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持证发疯 第69章

自从孩子被小皇帝打伤了脸,自己被谢檀书那贱人降了身上诰命的等级, 她已经许久不敢出现在人前了。唯一出席一次宫中的宴会还要被那些世家贵妇讥讽嘲笑,说她不知道谢家长子有凤凰命,低级官员的夫人也敢给她脸色看。

谢盛看向自己的夫人,他又何尝不是, 陛下从他手中分走相权后, 又大力压制他在寒门之中的声望,如今他也不是当初贵不可言的谢丞相了。

接着, 谢夫人又抱怨道:“那该死的谢檀书居然把家中的钱财全部带走了, 说是拿去赈灾, 怕是收进了自己的腰包,现在别说入冬的衣服还没有着落, 就连儿子的药钱我都要发愁。”

谢盛听见谢夫人的抱怨只觉得心烦意乱,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说明他的失败, 然而谢盛却不想承认,他厌烦地推开了喋喋不休的谢夫人走进了自己的书房。

“别来烦我!”谢盛没好气地说道。

谢夫人被谢盛推得一个踉跄, 然后猛地抬头哭着骂道:“谢盛,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当年你说要娶我,要给我好日子,甚至不惜气死自己刚刚生产完不久的妻子。如今,你便是这么对我的?”

书房里的谢盛不理会谢夫人哭嚷叫骂,他只觉得身心疲惫。自己看不起的大儿子逐渐手握大权,而且看陛下对谢檀书的重视,他完全是把谢檀书当丞相陪葬,只要时机一到,谢檀书立刻就能顶替他。

而他,一颗被那对父子厌烦的棋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先帝那一手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好把戏玩得极好,作为先帝亲自教养出来的皇帝,他不信姬昭会给他一个好下场。

就在此时,谢盛的门窗忽然响动。

“什么人!”被声音惊醒的谢盛出声呵道。

下一刻,女子的身形显露,黑色的头发微微卷曲,身上挂着南夷族风格的银饰,太阳月亮与星辰的纹样大面积出现在她身上的银饰上。

“南夷人。”谢盛警惕地看向对面的女子。

“见过谢丞相。”女子将右手放在胸前微微俯身,身上的银饰也随之轻轻作响,“在下是南夷的祭司涂月,特来请谢丞相与我们合作。”

谢盛闻言立刻问道:“长安中那首流传的童谣是你们散播的!?”

“正是。”涂月点头。

谢盛凝住呼吸,他看向面前的女人道:“为何找我?”

涂月看着谢盛道:“自然是因为丞相是可以合作之人。”

说着,涂月注视着谢盛道:“丞相难道就不想将你们大昱的皇帝换下来吗?”

谢盛闻言喉结滚动,衣袖下的双拳不由握紧。

“那你们凭什么让别人信陛下不是先帝亲子,该不会只凭那几句谣言吧。”谢盛冷笑着说道。

若是没有实际证据,摄政王手中的利刃不是说笑的。

“自然。”涂月握着手中月亮形状的匕首道,“我南夷族从未有女子离开过部族,长安城外的天云山中又怎么会生出一个有着我南夷族特征的婴儿?”

当年大昱与南夷交战,女子皆在后方,部族中的女子从未与大昱人接触过,也没有女子离开过部落,更别说瞒着众人生子。

“而且,夏太后也愿意帮我们作证你们大昱人的皇帝血脉不纯。”涂月笑着说道。

“你们居然能把手伸到长乐宫中!”谢盛心中惊骇。

涂月冷笑,南夷恨死了大昱的先帝,为了复仇自然有人潜入宫中,和那位被软禁起来的太后传递消息自然是依靠对方抄写的经书,每一张写了字的纸如何摆放,普通人并不会注意,只要将这些纸按照顺序摆放,根据上面的字便有了不同的意思。

