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诏书可谓是份量颇重了,一时间举国上下轰动。
一方面感叹新皇的宅心仁厚,嫉恶如仇, 一方面痛骂已死的卫之淮恶贯满盈, 死不足惜。
而江竹这个被冤了许多年的人,也以另一种奇怪的方式,被人们推了起来。
自从他身上的罪名被洗清, 白鹤斋名下的医馆药铺,一时间火爆起来。
与此同时, 民间开始流传出江神医当年隐姓埋名做游方郎中时候的各种神奇事迹,江竹的名声一下子传遍了整个东陵国。
好在,如今叶安年的月份的大了,他日日都待在白云山上,几乎不下山,所以这些对他倒是没什么影响。
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每月的收入翻了好几番。
再加上叶安年这边开遍了东陵国各地的竹叶记玩具铺,白鹤斋如今每月的进账多的数不过来。
只是可怜了子妤,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拉了斋里两个先生帮忙。
江竹倒也大方,给他们三人翻倍的月银。
眼下已经过了大寒,天气是一天冷过一天。
壹舍的小阁楼内,上上下下烧了七八个炭盆,屋里暖和的只穿单衣都不冷。
叶安年如今已经快十个月了,肚子也很明显的隆了起来。
只是,后期江竹很严格的控制他的体重,再加上他自己也瘦,一直不怎么显怀,所以比起一般孕夫十个月的肚子,还是要小上许多。
早上阳光懒洋洋的从窗户照进来的时候,叶安年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如今他肚子大了,只能侧躺。
这一抬眼间,就看到江竹正坐在床边,见他醒了,勾了勾嘴角,问道:“睡得还好么?”
“嗯……”
叶安年含糊的应了一声,就要起身,却被江竹拦住了:“等等,不急,再多躺一会儿。”
叶安年本来就没彻底清醒,闻言顺势闭上了眼睛,自动躺平了身体。
就感觉江竹握住了他的手,在给他把脉。
等确定他的胎像稳固之后,就拿出他自己调制的精油,开始解他的衣服。
叶安年起初还会脸红,等到后来,就已经习惯了。
只管闭着眼睛睡他的,由着江竹解开的他的亵衣,在他肚子上轻轻的涂抹。
精油都是各种草药调制的,江竹说是防止长纹,他不懂这些,但每天看看自己的肚子,确实白白胖胖的,一条纹也没有,感觉这精油倒也不错。
肚子上突然传来轻轻的触感,被涂过精油的地方,很快就热了起来,还挺舒服的。
涂完了精油,江竹重新给他把扣子一个个系好,然后俯身在叶安年额上亲了一下。
“年年的肚子白白圆圆的,更可爱了。”
叶安年:……
这下是一点也睡不着了。
他挣扎着要起来,被江竹慢慢扶着坐了起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叶安年瞪他。
江竹笑得像只狐狸:“哪有,我实话实说的。”
“你继续睡嘛,我不闹你了。”
“不睡了,我饿了。”
“那就起来吃饭吧,早上我做了灌汤小笼包,还有豆腐花,你不是想吃辣的么,我调了辣椒油,可以蘸包子吃。”
“好。”
叶安年伸了个懒腰,江竹顺势一下抱住了他。
一手托着他的腰腹,一手托着他的腿弯,直接把他抱到外间的贵妃榻上坐着。
贵妃榻是后来添置的,上铺了厚厚的软垫,脚底下是羊毛编织的毯子。
叶安年被他放在上面,很快江竹就端来了热水,供他洗漱,等洗漱完,才地穿好鞋子,跟江竹一起去楼下用饭。
其实原本他们一直都是直接在楼上吃的,但叶安年孕期对气味很敏感,在楼上的话,饭味儿久久不散,就很不舒服。
用过饭,就是散步时间。
不过现在天气冷了,两个人就只在后园里四处走走。
叶安年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白色的狐毛围在他肩上,暖融融的,衬得他脸颊上的红晕,温柔俊雅了许多。
江竹牵着他的手,两人慢慢的在曲桥上走着。
前几日刚下了雪,后院里四处都白茫茫的一片,不过曲桥上的积雪已经都清扫干净了,并不会滑倒。
小水潭也结了冰,不过透过冰层,还是隐约能看见在水下游动的鱼儿。
两人在曲桥了走了一遭,又绕着水潭走了一圈,就回去了。
今日阳光很好,又没风,叶安年央着江竹想在院里坐一会儿。
“就一会儿。”江竹道,“太久了要着凉。”
“嗯。”叶安年乖巧的点头。
江竹便拿了软垫和小被子出来,在秋千上一层层铺满了。
然后才拉着叶安年坐下来,慢慢的晃着。
天气晴好,无风无云。
江竹把手臂搭在后面的秋千椅背上,叶安年自然的靠了过去。
阳光洒在身上温暖又舒服,他闭上眼睛,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再好不过了。
回想起他当初被继母推下楼时的绝望,还有穿来之后在老叶家挨过的那半年。
他当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我有个事,想跟你说。”他突然道。
江竹侧头靠了过去:“什么事?”
