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皇帝被迫内卷 第11章

“好的!”许戎立刻应声。

齐子元直起身,朝着假山旁看了一眼,见对方立刻走了过来,便向后退了一步,挥了挥手:“回去吧!”

许戎跟在韩应身边,一步三回头地朝永安殿方向走去,直到他们走出御花园,齐子元才低头看了一眼守在荷花池边的雪人:“是该再找点什么跟你做个伴。”

正要上前替他整理衣袍的陈敬一时没听清:“陛下说什么?”

“没什么,”齐子元摇头,“我们也回去吧。”

陈敬应声:“是,陛下。”

一路朝着仁明殿走去,目之所及是一片银装素裹。

其实也挺好看的,放到现代不知道要吸引多少人来拍照。

可惜自己没有手机。

齐子元遗憾地耸了耸肩,然后就哼起歌来。

走在前面的陈敬脚步微顿,扭过头看齐子元:“陛下今日心情不错?”

“是挺开心的,好久没见这么大雪了,阿咬也确实可爱,”齐子回了一句,跟着问道,“阿咬是许家的孩子?”

“许将军是这样说的,族内子侄家的孩子,”陈敬回道,“许家是高门大族,可能是哪个没落的旁支家。”

“怪不得,”齐子元点了点头,低着头想了想,“我记得那个礼簿上有兽皮,能拿来做裘衣吗?”

陈敬不知道他怎么又想到了礼簿,还是回道:“陛下想要的话,自然可以。”

“那给阿咬做一件吧,他身上那件应该是别人给的,不太合身,不小心就会绊倒,”还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提要求,齐子元其实并不适应,说完又补了一句,“他个子小,应该也用不了多少料子。”

陈敬明显有些意外,但想起刚刚他在雪地里和那个许家的小公子一起玩的样子,又觉得可以理解。

反正到仁明殿的这几日,出乎意料的事也不止一两件。

入宫多年,一路沉浮最后成为新帝的贴身内侍,最知道的就是谨言慎行。

便立刻应了声:“奴婢回去便让人把兽皮找出来送到永安殿去。”

“也不急着今天,”齐子元低头看了眼一直握在手里的袖炉,又从怀里摸出齐让的那块锦帕,“到时候一起吧。”

陈敬微躬身:“是,陛下。”

第十三章

雪后初霁,阳光分外明媚,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齐让合上手里的书,随手放在一旁,端起小桌的茶喝了一口——才一会的工夫,原本滚烫的茶已经凉了个透。

“啧。”

齐让不满挑眉,将剩下的茶倒掉,又端起泥炉上正温着的茶壶重新倒了一盏,等稍稍凉了些许才重新喝了一口,而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江维桢正蹲在旁边看韩应教许戎练武,听见声响扭过视线,将齐让舒展眉头微阖眼帘的样子收入眼底。

“我后悔了。”就这么看了一会,江维桢突然开口。

齐让睁开眼回视他:“后悔什么。”

“后悔答应支持你,”江维桢伸了个懒腰,“你现在这样比以前好得多了。”

齐让重新合上眼帘:“是挺好的。”

不用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去上早朝,不用不眠不休地批阅奏折,不用殚精竭虑,不用揣测人心,不用把整个江山和天下百姓扛在肩上,能悠闲地躺在这里,什么都不去想地晒一晒太阳。

“但是你知道的,不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

江维桢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确实是知道的,此刻短暂的安逸,是因为齐让还让人忌惮。

可要是一直这么安逸下去,等新帝坐稳皇位,朝局彻头彻尾地翻过天,不再有威胁的太上皇就和砧板上的肉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想要做些什么,现在确实是最好的也是仅有的时机。

“说起这个,”江维桢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在学习扎马步,却因为腿太短而跌坐在地上的许戎,放轻了声音,“大理寺的人在查小不点的身世。”

“大理寺……周济桓?”齐让点了点头,倒没怎么意外,“许励为了把他送到我跟前,花费了不少工夫,也倒了不少手,即使是大理寺出马,也很难查清楚,不用担心。而且……他现在既然已经到了永安殿,就算查到了也没关系。”

“我倒不是在意这个,”江维桢摇头道,“就是有点意外,太后宁可用大理寺的人而不是周家的人?”

“太后当年入宫为继后并不是心甘情愿,她和周家利益相关,却又不敢完全信任。而周济桓十几年前去外赴任,直到今年回京,都没仰仗周家分毫帮助。他现在虽然只是大理寺少卿,但大理寺卿孙久年迈体弱,久不能主事。要不是……我是打算在孙久致仕后,提他上来的。”齐让坐起身,又给自己倒了盏茶,“所以如果是我,也宁可信任周济桓而不是身后是整个周家的周潜,况且……”

“况且什么?”江维桢正听得专注,见他突然停顿,忍不住问道。

齐让沉默稍许,最后轻轻笑了一声:“没什么。”

江维桢无语,在齐让手上敲了一下:“我发现你醒过来之后,多少有点……”

齐让抬眼看他:“有点什么?”

