他:“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干什么?”
江竹愣了下:“刚刚我们不是说,要去山上抓兔子?”
叶安年微微张大了眼,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大晚上的,去抓兔子?你是不是醉了?”
他说着,伸手去探江竹的额头。
江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指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叶安年脉搏跳动很快,显然还醉着。
“那我们不去抓兔子了,”他试探道,“你扫完地,我们回去睡觉?”
“后院的菜地有几日没浇了,我等下去浇。”
江竹:……
“安年,前几日才下过雨。”
“那这几日不是晴了么?菜地还是要浇的。”叶安年一脸认真。
“好。”江竹简直拿他没了主意,“那你先扫一会儿地,别乱跑,我去煮一壶茶。”
“嗯。”叶安年杵着扫把,点点头,一如方才的乖巧。
江竹叹了口气,赶紧扭头扎进药庐,配好醒酒茶,放在小泥炉上煮着。
等他忙完出了院子,看见叶安年裹着披风扫地的身影,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