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啊,我和沈渊清并列第一好。”闻玉€€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
李三斤一下子就笑了,因为就像闻玉€€很重视他们的这段友谊一样,她也很重视闻玉€€啊。虽然知道自己对着的是一个醉鬼,但李三斤还是郑重其事地对闻玉€€解释道:“我师尊和师祖其实和大家想的并不一样。”
世人只看到了师祖杀夫证道、白日飞升,便自顾自的以为只要杀掉了道侣,自己也能飞升。但天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杀掉道侣的人何其多,又有几人能够飞升?
“虽然我的认知还很粗浅,但至少在如今的我看来,飞升是一种对自我的超越。或者说,是对自我执念的一种超越。”
唯有战胜他人,战胜世界,战胜自我,方能得成大道。
“师祖以前觉得爱情便是她的全部,不管是两人恩爱时,亦或者是感情破裂后,她的执念都始终维系在那一人身上。只不过爱他时,她的执念是两人携手白头,被他背叛后,她的执念又变成了滔天的恨意,想让他后悔,想让他痛苦,想让他不好过。”但说白了,她其实一直都没有放下。
直至那一日的那一剑。
她剑斩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她对过去的全部执念。
“我妄自揣测,若师祖当年还执念于那个人,那么哪怕她杀了他,也是不会飞升的。”她是真的放下了,超越了自己心中的意难平。只不过有些人的放下,是通过不去报复来实现,而有些人则是一定要报复。
讲究的就是一个快意恩仇。
“也就是说,飞升和杀夫并没有什么因果联系,只是世人多愚昧,只能从结果推导出错误的真相。”李三斤对软的就像是一根面条的闻玉€€耸耸肩,“所以你懂吧?友情不是我的执念,我便也不用杀死我的友情。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放心,那这把剑穗给你。”
那并不是一个多么好看的剑穗,甚至也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就是李三斤今天随手在集市上买的,用来哄醉鬼刚刚好。
她对他说:“这个剑穗便是我的承诺。”
不会抛弃友情,不会对我的朋友挥剑。
相反:“我超想有一天,你也能对别人说,李三斤知道吗?不服我?那你找李三斤说理去。”
闻玉€€的脑袋其实已经醉成了一团浆糊,但是他在听到李三斤的话后,还是精准抓住了剑穗,笑的傻乎乎的。
沈渊清已经不知道在两人背后看了多久,直至这一刻才终于忍无可忍的现身,脸上差点都挂不上一贯对外的温和微笑了。在打发走李三斤后,便迫不及待送闻玉€€回了房。
闻玉€€的浑身都有些发热,在牵住手的霎那,就像是牵住了一个小火炉。
偏偏这个小火炉还不肯安生,一脚深一脚浅、宛如踩着棉花似的往回走,还不忘迷迷糊糊地用另外一只手抓着他心得的剑穗,和沈渊清炫耀:“你快看,你快看啊。”
清冷的月光下,沈渊清始终没说话,不过他倒
是看了,看到了他和闻玉€€的影子变得密不可分。
闻玉€€继续€€啵€€,从今天发生的事,到后来李三斤和他说的话,都乱七八糟一股脑倾泻给了沈渊清,他说:“沈渊清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开心哦。”因为他的朋友都超好的。
一直到躺到床上,盖好被子,闻皇子黑白分明的眼睛仍亮的可怕,期待的看着沈渊清,等着他的回应。
沈渊清只是眼睛一转不转的看着闻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是清醒状态的闻玉€€,他一定能够发现,大反派这明显是已经快要忍到极限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继续去试图撩拨一头快要被嫉妒啃噬待尽的野兽。
但是吧,闻玉€€此时此刻的脑子,说不上好,说不上不好。
说不好吧,他能知道沈渊清一直不说话,肯定是不高兴了,但要说好吧,那他就不至于问出接下来会让他后悔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话,他说:“你为什么不说话?怎么?嫉妒啊?”嫉妒我有朋友送的剑穗。
这只是个玩笑话。
但沈渊清却点了点头:“对啊,我嫉妒了。”
很嫉妒,很嫉妒,嫉妒任何一个能和你如此亲近的人,不管是朋友,还是其他的什么。
“所以,怎么办啊?公子越,教教我,我该怎么才能不嫉妒。”沈渊清俯身,在闻玉€€的耳边低语。说完也不等闻玉€€再有任何回应,便直接低头吻上了闻玉€€的唇,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对方他对此的解决办法。
