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话中被牵扯到的所有练习生全部被拖下水,大量粉丝涌入“史桐”微博广场,不到十分钟时间,艾特节目组要求给说法,公布所谓的“桐家军”真相的微博数激增。
#史桐霸凌
#史桐王之闻
#史桐林柏悦
类似词条在大量吃瓜网友的搜索下,以飞快的速度登上文娱板块,并且以它们飙升的速度,上升到主榜也只是时间问题。
蓝影时代这一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次一样,那么快地做出应对,撤掉热搜,删除论坛的讨论帖。
而此时,史桐的第二次排名发布的小型录制,正在同步进行。
他的名次被重新更换,从一百二十一名上升到三十七名,整个节目为了他进行了额外操作,本该是志得意满的时候。
他并不知道他的命运在自己造的孽,和一次次无巧不成书般的推动下,即将滑向深渊。
第112章
在合宿基地,无论是练习室,还是宿舍楼的健身房,都是需要提前和选管预约的。否则它会在规定的时间内被保安之间关闭上锁,练习生无法临时进入。
况且健身房的大小空间有限,练习生哪怕淘汰了七十九名,也还剩下一百二十个人:如果大家一股脑挤进去,谁都锻炼不了,徒增麻烦。
顾夜宁提前预定了第二天晚上从九点到十二点的三个小时健身房,次日晚上九点,待《七宗罪》组的七个人抵达健身房,恰好前边一组预定的练习生从里边出来,两方交换了一下使用权。
前一组恰好是陈思燃组。
他们组同样是dacne定位练习生云集,选曲是一首海外男团的主打曲,名叫《无敌》。
《无敌》是一首流派为RapHip Hop的典型男团曲,因为曲风强烈,以快节奏的rap很多而闻名。这首歌虽然舞蹈上比《七宗罪》容易一些,但长段的rap哪怕不现场演绎,单是录音,对于dance定位的练习生们而言,也需要花点力气。
尤其是人家海外组合的歌曲,粉丝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一旦演绎得特别差,必然会在网站上掀起被对比然后冷嘲热讽的热浪,成为不折不扣的对照组,说不定还要闹出国门丢一把脸,节目组想要的“海外市场”就会变成空话。
这组歌曲的练习生要求是八人,顾夜宁稍微数了数,在场有七人,史桐并不在列。
他谨慎地没有追问,但谢逅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不掩饰对于史桐,甚至陈思燃的不喜,看别人的笑话就是他的乐趣:“你们组还有个人呢?史桐到哪里去了?”
陈思燃的面皮紧绷,听谢逅这么问,显然有点难以解释,但又不能不解释,于是只是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他被选管叫去了,应该过阵子就会回来。”
“你确定?”谢逅怀疑地问。
陈思燃尴尬地笑了笑:“确定。各位先用,我们走了。”
他神色疲惫,显然无心和任何人较劲,在仓促客套完毕后,迅速带着他们组的其他练习生离开了。
“噢哟,我们的史桐好像要完蛋了。”霍弋幸灾乐祸。
“嘘,小声点。”顾夜宁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噤声手势,示意霍弋赶紧进入健身房之后,把门从他身后关上了。
刚刚被用完的健身房里没有通风,因此散发着一股不怎么好闻的气味,顾夜宁不得不过去开了个窗散散污浊的空气。
白天里他们在声乐老师的指导下过了很多遍这首《七宗罪》的原曲,相比于难度,把高音处理好,喊麦的气势提上去,整首歌就成功了一半,同时,表情管理也是重中之重。
“你们的肺活量都怎么样?”顾夜宁一边调整最靠近门边的跑步机的速度,一边问他的组员。
“还行吧,勉强凑合。”
“中学时代还可以,现在不好说。”
“挺一般的。”
大家纷纷站上自己的跑步机,一边互相研究,一边回答顾夜宁的提问。
“谢逅呢?”
谢逅没戴眼镜,闻言捏了捏鼻梁,冷淡地说:“你说呢?我中学时期可是学校游泳队的。”
顾夜宁:“……”
顾夜宁:“真的假的?”