也是靠着这一点,夏太后和南夷人想出了这个办法。

夏太后想在死前恶心姬昭,南夷族想搅乱大昱的朝堂,双方一拍即合。

至于她们选中的揭发此事的人选便是如今门庭冷落不复往昔的谢丞相,没有一个人在经历了权力带来的滋润后能够离开权力。

曾经在先帝朝风光鼎盛如今被排挤在权力中心外面的谢盛,就是他们最好的人选。

“可是……”谢盛仍有疑虑。

“谢丞相怕什么,一切我们都准备好了。”涂月低语带着诱惑人心的魅力。

谢盛不由想到了自己的未来,最后深吸一口气道:“我答应了。”

他,总是要为自己搏上一搏的。

长安城中,那首杜鹃儿的童谣越传越广,整个长安之中都充斥着无尽的流言蜚语。

“你听说了吗?陛下不是先帝亲生的。”

“什么?怎么可能,那先帝怎么会把皇位传给陛下?”

“鸠占鹊巢呗,有人把真正的小太子换走了,换了个南夷族的婴儿。”

“这……难怪陛下是卷发。”

“可是……俺还是喜欢现在这个皇帝,我不想换皇帝。”

众人闻言哄笑而去,谁在意一个灰头土脸犹如乞丐的人说的话。

众人明里暗里都议论着姬昭的身世,就连世家听到这些流言蜚语都忍不住想要动摇,理智告诉他们,狡猾精明的先帝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流言又让他们联想翩翩。

然而小皇帝和摄政王联手给世家的教训实在是太痛了,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皇宫之中,陆拾一脸着急地走进萧衍处理政务的宫室,并且四处查看,走到萧衍很前后又小心翼翼问道:“陛下不在这儿吧?”

萧衍皱眉:“陛下精神不好,已经在正殿休息了。”

陆拾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萧衍道:“难得殿下没有陪在陛下身边。”

萧衍看着陆拾问道:“何事?”

陆拾立刻将长安城的流言和那首流传甚广的童谣说给了萧衍。

“现在无数人议论陛下的身世,说陛下并非皇室血脉。”陆拾吐出了一口起看向萧衍。

果然,萧衍的眉头紧紧皱起,神色也冷了下来。

“这事陛下还不知道。”陆拾小声道,“我已经派人查过谣言的来源了,那群人行踪藏得很好。”

“朝中可有心思浮动的人?”萧衍问道。

“暂时没有,世家官员基本都闭门谢客。”说着陆拾笑了起来,“都被陛下和您教训乖了。”

世家出身的那群人听见什么重病啊要死了什么的整个人都会害怕,恨不得将关系撇得越干净越好。

萧衍神色依旧不太好看:“这件事尽快处理了,不能让昭昭知道。”

说罢,萧衍起身披着斗篷往宣室殿正殿走去。

宣室正殿中,光线昏暗,博山炉中点着安神的熏香,层层纱帐后躺着正在潜睡的少年。

萧衍伸手拨开帘子便看见姬昭略带困倦地睁开了双眼,他立刻轻声问道:“是我吵醒你了?”

姬昭摇了摇头,他看着萧衍道:“萧楚之,我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药喝了一碗又一碗,可是始终不见效。

如今北离四分五裂,诸王不敢叛乱,世家不敢起异心,民生尚可,似乎大昱山河破碎的结果正在往另一个方向

转变。

可是,他却病了,一直不见好。

萧衍伸手摸了摸姬昭的头道:“我已经打听到了梅鹤先生的消息了,他在北离五皇子的王帐下效力,我的人已经去了,第一场雪落下之前一定将他北离带回来。”

“好。”姬昭握住萧衍的手指,“明日让我如上朝吧,一直不出现,怕是那群人又不安分。”

萧衍看着榻上的姬昭,少年似乎又瘦了许多,整个人宛如易碎的瓷器。

说完话,姬昭又咳嗽了起来,趴在萧衍怀里咳了许久才重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姬昭便早起上朝,时隔一月再次见到群臣,姬昭没有多余的心思与这群人算计,只想快去结束这场朝会。

然而,位列百官之首的丞相却是突然站出来道:“陛下,长安城中流言四起,言您鸠占鹊巢,并非皇室血脉!”

