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洲依旧皱着眉:“你了解许衷吗?我跟你说,我之前认识一个小男生,他抱上的大腿说带他去游泳,他以为是什么泳池play,结果那天晚上,他在倒满威士忌的泳池里喝到胃出血。你敢说许衷大半夜的叫你出去是安好心吗?”
我没有江肃洲这么丰富的社会经验,离开孤儿院后,除了跟院长会有一些沟通之外,和其他人都已经断了联系。
他真情实意地劝告,我也不好一直坚持,再加上我也不敢保证许衷留下的到底是不是一句无心之言。
“我说真的,如果许衷是真心要你陪他出去玩,也不可能选半夜€€€€你下班的时候都凌晨了,除了夜生活之外,你们俩还能干什么?”
我没办法反驳。
“你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如果只是攀高枝捞点钱也就算了,你要是真把你的心给了他,还不知道会被践踏成什么样子呢。”
可是……这不是我自己的事情吗?
就算被骗了,就算许衷不是真心,至少他朝我露出来的笑容不是假的,他为我出气给了陈渡一巴掌时也没有手软。
江肃洲说累了,又喝了一口水:“你说你喜欢他,我也没不让你喜欢,对吧?他要是看得上你,肯花钱养你,就算只有十天半个月,也算你赚到了是吧?可是他没跟小情人一刀两断,那你算什么?”
我呆住了。
不得不承认,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在许衷这里的位置。
他不知道我的存在时,我能心安理得地给他点酒,就算他看不上一百一杯的蜜语林,每次都把它倒在地上,我也只是心疼钱而已。
他第一次注意到我,知道我的名字时,我又贪婪地想要更进一步,以至于根本就没有想到,在他眼里的我是不是一个跳梁小丑。
我还是想争取一下:万一他真的在后门等我呢?
江肃洲笃定地说:“这种可能性是百分之零。”
我坚持:我是说万一。
“就算你们俩接了吻上了床,他也不可能给你什么名分,吃亏的不还是你吗?”江肃洲说着说着,露出了一点心虚的表情,“再说了,我觉得他最多等你十分钟,看不到你的话,他就直接走了。”
我在心里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在江肃洲殷切的眼神中做出了决定:算了,我还是过去吧。
江肃洲:“……”
我带着歉意朝他笑了笑。
“滚远点,”他沉着脸,“我就多余跟你说这些话。”
我知道他从始至终都是在为我着想,可是我在面对许衷的时候,总会选择一再退让。
再怎么说,他是许衷啊。
“说真的,沈涣,哪天你被骗得什么都不剩的时候,别来我这里哭。”
我下意识地碰了一下眼角,只摸到细腻的皮肤。
他可能气狠了,又看了一眼时间,摔门走了。
我在休息室里待到了下班的时间,走到了后门。
熟悉的玛莎拉蒂停在我面前,许衷在放下来的车窗后面对我说:“上车,送你回家。”
第9章 “让你吃醋”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
许衷见我不动,就对驾驶座上的司机说:“小张,下去给他开门。”
我怕他觉得我是少爷脾气,慌忙摇手,表示不需要麻烦人家。
小张已经下了车,为我拉开车门的时候还躬下了身。
我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差点也要对着他鞠躬,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后,上了车。
许衷坐在我旁边,我能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很淡,但是一直萦绕在我的鼻尖。
他撑着头看我,一笑:“把你的地址给小张看看。”
我的脸红了,一方面是因为许衷的这个笑容,另一方面是一想到他会看到我居住的环境,就觉得亵渎了他。
我又有点失望地想,他不是说下班了要带我出去玩吗,怎么突然又只送我回家了?
我把地址打在手机上递给了小张,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许衷:“少爷,我没去过这个地方。”
“那就开导航,”许衷没问我住的是哪里,“记得戴耳机,我不想听到导航的声音,吵死了。”
“是。”
小张输入了我的地址,挂在耳朵上的耳机连上蓝牙后,就把手机还给了我。
我接过去,有点局促地坐在座椅上,想不动声色地看许衷一眼,正好和他对视上了。
“怎么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把问题打了出来: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玩吗,为什么只送我回家?