“就是……”叶安年斟酌该怎么开口,“我其实不是叶安年。不对……”
“我其实,不是老叶家的那个叶安年。就是,嗯……就像是换了魂魄,夺舍,你懂么?”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其实是后世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不过,我倒是跟他同名同姓。”
“说不定他是你的前世,因缘际会这种东西,很玄妙的。”江竹挑眉。
叶安年微怔,看着江竹有些晃神:“你不惊讶?”
“我一早就有所察觉。”江竹道,“你跟他不一样。”
见叶安年呆呆的看着自己不说话,江竹捏了捏他的脸颊:“我之前只是在村里见过他,从未跟他说过话,有过交集。”
“第一次搭话,就是那年冬天,你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年年,你就是你,我想娶的人是你,喜欢的,爱的也是你。”
叶安年眨了眨眼睛,这才回过神来,他倒不是吃醋,只是惊讶,江竹接受的也太快了,甚至早就有所察觉。
“不是,你……你都不震惊的么?”
“这有什么好震惊的?”江竹笑得眉眼弯弯,“老头子的师父活了几百岁,听说他还见过羽化登仙之人,你一个魂穿夺舍的,有什么奇怪。”
叶安年:……
“好了,别多想。”江竹搂过他亲了一口,“安心等着生产,然后乖乖跟我过日子。”
叶安年“哼”了一声,还要再怼他两句,却突然感觉肚子疼了起来。
“唔……”
他皱紧眉,抱住肚子弯下腰去。
“怎么了?”江竹顿时紧张起来。
“肚子……好疼……”叶安年咬紧了唇。
“应该是要生了。”
听他这么说,江竹倒是松了口气,直接将叶安年打横抱起来,就进屋上楼。
“没事的,不要怕,有我在呢。”
叶安年痛的不停吸气,但听到江竹这么说,他紧张的情绪还是缓解了许多。
进了卧房,江竹轻轻把他放在放上,走到外间吹了个口哨,子末瞬间就闪了出来。
“斋主?”
最近白鹤斋平静的很,斋主已经很久都没有叫过他了。
“你们少君要生了,快去要热水来。”江竹道。
“哦……”子末随口应了一声,然后才反应过来,立时瞪大了眼睛。
“少,少君要生了?!”
“好好好!”少年一叠声答应着,兴高采烈的跑了。
江竹无奈,拿了他的药箱,进了里间。
叶安年此时已经痛的脸色都白了,额角的汗也大滴大滴的淌下来,双手死死抓着锦被,骨节紧绷的泛白。
但他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也不肯吭。
江竹心疼的直皱眉,帮他解了裤子,看了一下眼下的情况,却是还早的很。
安慰叶安年道:“放松一点,年年,别这么紧张。”
但叶安年显然听不进去他的话,已经把嘴唇都咬破了。
他叠了一方帕子,让叶安年咬在嘴里,又握住了他的手,一边帮他擦着汗。
“不要这样呼吸,看着我,像我这样。”
叶安年转过头看向江竹,他的眼睛红红的,眼角的那枚孕痣却在变淡。
江竹很耐心的教他,叶安年忍着疼,按着他教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