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柜子似乎震了一下，应当是先出的隔壁管风弦离开了柜子。
他听不见声音，只能在耳机里下一首同样强烈的歌声里，继续往着某个空白的角落胡思乱想。
——紧接着身侧的门被打开了。
顾夜宁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
他拿下耳机，按了按耳朵，算是安抚脆弱的耳膜。
跨出门，他左右看了看。
左边的五个人正盯着他。
右边的四个人也正盯着他，表情是如出一辙的严肃。
这问题有这么难吗？
顾夜宁将目光落在正中，随即一怔。在他面前出现了放在大桌子上的一大缸——虽然用词很奇怪，但确实是被透明挡板围住了的一大缸猫咪。
每只猫咪都戴着不同颜色的丝带作为饰物，品种各不相同，但每一只的年纪看起来都不过两三个月，正是能萌得所有人心肝打颤的时候。
顾夜宁：“……”
他忍了又忍压根忍不住，一个灿烂的笑容瞬间在脸上绽放，猫奴蠢蠢欲动的心立刻开始活络。
不等节目组提出问题，身体已经先思维一步往前走去，扒在了透明挡板边缘，眼睛跟着打滚、撒娇、睡觉、乱跑的这些互相贴贴蹭蹭的小猫咪打转，恨不得全部搂进怀里。
“咳咳，顾夜宁？”
“顾夜宁？”
“顾夜宁！”
顾夜宁回过神来，听见了四面八方传来的细微的笑声。
“对不起，您说什么？”他连忙道歉，忍着不去看小猫咪的方向。
“现在你可以从猫咪中挑选一只抱起来。”工作人员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顾夜宁：“只能抱一只？”
工作人员：“……只能抱一只。”
顾夜宁：“抱起来之后这只小猫就给我了？”
这是什么傻问题？
这下连刚才在众人的哄笑中，勉强掩饰住笑意的卫南星等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夜宁迟来地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瞬间从脖颈到耳根一路泛红，他装作这样的问题并不出自自己之口，目光再次落在那一缸猫咪之中。
他刚才的计划是什么来着？哦对，猜测他的组员们会怎么猜测他的选择。
顾夜宁扭头看了一眼右侧，四个人用如出一辙的期待表情盯着他，望眼欲穿。
顾夜宁觉得自己压力很大。
他转过头去看猫咪。强迫自己暂时忽略它们的可爱，去分析脖子上系着的丝带的颜色，大家或许会根据他的应援色来进行选择。
五颜六色，什么颜色都有，顾夜宁又仔细思索了一下自己粉丝给出的应援色，似乎暂定的是金色，但这里并没有金色的丝带……
那么作为备选项的红色呢？也不行，红色丝带的那只猫咪倒是有，是一只漂亮的德文卷毛猫，四肢细长，尖而大的耳朵像是精灵，金色的眼睛四下张望，时不时舔舔爪子，优雅地给自己洗脸。
顾夜宁根本忍不住，这一看就要露出痴汉般的笑容了。
不知道加缪在家里怎么样，已经很久没有抱着他亲亲蹭蹭了。
“夜宁，要不你先选，等选完了再去和它们互动。”贺天心的声音，明明他离得不远，但在顾夜宁听来似乎是从遥远的地方传到耳边。
他第不知多少次从恍神里恢复过来，看周围的工作人员和摄像师全都在看着他笑，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他小声说着抱歉，目光又扫视几圈，然后停了下来。
一只雪白的，云朵一般的小猫，从他的眼皮底下慢悠悠路过。那瞬间顾夜宁也顾不上什么丝带颜色，考虑反选，一伸手就将其抱了过来，搂在怀里。
小猫轻盈柔软，抱在怀里像是搂着一大块轻飘飘，甜乎乎的棉花软糖。
“叮咚叮——”
代表选择正确的提示音在耳边骤然响起。
顾夜宁一愣，才意识到大家居然猜对了这道题的答案。他扭头去和四个人确认，却看见他们不约而同冲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顾夜宁不明所以，也跟着举起大拇指。
顾夜宁觉得很赞jpg。
“恭喜答对。”
“题外话，你会挑这只白猫，是你们组所有人一致的选择。”
“换言之，他们都很了解你呢。”
第152章
顾夜宁低头看了看猫咪。
小猫似有所觉，抬头看他。
一人一猫对视了几秒，顾夜宁迟钝地发现，这只小猫的眼睛是纯粹的蓝，像是两颗镶嵌在漂亮的面孔上晶莹通透的浅蓝色宝石，映出顾夜宁有些扭曲形变了的脸。
摄像师拼了命记录这一刻，在挤满了人的录制现场，这个对视居然有了透出一丝诡异的温馨。
“咔咔——”
又迅速拍了数张顾夜宁和猫咪的对视，准备作为宣传这一期节目的重点。
有工作人员的声音传到耳边：“这孩子听不见。”
顾夜宁一愣，循声看去，发现是之前负责拍摄他和明烨旅拍广告的人之一，之前也是她对他们解释了那只小狗明明的来头，这次的信息告知也同样热心：
“这是我们一个同事家捡回的怀孕大猫生的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生出来就听不见声音，所以也暂时还没有领养出去，和这一批从附近的猫舍借用回来的小猫并不是一起的。”