谢逅:“当然是真的,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的这个说法对顾夜宁来说的确是头一次听说的天方夜谭,哪怕上辈子关系交好的那阵子,谢逅也从来没有说起过他学过游泳,甚至还是校队的过往,乍一听第一反应居然是“你不会是在说谎吧”。
他打量了一下谢逅。
后者已经脱掉了外套,只余一件薄薄短袖T恤。游泳运动员普遍胸腔开阔宽厚,手臂和躯干很长,谢逅的肩膀确实很宽,但整个人稍显瘦削,任谁看他第一反应,也不会觉得是专门游泳的选手,但考虑到对方说的是中学时期,距离现在也有些时间了,肌肉掉了一些也说不定。
“那你的肺活量应该会很牛。”
谢逅说:“那当然。”一点也没在谦虚的。
顾夜宁对他的说话方式习以为常。他把平板搁在健身房的桌上,打开了《七宗罪》的原曲,音量调到最大。
他戴好护膝,重新回到跑步机上。
足下的跑步机履带已经开始移动,目前的前进速度还只是步行走路的程度,他扶着跑步机把手,在逐渐适应了目前的速度之后,开始一格一格地往上调整速度。
跳舞消耗的热量普遍比跑步更高,因此在跑步的距离和速度上也要根据自身的情况做出调整。
他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么做,当着母亲河姥姥姥爷都能练习,因此没什么羞耻心,开嗓之后,在轮到他歌词的时候就跟着伴奏大声地唱。相较于他,好几个人还没适应这种练习的方式,因此稍显羞涩。但因为气氛好,很快就抛弃了羞涩,随着大家的节奏也跟着唱了起来。
一旦有了氛围,和一同练习的伙伴,再加上大家在跑步机上越跑越快,越跑越激动,也没有谁会去刻意纠正他们唱的到底有没有哪个音不准或者跑掉,因此他们兀自唱得忘我,练习得也越来越专心。
待歌曲重播了数十次后,众人才惊觉已经过去了足够久的时间。
哪怕健身房里开了一扇窗户,冷风正从外边“嗖嗖”地侵袭进来,不可避免的也还是各自出了一身汗。
顾夜宁关闭了跑步机,去把窗户关上,以防因为练习太刻苦加冷热交替直接感冒发烧。
他发现自己和在家里练习的时候相比,有了显著的进步,不知道是不是体力有了进步,或者集体演唱氛围真的到了的缘故,唱歌的时候哪怕在跟着跑步机快速地跑步消耗卡路里,也依旧能够做到不至于上气不接下气地唱完自己的片段。
在一次又一次的练习中,他甚至还纠正了好几个没上跑步机之前,很容易犯的换气错误——之前在练习室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太容易因为换气问题导致唱不上去,或者衔接不上歌词,变成绝望的尖叫鸡,或者嗓音黏连在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还容易把自己给呛到。
他看了看墙上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有没有人想继续练习?”他问。
李湛举起了手。
他本身是专业出身,但往常都是站立式唱法,很少会结合跑步机来训练,加上不擅长跳舞,虽然满脸满头都是汗水,看起来彷佛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但兴致很高。
“我练习到整十二点,如果下面还有人继续,我就和他们做个交接,如果没有的话,我看看能不能继续练习一会儿。”李湛说。
“那我也继续练一会儿。”林柏悦说。
他是他们中间体力最弱的,跑步机上的速度也比其他人都慢上一截,看大家都练得满头大汗,越来越嗨,连原本好几个难唱的高音都飙了上去,他难免为自己迟到的进度感觉着急。
“我也一起。”齐继说。
顾夜宁算了算时间。
练习室所在楼一楼的淋浴间,和健身房一样是需要预约的。他预约了两个时间段,一个是凌晨十二点至十二点二十,一个是十二点二十五至十二点四十五。
“那我们四个先去淋浴间,用第一场,也就是十二点到十二点二十分的淋浴间时间,你们三个从十二点二十五分至十二点四十五分的那一场,这样可以吗?”
“没问题。”
“夜宁像个万能管家,要不是你提前预定,我们今天就要脏着臭着了。”
“谢谢宁哥!”