第70章 拼命苟活的第七十天:
一觉醒来,闻玉€€什么都忘了……
那肯定是在骗人。
不要说磨磨蹭蹭等到隔日了,闻玉€€在沈渊清以吻封缄的那一刻,就吓得酒醒了好吗?微凉唇瓣的触碰,带来了陌生又异样的接触,就像是有电流刺激了全身的颤栗。
闻玉€€陡然睁大了震惊的双眼,僵在原地。
这种感觉骗不了人,闻玉€€清楚,沈渊清也很清楚。
对此,沈渊清的反应自然只会是得寸进尺,继续用舌头彻底撬开闻玉€€温热的唇齿,他开始趁机更进一步,攻城略地。银发仙人一手十指相扣上了闻玉€€骨节分明的手,一手搂上了对方紧绷又仿佛不盈一握的腰身,埋首投入到了彼此的吻里,没什么技巧,全是感情。
天知道沈渊清渴望了这一刻有多久,又在想象中描摹了多少遍。
只能说,这结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好,闻玉€€的唇是那样的柔软甘甜。
随着两人炙热的气息不断相融,连空气都仿佛在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中逐渐升温,让人不由想要沉溺其中。
闻玉€€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只感觉浓烈的情感摧枯拉朽而来。说不上来是因为醉酒还是其他,反正身体就是变得软得不行,根本不听使唤。好一会儿之后,闻玉€€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只手可以进行抵抗。
可惜,直至一吻结束,闻皇子才用尽了力气努力向上,抓住了沈渊清水云纹的衣襟。
月光透过拔步床边的纱幔,洒下了漫过头顶的清辉。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这个仿佛是闻玉€€要拉着沈渊清继续的动作,好一会儿之后,闻玉€€的内心才发出了尖锐爆鸣€€€€我特么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啊。
滚烫的脸颊,晕染上了绯红。
“呵。”沈渊清发出低笑,显而易见地,他的心情好极了。一手单压在爱人的头的一侧,任由对方的动作把两人拉得无限靠近;一手由对方的腰身向上,就像是条灵巧的蛇,一路游曳,从单薄的胸膛到如天鹅濒死般的脖颈,直至在对方被吻到水润发亮的唇边开始研磨,让它更添了几分荼蘼艳丽。
沈渊清再无法忍耐,欺身便想要继续,好满足闻玉€€的想要继续的动
作。
闻玉€€却终于找回了脑子,也鼓起了勇气,稍一偏头,便任由对方落空,薄唇只能擦着脸颊而过。
闻玉€€的气息不稳,略显微喘,声音也小得不行,却十分坚定:“不、不行!”
沈渊清也没生气,只是顺着这个动作,吻上了闻玉€€的脖颈。喉结滚动,声音沙哑,他问:“为什么不行?”
“因为、因为……”对啊,为什么不行?闻玉€€都有点被沈渊清过于理直气壮的态度给问懵了,就仿佛他俩亲吻到一起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但是不对啊,闻玉€€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是只有道侣之间才能做的事!”
闻玉€€的重点是,我们不是道侣。
沈渊清却笑得更愉悦了,只觉得如此较真的闻玉€€更显可爱。然后,他便借着这个说话的动作,攀上了闻玉€€的耳垂,轻轻用牙齿咬了一下,还无师自通了吸吮,明显能感觉到随着自己的动作,身下的闻玉€€便是一颤。他说:“我们可以是。”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
我们当然是道侣。
不过确实是他的罪过了,没有和闻玉€€说清楚就吻了上来,引来了对方的不安。
“我没有在和你玩!”闻玉€€开始稍稍找回了一些力气,努力推了一下沈渊清。但也就是推开了一点,两人离得还是很近,近到仿佛连呼吸都难分彼此。
“我也没有。”沈渊清认真的看着身下的人,额头抵上额头,眼眸里只有对方的倒影。说真的,他也没想过会如此突然,就在今天,就在这一晚,他本来做了更盛大的准备。可这样也不错,不是吗?他一字一顿道,“我心悦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而闻玉€€、闻玉€€……
只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啊。
沈渊清在说什么?他心悦谁?谁心悦我?他什么我?不不不,这里面一定有哪里不对。别慌,别慌,赶快振作起来啊!闻玉€€!总之,先找找时光机吧!