顾夜宁理解地点头：“啊，白猫蓝眼睛的猫咪，有一部分可能会患有先天性耳聋综合症。”
他之前去医院带加缪体检的时候，听一起等待抽血结果的其他猫咪家属提起过这种问题，其实就是染色体近基因的异常，猫咪的听觉器官发育问题导致了耳聋，导致这种长相像是公主一般的小猫咪，有可能先天带了些毛病。
这可能就是拥有的太多，就容易失去吧。
他愈发觉得怀里的小猫令人怜爱。
“老师，这猫要不然给他吧？他是真想要。”明烨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贺天心及时拍了拍明烨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如果顾夜宁明确说想要也就算了，明烨这么一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摄像机在拍摄，顾夜宁哪怕不想要也是骑虎难下，明烨这个插科打诨做的不太看场合。
明烨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插话，默默把嘴闭上了。
顾夜宁将手里的小猫重新放回猫咪伙伴们之间，重新回到了座位上坐下。节目还要继续录制，至于养猫与否的问题，不是现在该考虑的。
只剩下两个人选，谢逅和贺天心对视一眼，前者率先起身。
顾夜宁看了看对面的管风弦，挪了个位置，坐到了谢逅的位置上，低声问旁边的贺天心：“管风弦之前选的是哪只猫？”
贺天心说：“和你选了同一只。”
顾夜宁有点意外：“那只猫咪这么抢手的吗？”
因为是白色，在猫界可能因为颜色单调不受欢迎，但在人类眼里妥妥的漂亮猫咪，但那一缸猫咪里漂亮可爱的不在少数，顾夜宁第一眼就看花了眼，只觉得放眼望去都是毛茸茸。
贺天心：“也不是，管风弦说他看到了这只猫，就想到了你养的那只，就忍不住选了。对面为了他选哪只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最后选了那只德文卷毛猫，给出的理由是和管风弦长得像。”
顾夜宁：“……”
四肢细长，漂亮脸蛋的样子，也不能说完全不像。
“但你们怎么会选的这么准的？”他又问。
其实挑选这只猫咪是脑内突然的不管不顾，但抱起猫咪的时候，的确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虽然脑袋那瞬间有些冲动，但身体依旧是诚实地按照之前考虑的“别人觉得我会选什么”来进行选择的。
不过为数不多看过“加缪”猫咪的练习生，只有和他作为同学的卫南星，以及早先和他认识的明烨——虽然好友添加又删除，但对方至少应当看过几次照片。
因此他是按照这个思路做出了选择。
贺天心笑着拍了拍他的后颈：“和他的理由一样，因为那只猫和你家的那只长得很像啊。”
顾夜宁有点惊讶：“你们怎么都知道我家猫长什么样的？”
贺天心：“……你朋友圈不是有时候会发吗？”
他说“有时候”甚至还是委婉些的说法。
顾夜宁是个非常合格的猫奴。
并且因为在合宿基地，顾夜宁遵循规则，非常诚实地并不随身带手机，所以这位春节期间憋久了的勤劳主人，在空余时间天天在朋友圈发布关于自己那只叫做“加缪”的猫咪的照片和视频。
或者说他朋友圈除了刚到家那天发了一组家对面海的照片之后，剩下的全是各式各样的猫咪，对于不喜欢猫咪的人来说，的确有种被刷屏了的无奈感。
“而且你还经常说。”黎昼在那头补充。
顾夜宁：“……我真的经常挂在嘴边？”
贺天心补充：“因为你习惯成自然了，没意识到你就像是朋友圈疯狂晒孩子的那些家长一样，成天不是把练习和编舞挂在嘴边，就是在和我们提你的猫。”
顾夜宁：“对不起。”
他的确有点错，理所当然觉得自己的猫那么漂亮，当然要天天秀出来给大家一起欣赏，加上他朋友圈那阵子点赞特别多，大家每次看他发猫就一同夸赞，弄得他愈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了。
——现在想来，点赞多明明是因为他加了不少《星光熠熠》2的练习生们，扩充了微信列表，而大家刚加微信正是新鲜感最足的时候，所以互动多不足为奇。
不过也幸亏这一组的人都能看到他的朋友圈信息，导致选择比较统一。
现在看来，轮到顾夜宁的恰好是这道题，反而是他们这边的天时地利人和。
贺天心看出了顾夜宁的窘迫：“别在意，我真的挺喜欢听你说这些的。朋友圈的猫咪视频也很好看，加缪也很漂亮，如果合宿结束有机会的话，想去看一看他。我还没去过你老家呢。”
顾夜宁最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猫咪，顿时喜笑颜开：“当然好啊！我姥爷之前就和我说，让我邀请你们来家里，他有好几道拿手菜可以做给你们吃！”
贺天心和他轻轻击了击拳：“那就说好森晚整理了。”
在他们的聊天空隙，工作人员已经将桌子重新推了回来。
这次的桌面上摆着一筐零零碎碎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