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公司正好是早高峰的时间，一路上碰到不少来上班的员工。
“小叶董……早！”
叶絮被公司员工打招呼原本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这些人，十个中有八九个都是一副欲言又止心虚胆怯的样子，一见到叶絮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起先一两个叶絮还没有在意，人一多，他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叫来蔚笙。
“公司里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跟我相关的传闻？”
大公司最不缺的就是八卦，越是高管八卦越多，能让这么多人有这么大的反应，故意这次的谣言应该挺带劲的。
“是的，”蔚笙面露难色，“这两天您没来公司，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谣言，说您和某位男士……存在不正当关系。”
叶絮表情一凛，第一反应是那天萧翎开着悍马来接他的事情被传出去了，但平心而论，那天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说话也是避着人的，唯一被员工看见的就是并肩上了萧翎的车。
这根本就不足以证明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当关系。
此时蔚笙把一张照片递过来。
“这是我在员工内部群里发现的照片。”
叶絮低头看了一眼，照片背景是萧翎告白那天的广场，画面里的两个人挨得很近，镜头刚好面对叶絮，这次他的脸没有打码，只要见过他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叶絮下意识的以为是那天热搜的原视频泄露了两个人的身份，但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不对。
角度不对。
热搜视频是萧翎叶絮的侧身视角，画面里两个人的姿势更加清晰。而这张照片只单拍了叶絮一个人，萧翎只露了一个背影，又因为他身材高大，其实看不太清两个人的动作。
说是抱在一起也行，说是面对面说话也行。
拍摄者似乎并不在乎两个人究竟在干什么，他的第一目的，就是要清晰的拍到叶絮的脸。
这意图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了，拍摄者就是冲着他叶絮来的。
大概是那天在广场上不小心被谁看见，想借此脏一手叶絮。
多半是公司里的某个人，还应该是高层。
叶絮冷笑一声，重新把平板放回桌上。
这种手段下作又无聊，他根本就懒得理会。
蔚笙战战兢兢，压低声音提醒：“叶总，要不要处理一下，万一您和萧总的事情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叶絮：“……”
谁懂？明明光明正大却莫名其妙被小助理以为和萧翎之间有奸情。
叶絮有些头疼的扶额。
“听着蔚助理，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请你好好记住。”
“我和萧翎之间没什么，公司里的传闻是假的。”
“啊？”蔚笙又震惊了，低头想了想，疑惑道，“那那天的玫瑰花也是假的吗？”
“……那个是真的。”
“萧总说他现在住在您家，还拍了您卧室和书房的视频。”
……这也是真的。
他的书房蔚笙来过好几次，这玩意儿他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萧总还让我提醒他您的上下班时间，他说最近您都有他来接送。”
……
好吧好吧，都是真的行了吧！
“但是我们并不是情侣。”叶絮斩钉截铁，他甚至反问，“难道只有情侣才能做这些事情吗？”
做人不要这么肤浅好不好？
蔚笙认真想了想。
难道不是吗？他和他女朋友就是这样的，要是他女朋友和别人做这些事情，无论男女，他应该都会吃醋的。
不过秉承着“不要跟老板唱反调”职场原则，蔚笙并没有反驳叶絮，而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叶总。”
他老板和萧总不是情侣，但是可以做情侣之间的所有事情。
啧啧！
有点刺激。
*
尽管叶絮没有要求对谣言做出处理，但蔚笙作为代理董事秘书，还是十分尽职的敲打了一下中层领导，那一天公司里各种群聊是消停了不少，但是紧跟着第二天，又有新的照片流出来，这次画面里的两个人看上去更加亲密了。
流言蜚语卷土重来，甚至愈演愈烈，公司上下连保洁阿姨都知道小叶董和一个男的不清不楚，茶余饭后都在聊这件事情。
萧翎原本是不知情的，结果那天碰巧来接叶絮的时候有点口渴，就晃去丰林附近的咖啡馆买杯咖啡。
等咖啡的功夫，他听见最近桌子上两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聊着天。
“听说了吗，我们小叶董那个瓜？”
“谁不知道啊，现在公司里都传疯了，说小叶董私生活不检点，和男人乱搞什么的。”
“我感觉得不至于吧，小叶董多斯文一个人啊，感觉是有人恶意YY。”
“但是一直都没听说过小叶董跟女人暧/昧诶，搞不好真是基呢？”
萧翎最近对“叶”这个字格外敏感，一听见叶字耳朵当即竖了起来，结果越听眉头锁的越深。
他扭脸看过去，发现居然是熟人，聊天那两个正好就是丰林前台的小姐姐。
