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追问:“那你觉得之前三个最被看好,上位圈聚集的歌曲,舞蹈部分哪个更吸引你?”
明烨:“……”
是距离两年前多上了会儿大学吗?怎么突然一股“让我来考考你”的陌生。
但他下了决心要努力成长,做出一点改变,所以颇为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还是《Harder》。”
顾夜宁说:“因为《Harder》副歌缓慢顶胯扭腰的部分?你觉得吸引人?”
明烨有点不自然:“算,算是吧。”
十七岁,正是不懂性感,硬是想要卖弄性感的年纪。
毕竟刚才表演的时候,不少练习生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呼,还有人少女怀春一般羞涩地捂住了眼睛。
哪怕这个舞台完成度不高,甚至有好几个人忘词,大主舞位空缺。
“之前我们开会的时候,你问我“为什么小清新一点的男团舞台”打不过“性感风”,这就是理由。”顾夜宁说,“同等条件下,视觉冲击力就差了不止一倍。”
性感风的现场经久不衰,激烈舞蹈不遑多让的原因,就是因为冲击力,视觉和听觉刺激同时在线的情况下,小清新小可爱,尤其是男团的小清新小可爱就像是清汤寡水,心动的程度有但浅。
“而且还有副歌部分的记忆点,相比之下《Lucky Friday》和《修身大衣》,一个舞蹈记忆点不足,一个目前冲击力不够。”
明烨说:“你把其他组合的歌曲和舞蹈都分析过了?”
顾夜宁说:“稍微做了点研究。”
这是谦虚的说法,其实他秉持着知己知彼的想法,研究得很彻底。
不仅是三公的歌曲,他寒假在家的时候,还分析过了各国男子偶像组合,尤其是近几年的现役团在粉丝中,尤其是内娱粉丝中走红的契机和各团最吸粉的歌曲。
以及在例如youtube等不同视频网站上,他们的舞蹈版视频,以及练习室版本播放量最高的分别是什么,本来只是想着知己知彼,再顺带给每首歌设计一个plan B,却没想到恰好用上了。
录制结束,练习生们回到各自的练习室继续练习。
顾夜宁被沈廉在人群后单独叫住了。
在人前没有多说,但摄像机关闭后,年长的PD还是对顾夜宁表现出了一丝担忧。
他拍了拍顾夜宁的肩膀,冲站在原地,想等顾夜宁又有点不想显示出刻意的明烨挥了挥手,示意他先走,然后继续说:“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刚才当着大家的面,和摄像镜头,你不好说,我也不好问更深入。”
顾夜宁说:“您问。”
沈廉问:“……这首歌的词曲者,你认识吗?”
顾夜宁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未尽之意:“是我应该认识,或者真的认识的人吗?”
他记得《第二颗纽扣》词曲者这一栏的名字是“乌鱼”,这是个圈内还挺有名的新锐词作人,但很神秘。
沈廉摆了摆手,温和地说:“我就是问问,既然你不清楚,那我们暂时不说这个话题。”他想了想,又继续说,“我听见外面很多讨论你这首歌的声音,说现场可能会不太吸引人,或者风格不是很多人想要的。”
顾夜宁解释说:“是的,因为根据以往的选秀节目总结来看,《第二颗纽扣》这个类型的歌曲不太容易在三公的舞台上出彩,对练习生的人气加成也相对比较少。”
沈廉若有所思:“所以你才会和节目组商量,想要修改你觉得不出彩的部分?”
顾夜宁点了点头。
“你的组员也都同意?”
顾夜宁说:“我和他们开过会,分析过我修改舞蹈,给服装道具提意见的想法,大家都比较赞同。”
就连陈思燃,也只是口头抱怨,没有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你和我再说说你的想法,我挺感兴趣的。”沈廉说。
他对偶像圈子完全不了解,部分基本的常识是因为这个节目的邀请才临时恶补的,再加上一些耳濡目染的部分,但还是所致甚少,更别提那些关于舞台和粉丝的潜规则了。
房间内的人群已经基本散尽了,没有什么工作人员会不识趣地打断PD沈廉的对话,因此及时不少人投来了疑惑探求的目光,却还是纷纷离开。
顾夜宁说:“我认为,首先要确定的是我们想从三公得到什么。”
“得到?”
“意思就是……有些练习生,可能在意的是现场表演效果和能不能拿到全场第一的加票,有些练习生相比于加票,对想做一个惊艳舞台的欲望更强烈,也更希望三公舞台帮助自己稳固粉丝,提高竞争力,未来能够出道。”
顾夜宁尽量使用沈廉能听懂的语言解释。
三公分组后,大家所处境地不同,因此各怀心思。
有些希望苟在高位次练习生多的组里,跟着博取一把关注度,拿到全场第一和加票。
有些稳进决赛圈,没那么在意加票,更倾向于做一个惊艳的舞台,获得更高的关注度。
还有些是为了靠这个舞台固粉,在未来的2pick和1pick阶段不至于排名下跌。
当然,这都是阶段性的目标,其实最终目的都指向一个,就是尽可能爬到更高的位次上去。
沈廉明白了:“那你呢?”
顾夜宁说:“如果可以的话,所有的选项我都要。”
沈廉问:“如果没做到呢?”
顾夜宁习惯于考虑最坏的结果:“那就……继续努力。”
无非是舞台不那么精彩,投票没能战胜其他组,而失败后的压力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毕竟人总是会心怀侥幸的。
——“万一顾夜宁不修改舞蹈,我们的舞台就能拿到现场票第一了呢?”