沈渊清也没再继续动作,他仿佛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耐心,一点点任由闻玉€€在兵荒马乱中梳理情感,消化信息。说真的,他觉得这样的闻玉€€也很有趣,准确地说,不管对方做什么,都让他内心一片柔软。他只在心里想着,真可爱啊,公子
越。
但闻玉€€的瞳孔震惊却并没有结束,甚至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伴随着“可我不喜欢你啊”的想法的出现,闻玉€€不算聪明的大脑,终于回想起来了,不,不对,他好像确实对沈渊清说过的,他也喜欢他,还说了很多遍、很多次,就在几十年前。
年少无知打出去的回旋镖,如今正中他的眉心。
他可真造孽啊。闻玉€€除了不知所措,就只剩下了懊悔,是半夜做梦爬起来,都会抽自己两巴掌、说一句“我可真该死啊”的那种造孽。
闻玉€€当时告白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会有大反派真的也喜欢上他的一天。
他、他……
“怎么?你不喜欢我吗?”沈渊清好整以暇的看着月光下的少年,自认为是在和对方开玩笑。
一直到这一刻的时候,沈渊清都还没有意识到,他会听到除了他想要的答案以外的内容。
但整个房间自此便陷入了沉默。
长久地沉默。
闻玉€€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他只感觉有一个小小的自己在脑海里不断地走来走去,嘴里不断念叨着,怎么办啊怎么办,他要是现在说他其实不喜欢沈渊清,以前都是骗沈渊清的,沈渊清会不会很难过啊?
然后,另外一个小小的自己,坐在一旁,审视的责备着:你当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开始的那个小小他的说,我当时根本就没有过脑子啊,我要是想了,会搞出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结果吗?
最重要的是,如果他现在继续说谎,后面被沈渊清知道了,他岂不是会更难受?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闻玉€€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在沈渊清告白的这一刻,他从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害怕过沈渊清会恼羞成怒杀了他。不,也不对,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怕的,只是比起相信沈渊清会杀死他,他更害怕沈渊清会难过。
可惜,当下脑子一片混乱的闻玉€€,并没能发觉自己的异常,他还在陷入骗人果然不得好死的自责里不可自拔。
明明没有过去多久,但对于闻玉€€来说,那可真是一段漫长而又饱受折磨的时间。
而对于沈渊清来说,这
个等待的时间同样漫长,并且沉默的越久,就越受折磨。因为闻玉€€的不回答,本身就已经代表了一种回答。
他真的不喜欢他。
沈渊清很难形容在意识到真相的那一刻,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感受。他只是缓缓、缓缓的重新坐起了身,就坐在闻玉€€的床边,与他对视。之前的气氛有多火热,如今就有多冰凉,一路从心脏凉到了手脚。
他好像人虽然还坐在这里,却抽离了灵魂,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脑海里则充斥着闻嘬嘬在神识中肆无忌惮的嘲笑。
那里面有种“哈哈,你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也有种“哈,这个世界上果然没有任何人爱你”的自嘲癫狂。
他的命运好像一直都是这样,从上辈子全家被灭门的时候就开始了,他总是在不断地得到,又不断地失去。
或者说,从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过他的。
他只是短暂的保管了一下。
沈渊清的理智试图告诉他,其实这才是最符合逻辑的结果。
在和闻玉€€过往的相处里,他其实一直能感觉到的,那些藏在暗处的种种违和。不管是闻玉€€的眼神,还是闻玉€€的态度,都不太像是在看一个心爱之人。闻玉€€对他总是亲近有余而暧昧不足,嘴上说着喜欢,行动上却在不断推远。
如果说一开始沈渊清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闻玉€€的时候,他没能发现这些,那也勉强说得通,毕竟沈渊清当时也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该是怎么样的。
但是在他喜欢上闻玉€€的那一刻,他就该清醒了,他对闻玉€€的喜欢,和闻玉€€对他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只是处于沈渊清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一些心理,让他在和闻玉€€的相处中,强行忽略掉了这些事实,继续自欺欺人了一段时间。而既然他始终不愿意清醒,那“好心”的现实就只能给予他迎头痛击,帮助他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