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没搭理它，因为既然克莱恩已经决定不和小丑合作，那么短时间里他就是安全的。
......吗。
两人隔着一扇小窗户对峙片刻，威廉突然冷笑，接着，他什么也没说，将一个小装置伸了进来。
克莱恩：“！”
他下意识地把猫脑袋按进自己胸口，同时抱着猫快步后退，然而已经晚了，威廉的动作极快，在伸那玩意儿进来的同时就启动了它，一股颜色诡异的气体扑面而来，被克莱恩几乎全部吸进了肺里。
谢林被他衣服堵着鼻孔，一口气体也没吸到。
一瞬间，克莱恩耳边充斥了“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尖锐的鸟叫声，在他的视野里，房间里挤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乌鸦，它们漆黑的眼珠反射着诡异的光线，用坚硬的喙啄他暴露出的每寸皮肤、撕扯他的衣服......
巨大的恐惧冲击下，克莱恩倒在地上，谢林随之挣脱他的胳膊，摔在地上打了个滚，而克莱恩已经无法注意到了，他变回了那个无助的孩童，重新置身于废弃教堂里，身边落满盼望他去死的鸟儿，它们只想伺机把他的眼睛啄瞎。
克莱恩恐惧的吼声成为了阿卡姆夜晚交响曲的一部分，威廉优哉游哉地在门口等待片刻，确定毒气大部分被克莱恩吸入，而剩下的浓度已经无害了——上次稻草人和小丑的合作，小丑偷走并且保留了一部分稻草人的毒气。
喜欢给旁人带去恐惧的克莱恩，难得起一次善念想保护一只没有自保能力小动物，却被自己的武器攻击，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谢林全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多亏了稻草人，才没有吸入恐惧毒气。
现在他已经倒下，谢林就算当场长出三头六臂，也是没法把克莱恩救出去的。
好在，威廉的目标是他，只要谢林快速逃走，威廉自然顾不上再难为克莱恩。
谢林念头飞转，而门锁传来轻响，威廉要进来了！
他用一条腿堵着门缝，慢慢侧身进入囚室，就防着猫趁他开门的瞬间跑出去。
见猫的位置离门很近，威廉不假思索，弯腰伸长胳膊，来抓谢林。
然而他低估了猫的弹跳能力。
谢林甚至根本不需要助跑，猫科动物生来为了弹跳的有力后肢蹬地，只一跃就踩上了威廉的脑袋！
接着，谢林一个二连跳，蹬着威廉的后脑勺、擦着他折回来抓猫的手，从门缝里跳了出去！
威廉被他蹬的朝地上一栽，好悬稳住身子，回身时，刚好看到猫消失在拐角的影子。
他大骂一句，丢下还在地上缩成一团嘶吼着的克莱恩，甚至连门也没关，追着猫大步而去。
第19章
克莱恩的看守狱警不见踪影，事实上克莱恩所在的整个一楼，谢林跑过去都没见到一个狱警的影子。
这太不正常了。阿卡姆夜间的值班巡逻十分严格，不应该有这种情况出现才对。
楼上突然传来激烈的声响，谢林身子一抖，更是加快了速度，朝建筑的大门跑去——然而幸运没有降临，门严严实实地关着。
猫科动物爆发力强，耐力不行，谢林站在大门口平复呼吸，在心中不确定地问：【刚刚那是枪声吗？】
红旗下长大的少年哪儿听过枪响，联想到小丑见哈莉时的要求，谢林不安地倒腾两只爪子。
【别管了，那个人要追上来了！】系统紧张地催促。
谢林气还没喘匀，回头看了一眼，威廉迈着沉重的步伐，在一只小猫眼中，好像朝着玛利亚墙壁前进的巨人一般，十分有冲击力。
谢林对着威廉，施展出自己的拿手好戏——
“Why so serious!”