“没什么。”江维桢晃了晃脑袋,心满意足地转身走了。

齐让看着他跳下游廊凑过去指点许戎扎马步,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却不自觉地带了笑意。

虽然江维桢看起来十分诚恳,但许戎明显不买他的账,甚至干脆背过身子来逃避他的干扰。江维桢百无聊赖,随手拿起一旁的长剑,挽了个剑花:“阿让,来活动一下筋骨?”

齐让没应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已经有很久都不曾练武了,常年握刀留下的老茧早没了痕迹。

“算了吧,”他靠坐回软榻上,合上眼帘继续晒太阳,“你们自己玩着。”

江维桢脸上的笑意跟着散去,握剑的手紧了紧,直至手背泛起青筋。

江家世代从戎,家中子弟都是自幼习武,却唯独自己是个例外,从小就立志要从医,虽然耳濡目染的也学了点骑射武艺,与自幼由父亲亲自教导的齐让却差得多。

当年离开都城去往北关的时候,父亲曾经看着越来越远的皇城感慨过:“要是阿让没生在皇家就好了。”

他就能和江家的子弟一样,在疆场之上肆意驰骋。

没意思。

江维桢将长剑又放回原处,回身正好看见守在外面的近卫捧着个不小的锦盒进来。

“什么东西?”江维桢疑惑道。

“江公子,太上皇,”近卫回道,“仁明殿送来的。”

“可能是那日的袖炉吧,”齐让没怎么在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收了就是。”

“嗯。”

江维桢一边应声,一边打开盖子看了一眼,“怎么还有块……狐皮?”

“来送东西的内侍说是给许小公子的,”近卫回道,“晚点会有尚衣局的人过来。”

江维桢把盒子捧到齐让跟前:“他倒是对小不点真心的好,这可是白狐皮……是从生辰贺礼里拿出来的吧?”

齐让从江维桢手里接过狐皮看了一眼,语气有点疑惑:“谁的生辰?”

“你们兄弟之间倒是真的不熟,”江维桢把整个盒子塞到他手里,“过几日就是新帝生辰,皇城里上下最近都在为了这事儿忙碌,你一点都不知道?”

齐让偏过头想了想:“好像是冬天生的,其他的记不清了。”

说着话,他将狐皮掀开,果然看见了自己那日送出去的袖炉锦帕,还有一张字条。

“多谢皇兄。”

齐让看着这四个字,一瞬沉默。

字迹还算工整,却不够端正,无形无体,带了点稚嫩。

倒是和那日那个圆头圆脑的雪人十分相应。

“还真把这两样东西送回来了,”江维桢倒是没怎么在意那张只有四个字的字条,拿起锦帕看了一眼,又随手扔回盒子里,看着那张白狐皮思索了一会,“说起来,新帝生辰永安殿是不是也要送贺礼?尤其还收了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总要礼尚往来吧。”

“嗯,”齐让从字条上抬起头,“书案上有个盒子,让人送去仁明殿吧。”

“我怎么没注意到有个盒子?”

江维桢说着进了门,片刻之后果真拿了一个细长的盒子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齐让,“你要把这支宣笔送他?我没记错的话,这支笔是你当年登基郑太傅送的,前朝诸葛家所制,千金难求。”

“千金难求也不过是支笔,”齐让道,“他现在才是太傅的门生,用这支笔正合适。”

“你……”江维桢还想说点什么,看了看手里的笔,又看了看一脸满不在意的齐让,“算了。”

说着将笔递给了近卫,直接送往仁明殿。

仁明殿里郑太傅刚刚讲完今日的内容,坐在书案前一面喝茶,一面听齐子元背诵。

“地方百里而可以王,王如施仁政于民,省,省……”

齐子元余光朝对面瞥了一眼,迅速低头看向书案,还没等找到位置,郑太傅已经放下茶盏,“陛下?”

齐子元挺直脊背,回视郑太傅,露出一个笑脸。

郑太傅平静地回视:“看来是老臣这篇讲得不够好。”

“是朕的问题,”齐子元连忙道,“朕刚才一直在想早朝的事,心神不宁,耽误了先生的苦心教诲。”

郑太傅抬眸:“何事让陛下分神?”

齐子元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但早朝的事儿确实也让他有些烦,便干脆回道:“上将军许励请旨扩充宿卫军。”

郑太傅皱了皱眉:“那陛下如何决断?”

“朕还没有想好”齐子元缓缓道,“朕初继位,不管是朝局还是军备都还没完全了解,这个时候贸然改变,可能不是好事儿。”

对于他的回答,郑太傅似乎有些意外,而后点头:“陛下思虑周全,老臣深以为然。”

齐子元没想到自己居然获得了郑太傅的赞同。

他哪儿是什么思虑周全,不过是一个莫名其妙占了别人位置的现代人,不敢在这种大事儿上做决定而已。

依着自己这点只能勉强应付一下期末考的水平,实在是没办法做一个英明有远见的皇帝,

只能尽可能维持现状,不做任何改变——最起码不会出错。

不管怎么说,也算分散了郑太傅的注意力,居然也没再要齐子元背下去的意思,反而合上的书册起身:“今日的课就到这儿吧,陛下回去还需多加温习,字也还要继续去练。”

“是!”

齐子元应了声,迫不及待地朝着殿外喊道:“陈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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