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江竹身手灵活,一把将匕首握住,硬生生推开,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他的手掌,顿时鲜血淋漓。
“鸩毒没能毒死你,算你命大!”
卫之淮用上了自己的全部力气,愤怒和仇恨让他面目扭曲:“江声晚,是你毁了本宫的大业!毁了本宫的前程!”
“你给我,去,死,吧!”
猛地一声怒吼爆发而出,激烈打斗的两人突然沉寂。
在场的人都震愣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此时的情景,卫之淮被江竹死死按在地上,那把锋利的匕首被两人一人一端握在手中,鲜血喷薄而出,浸透了两人的衣衫,流的到处都是,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叶安年只觉得腿脚发软,一道刺骨的寒意攀上脊背。
他想要上冲上前去,可是脚下却又想被绑了石头,一步都迈不出去。
胸腔中对卫之淮的恨意都在这一刻被冲淡了些许,他希望卫之淮死,但他更希望江竹没事。
不是有老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
江竹已经从阎王殿里走过一遭了,这一次一定不会有事的。
──当啷!
匕首落地,江竹慢慢从卫之淮的身上站了起来。
而躺在地上的卫之淮却是一动不动。
“淮安王殿下,咳,”江竹用衣袖擦着手上的血迹,“那个,我好像失手了。”
站在高台上的卫秉哲,脸上却没有不悦的表情,沉默了片刻,高声道:“庶人卫之淮大闹宫宴,意图行刺本王,现已伏诛,抬下去吧。”
底下的众人又纷纷议论起来。
卫秉哲扫视了下面一眼,肃声道:“诸位,可是有什么异议?”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卫之淮的尸体被抬走,这场闹剧总算是平息了下来。
“你怎么样?”叶安年冲到江竹身边,想要查看他手上的伤口。
江竹把已经止血、包扎好的左手举给他看:“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叶安年:……
难道这就是做大夫的好处?
受个伤自己瞬间就处理好了。
宫宴是办不下去了,宫女和小太监们在御花园里穿梭着收拾残局。
叶安年要拉着江竹回去,卫秉哲却朝他们走了过来。
“淮安王殿下。”
江竹朝他欠身行礼,叶安年亦然。
“不必多礼。”卫秉哲朝两人点点头,视线落到江竹被包裹起来的手上,“你二位在宫里歇息片刻,我叫御医来给你看一下吧。”
“这就不劳烦殿下了,”江竹道,“殿下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
“卫之淮虽然死了,后续的事应该还有的忙,我们就不打扰殿下了。”
他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皇上找到了吗?”
“呼,”说到这个,卫秉哲叹了口气,点点头,“找到了。但人已经没了。”
刚刚那个假冒的人被揭穿后,他就派了人去宫里的各个角落寻找他父皇的下落。
索性,人已经找到了,竟然就在寝殿的密室里。
江竹也跟着叹了口气:“如今皇上驾崩,卫之淮也死了,剩下的怕是殿下还有的操劳。”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卫秉哲拍了下江竹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
江竹勾勾唇角:“说这些做什么,殿下也帮我达成了所愿,咱们合作愉快。”
第204章 落幕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两人携手沿着宫里长长的步道慢慢地走着。
此时日头已偏西, 高高的宫墙红墙白瓦,抬头望去只能望见小小的一片天地。
这是通往宫外的最后一段路了,两人几乎没有碰到任何宫女和太监, 只远远瞧见,守在宫门处侍卫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
“事情, 算是彻底解决了么?”叶安年突然开口。
江竹侧眸望了他一眼, 勾唇:“你猜?”