顾夜宁笑着说了句“管家倒也不必”,然后招呼霍弋、石琛和谢逅三个人收拾东西。他们的淋浴时间并不长,如果耽误了,热水就会被关闭,因此需要赶时间。
四个人从健身房里出来,各自拎着自己的换洗衣物等零碎的物品,一路往淋浴间的方向去。
淋浴间虽然是公用的大通铺形式,但隐私问题做得还不错,并不算是哪种毫无私密性可言的敞开式:
一共左右两侧各四个淋浴间,每个淋浴间各有一个淋浴喷头,之间全部用墙壁隔开,每个隔间也还有一扇门,从外边经过的话,只要不刻意弯下腰去做些“偷窥”的为非作歹之事,就不会被看见裸体,当然,一般也不会有谁特地跑来偷看别人洗澡。
顾夜宁对于这里了若指掌。
他熟练地带着另外三个人找到从大门右侧,从外往里数的第二个隔间:“这个隔间的喷头出水特别多,缺点是莲蓬头很高,够不到,所以没法调整位置和朝向,优点也是因为高,所以水流兜头洒下来,洗澡会很舒服。”
谢逅:“……”
霍弋:“……”
石琛:“……”
顾夜宁介绍得很专业,就好像这是他家的澡堂子似的。
“然后,这一间隔壁。”顾夜宁又打开了隔壁隔间的门,“这里的水雾不是那种细碎的喷射方式,一旦打开笼头,会喷出来一股很粗很有力的热水,但是在冬天的时候洗澡冲在身上,会让人觉得冲击力很强,很温暖,有种诡异的放松感。”
谢逅:“……你很有研究啊。”
顾夜宁:“我的确稍微研究了一下这里的状况。”
其实是上辈子根据自己老睡练习室,因此把这里的淋浴间当半个自己的浴室用导致的结果,八个喷头他都尽在掌握,可以介绍状况,任另外三个组员挑选。
“左侧的四个淋浴间,第一间的水温是所有之中最高的,大概是因为距离供水设备最近的缘故?我不清楚原因,但是比较喜欢特别热的热水澡的可以先那一间,但是要小心水温,万一一下子出来的就是最热的程度,可能会让人皮肤被烫伤。”
顾夜宁又指了指左侧的最后一间:“那一间淋浴头喷出的水雾是最恰到好处的,不会特别用力喷溅出来,但也不至于过于轻柔,让人有种水落在身上约等于没落下的感觉。”
“好了,大家挑选吧。这四间是我觉得比宿舍浴室里的洗澡设备还要舒服的。”他介绍完毕,摆出一副东道主的模样,冲其他三个人摊开了手臂,很高兴可以把自己知道的和大家分享。
最后,石琛选了左侧最后一间,齐继选了左侧第一间。
谢逅因为身高的原因,最后进了右侧第二间冲淋头最高的隔间,顾夜宁因此去到了他的隔壁——说实话,不知道是不是运气,顾夜宁本人确实很喜欢这里的右边第三间,那股很粗的水柱从淋浴头里冲出来,撞击在裸露的肌肤上的时候,有一种并不疼痛的,舒适的爽感,上辈子,他靠这股水流缓解了一些孤独与外界舆论带来的压力。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想起了之前管风弦问过的,关于他到底是不是“恋痛症”的问题。
他不是,但是有时候会觉得,在身上留下一些痕迹的感觉很好。
譬如被水长时间冲撞后,那块皮肤上留下的红色的印痕,譬如打耳洞之后,因为敏感而微微泛红的耳垂,鼓起的发炎的部分,和留在上面短时间内绝对不会自行长好的穿孔,再比如,被划伤之后皮肤上凸起的乳白色,或者淡红色的印记,手术后还在生长期的伤口,更有甚者,被锋利的东西划伤后,肉眼难见的划痕内里渗出的血……
他有时候会觉得身体因为外界的伤害留下的痕迹很好看。
一公时直接把自己的嘴唇弄破,流出血来给所有观众看的形式,也是顾夜宁曾经在脑海里想象过的样子,平时如果吃辣嘴巴会肿,吃尖锐的东西会也有可能受伤,尝到血的滋味,所以玻璃戳破嘴唇之后流血发肿的样子,观众一定会很喜欢。
——他们果然很喜欢。
顾夜宁不知道这种心理是不是和一些人喜欢“战损”很类似,恰到好处的伤痕和血,会激发出某些奇怪的人类嗜好,甚至增添别样的魅力。
他们看在眼里非常喜欢,自己感受到疼痛的瞬间,也有些古怪的舒服,虽然后续结疤的过程会比较麻烦,但那个瞬间,好像是一种排解压力的方式,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嗜好。
那么《七宗罪》里的“嫉妒”,会不会需要也做些类似的改变呢?相比于其他人,他的选择其实并不好表现,顾夜宁不是演员,不确定自己一定能够将眼里心里的嫉妒全部表达出来,让别人能够领悟。
顾夜宁伸手旋转了一下冲淋头,让水柱用力冲击在自己的肩胛和前胸,然后弯下腰去拿起洗发水。
霍弋在大声唱歌,石琛本来想阻止,后来干脆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在他们高昂的歌声里,顾夜宁听见隔壁的谢逅喊他:“顾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