“哟！又见面了。”萧翎十分自来熟的上前跟两个人打了招呼，“怎么，你们今天不上班吗？”
萧翎这人其实挺会来事儿的，只要他想，跟别人处好关系不是什么难事儿。
上回他假冒安筌时就和这两个前台姑娘套了不少近乎。后来又因为这俩姑娘看见自己和叶絮一起出门，萧翎担心给叶絮招来麻烦，就带着巧克力护肤品一阵讨好，旁敲侧击发现这两个姑娘并没有多想之后才放下心来。
甚至那条热搜的原视频也被他托人找到，花重金买断了。
追求归追求，他一点都不希望因为他给叶絮的生活带来不便。
比起叶絮拒绝他，他更不能接受因为自己让叶絮不快乐。
“是你啊！”俩姑娘一见萧翎眼睛都亮了，“你怎么来了？又来找小叶董吗？”
“那倒没有，我就是路过，”萧翎笑笑，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对了，你们刚刚聊什么呢？”
两个姑娘都是刚毕业不久的，没什么社会经验，面对一个英俊多金还送过她们礼物的年轻男人没有一点防备心理。
“我们最近公司里最大的八卦啊！说小叶董跟一个男的不清不楚的。”
萧翎一听这话，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脸都僵硬了。
坏了！
萧翎心一沉，当即以为是自己太张扬给叶絮招来了麻烦，脑子里疯狂运作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呐，你看！”姑娘递过来照片，萧翎看到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这照片不太对劲，画面这么模糊一看就像是偷拍的。
唯一清晰的就是叶絮的脸，疑似做了修复处理，为的就是让人一眼认出是谁，摆明了针对叶絮。
艹了！
萧翎当即火大：“这一看就是P的玩意儿也有人信？高层都不处理的吗？你们叶董不知道吗？”
“知道吧，毕竟都传这么广了，”小姑娘对公司高层的事情并不了解，“那天我们领班还在群里发通告说不要造谣传谣，但是好像没什么效果。”
另一个小姑娘机灵一些：“我觉得是小叶董被人搞了吧，不然谁敢传他的谣言啊。”
萧翎握拳。
这TM还用说吗？绝对是被人搞了！
萧翎咬牙，姓叶的居然一个字都没跟他讲，整天端着一副风轻云淡的嘴脸。要不是他今天偶然发现，他根本都不知道叶絮被人泼了这么大一盆脏水。
这家伙真是！
萧翎的拳头因为攥得太用力骨节发白微微颤抖。
平时因为萧翎多叭叭两句叶絮都会对他痛下毒手，结果真遇到大事了，还是因萧翎而起的，叶絮反而一声不吭了。
萧翎深深叹了一口气，心头泛起一阵丝丝密密的，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
叶絮这家伙，永远知道怎么让他心疼。
萧翎凝眉沉思良久，掏出手机，一脸严肃的拨通了蔚笙的号码。
*
公司里有关叶絮的绯闻甚嚣尘上已经快十天，高层依旧毫无反应。
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叶寒山把玩着手里的几张照片，表情阴晴不定。
“就凭这几张没头没尾的照片，你就想让我相信我儿子是同性恋？”叶寒山抬眸，一双眼睛冷冷的扫视面前的庄璧凡，“你也太把我当傻子了。”
叶寒山年轻时也有一对漂亮的桃花眼，可能是因为年岁大了，又或者应了那句“相由心生”的老话，多情桃花眼变成了现在刻薄的三角眼，盯着人不说话的样子总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庄璧凡被叶寒山看的后背一阵发凉，他定了定神：“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那天我就在现场，叶絮和那个男人当众搂搂抱抱是事实。”
“还有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不过那是打了码的，结合这张照片您就能看出来那个人肯定是叶絮。”
庄璧凡曾想弄到那个打码视频的原件，可惜视频主说已经被人高价买走了。庄璧凡一面觉得可惜，一面又嗅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猜测视频买主很有可能就是叶絮，那也就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论。
叶絮是个隐藏得很深的同性恋。
庄璧凡想到这里忍不住得意：“叶董，我的本意并不是要重伤小叶董，只是这种新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之所以告知您，也是为公司考虑，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对公司的名声也不太好，不如由您出面，敲打敲打小叶董。让他改了，也就没事了。”
庄璧凡原本并不打算走这一步棋，谣言不过是诱饵，他放出来的照片都是不痛不痒的。庄璧凡是想借此告诉叶絮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等到叶絮调查清楚，主动找上门时，他就可以以照片作为把柄，狠狠的要挟叶絮一通。
奈何他在公司里传了快一周的谣言，叶絮都无动于衷，甚至连调查都不做。无奈之下，庄璧凡只好选择把这件事捅到了叶寒山这里。
他想通过这件事挑拨他们叶家父子的关系，哪怕扳不倒叶絮，只要稍稍压制住他，庄璧凡之后在公司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
却不想叶寒山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