叶安年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卫之淮倒台, 他背后仰仗的势力应该也会很快被揪出来吧。”
“就是不知道, 新皇的人选会是谁。”
江竹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放心,能坐上那个位子的, 只能是卫秉哲。”
见他说的这么笃定,叶安年没有多问, 只是点了点头。
马车就停在宫门口,两人一出宫门就上了马车。
京城内车水马龙,街上的店铺似乎家家都生意火爆, 往来的宾客络绎不绝。
叶安年从车窗望出去,看着外面忙忙碌碌的人们,大家各自忙着自己手上的事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马车快要驶出城门的时候,突然从皇宫的方向传来阵阵鸣钟之声。
一时间, 街上忙碌的人们都立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望向皇城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安年感觉他坐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一下, 才又继续“嘚嘚”的走起来。
回到白鹤斋时,天已经擦黑了。
子末见江竹又受了伤回来, 大呼小叫的跑去栖云阁翻出一大堆药膏药粉,堆在江竹面前。
结果被江竹拍了一巴掌,委屈的直皱鼻子,这才老实了。
不过,听说卫之淮已死的消息,斋里上下都很高兴,子末颠颠儿跑去饭堂找陈阿婆,说晚上要做顿好的,大家一起庆祝庆祝。
最近的好事一件接着一件,白鹤斋里的气氛也总是透着盈盈的喜气,和着这盎然的春意,倒是叫人高兴。
第二日,宫里就传来了大皇子主动让贤,淮安王继位的消息。
一切都如江竹预料的那样。
日头高挂,风轻云淡,又是一个好天气。
叶安年和江竹坐在院子里秋千上,看着子末吭哧吭哧锄地。
头顶的葡萄藤已经爬满了竹架,手掌大的叶子一片片撑开在头顶,正好搭起一个天然的凉棚。
阿梨举着叶安年给她做的纸风车从外头跑进来,看见坐在秋千架上的两人,开口道:“叶哥哥,晚晚哥,外头有人找你们呢!”
“哦?是什么人?”江竹问。
阿梨歪头想了想,脸色突然垮了下来,看上去有些紧张。
叶安年安慰她:“没关系,你说说看?”
“是,穿着铠甲的人,”阿梨捏紧拳头,“拿着刀!”
月凉城的事,还有之前卫之淮带人烧山,硬闯白鹤斋,都给小姑娘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所以,她一见到身穿铠甲的人,下意识就觉得是坏人。
江竹用脚停下秋千,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叶安年也跟着起身:“我也去。”
江竹想了想,没有拒绝,伸手把他拉起来,两人一起往外走。
一出白鹤斋大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人。
身穿一身墨色劲装,外加银色软甲,江竹认识,是卫秉哲的贴身近卫,孙衔。
“江斋主。”孙衔给江竹行礼,“如今新皇登基,大行封赏,你之前击杀刺客有功,皇上特地派属下来前来,送上谢礼。”
“有劳。”江竹淡声道。
孙衔一拍手,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卫立刻上前。
叶安年就见这两人的手上分别端了两个托盘,上面都用红布盖着。
江竹没有立刻接下,也没有将红布掀开,而是看了孙衔一眼。
孙衔却道:“江斋主打开看看吧。”
江竹这才上前,将两个托盘上的红布都揭开。
那托盘上,一左一右,左边的是一封诏书,右边是一堆码放整齐的黄金。
江竹只瞥了那诏书一眼,就把手伸向了右边的托盘。
孙衔:“江斋主想好了?既是皇上给的赏赐,两个都要也是可以的。”
“不必了,”江竹回答的干脆,“皇上他应该知道我的性子,比起高官厚禄,不如退隐闲居。”
说罢,接过那盘金子,叫上叶安年,径自走了,没有一点留恋。
孙衔望着两人的背影慢慢消失,这才收回视线,朝自己的两个手下道:“走吧。”
其中一个手下问:“他就这样走了?连左边这个盘子里的诏书写的是什么都不看?”
孙衔拿起托盘里的诏书,将其打开,就见那上面是册封爵位的圣旨。
大致写着:江声晚有从龙之功,封平京侯,可世袭罔替。
那小侍卫瞥了一眼,很是唏嘘:“可惜了,他要是打开这诏书看了,肯定不会选那百两黄金的。”
“他会。”孙衔道,带着两个手下往山下走,“咱们皇上看人很准,江声晚不是那等贪图官位之人。他清醒的很。”
“是吗?”那小侍卫似乎还是不懂,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