许衷一目十行地扫过,他按下车窗,玛莎拉蒂已经驶上了高架,路灯拉长了汽车急驰而过时的影子,也将许衷的脸照出了光影分明的线条,风把我和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他说:“这么晚了你还想去哪里玩,床上啊?”
我猛地摇头,一着急就开始比划手势:不是的,我没这么想,我……
许衷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就说你不像一开始就会玩这么花的人。”
我不太确定他这句话是称赞还是贬低,只能弯弯嘴角,笑了笑。
许衷看着我的笑容,呆了一下。
我有点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反应,他伸出手,原本摸向脸的方向在中途拐了个弯,抓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我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还有手心和手指格外柔软的皮肤,这是一双没做过苦累活、保养得相当好看的手。
相比之下,我的手掌因为练舞起了茧,不算很厚,摸上去的时候能够感觉到那一小块硬硬的皮肤,又在孤儿院的时候干过活,因此显得很粗糙。
我有点不自在地微微缩了一下,却被许衷用强硬的方式禁锢在了原地。
“干嘛,害羞了?”
我没有回答。
我不敢说是因为自卑,这个理由太荒谬也太离谱,说出来只会引人发笑。
许衷揉捏着我的手指,从大拇指捏到了小指,我的脸越来越红,几乎发烫。
他就像看到了一个很好玩的玩具的小孩,“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沈涣,你真有意思。”
我听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许衷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他就松开我的手,把手机从内侧口袋里拿了出来。
我偷偷地斜着眼睛,看到备注是“陈渡”。
许衷顿了顿,还是接通了电话。
他没有开口,我也不出声,小张正在看导航,车里很安静,只听得到陈渡有点模糊的哭声。
许衷皱着眉:“你哭丧呢?”
哭声顿了一下,我侧耳细听,听到了几声连续的“对不起”。
许衷“啧”了一声:“我不喜欢跟复读机说话,没什么事的话就别再打过来了。”
我难得见他用这样的态度对待陈渡€€€€从他搂着陈渡的腰来柏林夜的时候,对陈渡的态度一直是温和宠溺的,昨天给了那一耳光除外。
我不敢去细想许衷这么对陈渡的原因,总不可能是因为他突然对我有了兴趣。
我只当他是对陈渡腻了。
“没有……许少,我不该那么做,我错了,我……”
陈渡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许衷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单方面认了五分钟的错后,挂断了电话。
他重新看我:“沈涣?”
我立即回过神。
他问道:“什么感受?”
我在备忘录上打了个问号。
许衷憋着笑问:“我说,你听到陈渡那么说,有什么感受?”
我实话实说:没什么感受,他又不是在跟我道歉。
看许衷的表情,他可能想把手机从车窗里面扔出去。
“你说得对,他没跟你道歉,”许衷冷笑道,“明天我就让他给你写一千字检讨,满意了吧?”
我感觉他的火气来的莫名其妙,小张在这个时候停了车:“少爷,到了。”
许衷扫了一眼周围,我看到路灯下被几只嗡嗡叫的苍蝇环绕着的垃圾桶里堆满了还没清理的垃圾,小区门口生了锈的铁门上贴满了各种涉黄和招租的小广告,怎么看都和这辆玛莎拉蒂格格不入。
“你就住这里啊?”
我很轻地点了头。
许衷没再说什么:“那你回家吧。”
小张很有眼力见地拉开了车门,我下车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许衷应该是猜到我会回头,所以朝我露出了笑容。
我几乎要在他这个温柔的笑容里丢盔弃甲,再一次同手同脚地走了。
我回到家,先按照在休息室里许衷的话洗了头又洗了澡,冒着水蒸气的热水从我身上滑落,我又想起了许衷手指的触感,那么温柔,又为我带来了持久的灼热。
我躺在床上点开了微信,发现江肃洲在五分钟之前给我发了消息。
【江肃洲】你现在在哪里?
【江肃洲】我去网上查了一下,晚上可以飙车,听音乐剧,或者唱K,不一定只有夜生活
【江肃洲】所以,你们俩没发生什么,对吧?
我由衷地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世界,才有江肃洲这么好的人肯跟我做朋友。
【我】他把我送回家了
江肃洲回复的很快,大概一直在等着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