因为不像是玩游戏一样可以存档,无法预知另外一种选择的结果,所以可以捏造。
而拥有前世记忆的顾夜宁心里知道,如果真的随波逐流,那这个舞台会变成平平无奇的众多选秀中的一个,充其量成为未来新粉丝打卡“这是我爱豆的第一首自己的歌,好青涩”,博人一笑。
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沈廉笑了,这次是充满鼓励的笑容。他捏了捏顾夜宁的肩膀,温声说:“那我就在台下等着你“不做选择,全部都要”的三公舞台。”
顾夜宁回到练习室,被临时通知接下来要有一组小采访:《第二颗纽扣》组和《Harder》组是最先录制的两组。
他和沈廉谈了此话,比组内所有人都稍晚了一步,匆匆抵达录影棚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是和之前两百人内投同样的棚。
只不过现在背后没有了高得踮起脚才能够到的照片牌,取而代之的是摆放在灯光最亮处,一个摆在桌子上,不小的投票箱。
不用周围相熟的练习生告知,顾夜宁立刻回忆起,这应当是那个要练习生形容自己抽签抽中的练习生像什么的采访,不出意外的话会放在某次淘汰环节的中间播放。
“夜宁!”
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勾住了顾夜宁的肩膀。顾夜宁不用扭头都知道这是谁,他一边望向正走进棚内的黎昼一边问贺天心:“刚才有工作人员告诉你们这次要录制的是什么了吗?”
贺天心说:“就说是抽签选人,评价对方,抽中自己的话重新来一次。”
“他们有说被抽中的练习生还能不能被抽到第二次吗?”顾夜宁又问。
贺天心:“……”
看表情,他完全没想过这样的可能性,半晌才说:“这怎么操作?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容易,那个抽奖箱子里应该只有七十个人的名字吧?又不会只放了很多张想让他抽到的练习生的名字。”
顾夜宁沉默了。
他总觉得节目组做得出来,但目前的确只有一个箱子,不好替换,看起来像是没什么暗箱操作的样子。
下一秒——
“我抽到的是白聪。”黎昼取出了一张纸条。
白聪就是顾夜宁现在在三公的新队友,是个性格熟悉起来有点人来疯的小帅哥,存在感不高,但实力不错,算是齐继的“大黑马”光芒笼罩下的小黑马之一。
“你和白聪不熟对吧?”他们都听见工作人员用循循善诱的语气问。
黎昼:“不啊?我们挺熟的,之前的二公都在《怎么办》组……”
在场的两个组的练习生,和周围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见证了黎昼被用温和的语气要求把抽到的“白聪”的名字重新放回投票箱里,再来一次的荒唐要求。
黎昼质疑了两次,但并没有得到回应,只是被坚持要求重新抽选。
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他在再三确定了“白聪的名字还会被抽到吧”,并且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才犹豫着将纸条重新放了回去。
虽然只有一个箱子,但练习生抽签可以有无数次,黎昼又抽了一次,这次恰好抽中了齐继,这才没有被要求把名字放回去。
“我懂了。”贺天心小声说,“意思就是,上位圈抽到中位圈的名字,没有上位圈抽到上位圈那么有看点。”
“而且剪辑老师更难抉择要不要播出。”顾夜宁说。
毕竟这种小花絮小互动小投票环节,时间有限,节目组虽然大概率会在播出后作为花絮放出全片,但正片里肯定要做筛选,不可能人人都放——上位圈与下位圈等的组合看点不足,不放会被上位圈粉丝攻击,有些练习生的“皇族”待遇会受影响,可放出来又没那么有意思。
如果运气好,粉丝多,有话题度的练习生互选,或者是热门的cp,节目组就乐见其成了。
“你猜如果你上去抽到我的名字,他们会不会特高兴?”贺天心问。
顾夜宁无言推了他一把。
黎昼在练习生们的等待中很快结束了采访,贺天心被喊了上去。
他和黎昼一样,将手塞进箱子里摸索了一会儿,抽出来了一张写着“明烨”的纸条。
“他怎么抽到我了?”熟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又莫名其妙出现在录影棚的明烨,双手插兜走了过来,注视着棚内的贺天心。
节目组当然不会阻止让这种高人气练习生抽选到高人气练习生的局面。
“形容明烨吗?”贺天心问。
他思索了一下:“这孩子像很帅气的狼狗一样。但是看起来又像是那种看到人虽然会大叫着攻击,但饿的时候会和你说“你能把蜂蜜罐子递给我”吗的类型,所以这时候又像是一只捧着罐子挖蜂蜜的小熊。”
现场的人:“……”
前有管风弦,后有贺天心,你们上位圈说话都是这么难理解的吗?
“那你知道在你的粉丝眼里,你的动物塑之一也是狼狗吗?”一个工作人员追问。
贺天心说:“那我年纪比他大,是大狼狗,他就是小狼狗。”
明烨暴躁出声:“喂你就比我大两岁别搞得和我爸一样!”
贺天心:“不是说男生的毕生爱好就是做对方的爸爸吗?不过你放心,我对这种爱好兴趣不大。”
摄像镜头森晚整理精准地转过来,落在了站在场外围观的顾夜宁和明烨身上。
顾夜宁侧过头憋笑,明烨鼓着脸挥拳头,加上场地中央吐舌头的贺天心,和恰巧走进镜头准备过来找顾夜宁说话的黎昼,这画面立刻被大肆捕捉,一时间看点甚至超过了之前黎昼评价齐继的不咸不淡的诚恳陈辞。
这种莫名其妙的画面持续了好一会儿,录制才继续进行。在全员录制完毕后,《Harder》组率先离开了现场,《Lucky Friday》组是下一个进场。
此时明烨已经进录影棚了,顾夜宁转过身和卫南星,以及他身后的霍弋等人打了个招呼,顺带告诉齐继“黎昼刚才抽到你了”的消息。
“明烨重新抽一次。”
“明烨再重来一次。”
“……再换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