“鸠占鹊巢”四个字瞬间在姬昭的头海里炸开,那一刻,姬昭从穿越到现在一根被紧绷的弦被人扯断。

他心中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都被人道出,失去小皇帝身份的他将会失去萧衍。于是,他惊慌失措地看向站在下面的萧衍。

第八十九章

“一派胡言!”

被谢丞相的大胆惊得鸦雀无声的朝堂之上, 响起的是萧衍冷厉的呵斥之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手中象牙做成的笏板时不由用力收紧,看向谢盛的目光之中带着森冷的杀意。

长安之中流言四起, 矛头直指姬昭。姬昭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萧衍本就不想提及此事, 让他费神,然而今日作为丞相的谢盛却是在早朝之上将此事挑明, 让姬昭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面对此事。

而被萧衍盯住的谢盛只觉得自己骨血在一瞬间冻彻, 整个人僵在了原地。然而, 谢盛微微勾动衣袖之下的手指,让身体不再僵硬之后便重重俯下身对着姬昭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 甚至会动摇国本,还请陛下明鉴。”

此刻,坐在皇位上的姬昭已经从巨大的惊慌之中缓了过来,然而衣袖之下微微握紧的手却昭示着他心中并不平静。

鸠占鹊巢的是他的灵魂, 却不是原主, 若是质疑原主的血脉,这些人是想错了。

但是姬昭依旧忍不住去看向萧衍, 对方这么维护他, 是因为他身上的血脉吗?

这般想着, 姬昭垂下了眼眸压着嗓音道:“谢丞相这般说,是要朕自证清白么?”

语气低沉, 压抑着戾气与怒火, 在场的群臣纷纷低下了头颅。

说完, 姬昭抬眸,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清列的光芒, 眉眼微抬之间带出了几分嘲讽。

“臣不敢。”谢盛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这般说道。

说完,谢盛便有些懊恼,他明明可以借此机会要求姬昭自证,然后在把涂月给他的人证物证拿出来坐实姬昭并非皇家血脉。

于是,众人看着那身穿衮服的华贵少年神色傲慢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道:“要朕自证,你算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姬昭目光一利,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传言究竟是哪里来的,但是自证无疑是最蠢的法子。

只见谢丞相抬起头看向生得一头微卷长发的少年,眉眼深邃而又精致,皆不是大昱人的特征。

于是,他大胆地道:“臣怀疑陛下并非皇室血脉!”

“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陛下!”陆拾当即呵斥道。

一旁的群臣惊愕地看向谢盛,这老家伙是被人下了降头了吗?若是当今并非先帝血脉,以先帝的自私自利,早就该在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杀了他,轮得到谢盛质疑吗?

只见谢盛激动地说道:“陛下身世疑点重重,陛下生母更是从未出现,而陛下长相与南夷族相似,长安之中更是流言四起,言陛下鸠占鹊巢,真正的先帝血脉流落民间!如果陛下无法自证!那臣就来证明,总比大昱天下落到一个外族手中好!”

谢盛语气义愤填膺,一副为了维护皇室正统的大我无私模样,双眸更是直视皇位之上的姬昭。

群臣瞪大眼睛看向谢盛,就连谢盛的同党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他是在逼陛下!

除非手里有足够的证据或者权力,这么做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这也就是,世家听见长安城中的流言蜚语却迟迟不肯行动的缘故。

“放肆!”姬昭身旁的福公公高声呵斥道。

他陪伴在先帝身边多年,更是一手将姬昭带大,怎么会允许有人质疑姬昭的身世。

“臣绝非放肆,只不过是为了维护大昱皇室正统。”谢盛看向福公公,他一字一句问道,“敢问福公公,您跟在先帝身边多年,寸步不离,可知道先帝是和哪个女子生了陛下?”

“这……”福公公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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