威廉视角里，那只小猫柔弱的一把都能掐死，然而在他对着自己喵喵一通之后，他突然浑身涌现出一种大笑的冲动。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关键是他一边“哈哈哈”，一边还得去抓他！
见威廉没有像小丑上次那样笑倒在地上，谢林忙不迭地原地起步，四腿在地上打着滑逃远。
【怎么没有上次有用啊！】谢林百忙之中问系统。
【那句话对小丑才最有用！】系统回答，【宿主，还是想想这场景适合说什么英语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英语英语！你倒是把我变回人，我拉着你说上三天三夜！】
谢林勃然大怒，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跑地更卖力了。
他想到要去哪里了，四条腿倒腾出四驱赛车的架势，朝楼梯间跑去。
负一层，贝恩和韦伦琼斯都在，他也许可以暂时寻求他们的庇护！
不，应该只有韦伦琼斯，贝恩这家伙自身难保。
楼上的骚乱、枪声、本该出现却没有影子的狱警们，威廉大大咧咧出现在克莱恩囚室外要猫，这一切联系在一起，谢林只能得出是小丑要越狱的结论。
的确，昨天小丑向哈莉索要武器却被拒绝，他无法保证哈莉不会出卖他，那么越狱的计划开启的越早，越没有暴露的风险。
如果小丑真的越狱，想起不肯提供合作、下了他面子的哈莉......谢林打了个寒颤。
先保住自己的命，也许他可以向阿卡姆外传递消息。
谢林一边痛恨着自己还是一只体型这么小还不会说人话的猫猫，一边顺畅地从没有关紧的防火门缝里钻出去。
果然，阿卡姆地下也没有狱警。所有人应该都去二楼支援了。
这一层声音也非常杂乱，巨大的撞击声回荡在整个一楼走廊，谢林循着记忆来到韦伦琼斯囚室门口，发现撞击声就是从里边传来的。
“喵——！”谢林先是大叫两声，里边的撞击声一停，接着是韦伦琼斯嘶哑的声音：“Batsey？”
听起来他还蛮惊喜的。
这次的高度对猫来说也不是轻易能跳上去的，谢林后退几步，助跑起跳，蹭地跃起到小窗户的高度，两只爪子费劲地扒住窗户边缘，后爪在门上一顿刨，发出让人牙根发酸的声音。
然而小窗户是锁着的。谢林努力用嘴巴试图将窗户往一边蹭，小窗户被他蹭的咔哒咔哒响，然而也仅限于此了。
“这窗户从里边打不开。”韦伦琼斯失望地说，“发生什么事了？”
谢林当然没法回答他。
爪子力量有限，谢林扒不住窗户，滑落在地。
“Batsey，Batsey？”韦伦琼斯还在喊他，而谢林只能离开这个囚室，去寻找别的机会。
“Batsey？有人在喊Batsey？他过来了？”
这是贝恩的声音。
如果不知道Batsey是只猫，旁人还会以为这是什么蝙蝠侠的深柜粉丝聚集地呢。
而谢林甚至没有在贝恩的房间前停留，贝恩帮不上他，还只会因为他倒霉。
谢林在地下尽头，发现了一间没有锁的房间。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谢林不记得发现杰森那个囚室的位置，只记得关着杰森的囚室也是没有锁的。
他以为这间就是杰森的房间，费力地推开沉重的门、还被刮掉了几簇毛，从缝里挤进去之后，谢林才发现，这里是空的。
没有杰森，没有病床，没有哈莉遗留下的针管，空气中也没有血腥味。
谢林一瞬间恍惚，不禁开始怀疑。
自己真的在这里发现过杰森？不是他来到阿卡姆之后太过慌张，产生的幻觉吗？
他现在真的是只猫吗？还是说，其实他已经受到什么刺激疯了，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在疯人院里的想象......
【宿主，醒醒！】系统冷不丁在他脑袋里喝了一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谢林一个激灵。
他的爪底感受到走廊里，靴子鞋跟敲击地板的震动。
威廉来了。
这一个空荡荡的囚室，别说柜子抽屉之类能藏身的地方了，就连一个马桶都没有。
谢林别无选择，只能缩在角落，把爪子藏在肚子底下，缩成一小团。
猫的视力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发挥最大的用处，谢林瞳孔扩大到几乎看不出蓝色，盯着门口。
靴子的震动停下了。
门被缓缓推开，探进来了半颗脑袋。
“小猫咪......”
谢林感觉自己置身于恐怖片中，浑身止不住地轻轻颤抖起来。
已经无处可逃了，被抓住之后，如果他的主动不能让他脱身，被动起到的效果也有限，他会面对什么？
是被威廉直接掐死，还是被小丑活剖了？
思考能力几乎被恐惧冻结的时候，谢林余光里，突然看到墙壁上有什么东西。
谢林偏了偏眼珠，看过去。
——墙上刻了一个小小的蝙蝠。
什么意思？蝙蝠侠来过？
无人关押的囚室、墙角的蝙蝠标记，某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随即，威廉前进产生的地板震动，把谢林的注意力拉了回去。
但是不管蝙蝠侠在这里留下一个印记的目的是什么，此时此刻，这个小小的蝙蝠，给了谢林莫大的力量。
只是一个狱警和小丑而已！他一定能活下去！
威廉这次长了记性。他一踏入囚室，先把门给关上，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他一开始是没看到猫的。但威廉很有准备地掏出一只手电筒，满囚室地扫射，终于照到了谢林的眼睛，猫咪眼珠的反光很明显地一闪而过。
“找到你了！”威廉兴奋地冲了过去，谢林迅速闪开，绕开威廉冲向门口，一跃而起。
“咚”的一声，谢林撞在小窗户上，头晕脑胀地掉下来。
这囚室里又没人，小窗户关这么严实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见猫咪吃瘪，威廉猖狂地大笑起来，“别挣扎，你今天死定了！”
他听到猫的叫声，充满了绝望，几乎会被幻听成一只小型猛兽。认定了猫今天无路可逃，威廉气定神闲，缓慢地接近他，一步，两步——
轻轻的水声响了起来。
一开始，威廉还没有感受到异样，等他走了三四步之后，突然觉得脚腕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