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委屈。
起码说一声，“谢谢你的好意，虽然我不需要，但还是感谢！”
......算了。会这样说，他就不是蝙蝠侠了。
布鲁斯没有走远，他只是站定在门外。
从来、从来没有人为他做过这样的事。
他为他的城市付出一切，换来一具破碎的身躯。
所有人都告诉他，停下来，布鲁斯，你没法改变她。
别让自己粉身碎骨，布鲁斯。
只有谢林替他所痛，告诉他哥谭人还在等他。
......但他不能若无其事地接受这种付出。
他已经习惯了外骨骼的存在，习惯了半个废人的身体，而谢林......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黑暗骑士静默地站了一会儿，重新回到卧室，站在谢林身边。
青年已经解开了腰间的衬衫，改为披在自己身上。他的右腿不敢动，左腿蜷了进去，大半个人缩在衬衫里。
他埋在领口里，没有听到布鲁斯回来的声音。
他呼吸着衬衫上的气味，气息绵长。
布鲁斯的心弦仿佛被轻轻撩动，他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不该有的感情，还是掐灭在火苗时期更好。
布鲁斯硬着心肠，冷淡地询问——
“怎么换回来？”
谢林从臂弯抬头，露出发红的眼睛，带着点怒气地呛他：“没有良心！你竟然凶我，你，你......”
布鲁斯离他太近了，说了没两句话，谢林的视线开始在布鲁斯因为复杂情绪而显得尤为深邃的蓝色双眸、直挺的鼻梁和削薄却仍显柔软的嘴唇上打转。
他记得这双唇的触感和味道。
谢林生不下去黑暗骑士的气，只能生自己的气，口不择言地说：“我是给你做了人工呼吸才把伤势转移过来的，你想让它回去，就和我再接......接......人工呼吸好了！”
看着布鲁斯的表情逐渐显出错愕，谢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脸上强撑着没出来露馅的表情，红色却逐渐攀上脸颊、延伸到脖子，继而连领口露出的胸口皮肤都发红了。
争一口气的想法让他梗着脖子，跟一只昂首挺胸的鸽子似的，和布鲁斯对视，强撑住了自己的气势，没有别开视线。
“你......”黑暗骑士难得说话磕巴一下，“你确定有作用？”
说确定的话，不是给自己刨坑吗？
“一半一半吧。”谢林总算从羞赧得想钻床底的情绪中缓过劲来，“我也不确定，你嫌我是个男孩儿恶心的话就不要试，反正我变成猫的时候真不疼唔！”
布鲁斯的脸就在他面前放大到纤毫毕现的程度，嘴唇覆上熟悉的温度，谢林下意识想往后躲，后脑勺则被布鲁斯早有防备地用温热的掌心抵着，没能躲开。
俩人就这么安静地贴了一会儿，谢林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越来越快......
布鲁斯嘴唇移开，向后挪了一小点，腾出个空位方便说话：“起效果了吗？”
谢林：“......”
谢林头上冒烟，脑袋宕机，停止运作。
系统在他脑子里喊着什么温度过高，cpu运转过快，要短路啦！谢林统统没听见。
黑暗骑士去看他的膝盖，仍然是那副样子，碰了一下，谢林就“嘶”的一声，好像个设定好程序的娃娃。
不过这疼痛也让他回过神来，磕磕巴巴、但是条理清晰地说：“只是嘴贴着，不是接......不是人工呼吸，当然没用了。”
布鲁斯定定地看他几秒钟。
在谢林心虚地以为布鲁斯识破了自己的心思的时候，他命令道：“张嘴。”
谢林：“......”
谢林紧张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头。
“张嘴。”布鲁斯耐心地重复一遍，但他放在谢林嘴角的手指表示着谢林再不乖乖张口，就要用手指头把他的嘴巴撬开。
......谢林表面视死如归，内心狂喜如同阳光洒满大地的时候在山巅迎风狂舞，心脏扑通乱跳地分开嘴唇。
柔软的两瓣嘴唇噙着他的，布鲁斯按着人工呼吸的步骤，朝他口中吹了口气——属于对方的气息鼓进了他的肺，拂过他的五脏六腑，接着仿佛卷起谢林的灵魂，幽幽升天。
谢林在这个一大半是人工呼吸的吻中，身体逐渐缩小、缩小，最终溜出布鲁斯的手臂，在衬衫里瘫成了一张猫饼。
第68章
“谢林, 醒醒，快点变回去。”
布鲁斯催促的声音也无法让谢林回神，他只是眯缝着一对蓝色的小猫眼睛, 沉醉在刚刚的“吻”中, 整只猫成了泡在巨大粉色泡泡中的一坨，停止了思考。
黑暗骑士哭笑不得, 捏谢林的伤腿没有反应, 他推着猫, 让他翻了个身, 又去挠猫后背接近尾巴的痒痒肉，谢林全都毫无反应。
布鲁斯没法逼着谢林变成人，只好放他在床上冷静冷静, 自己则离开了房间下楼。
只是安然无恙、不需要拐杖地行走，这时刻提醒着布鲁斯，有一名素不相识的青年用自己的身体才换来了他的自由行动。
这让布鲁斯觉得很沉重，尤其是在察觉到谢林的心意之后。
黑暗骑士的面具下，是支离破碎的布鲁斯韦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哥谭王子，他并不作为一个人存在，而是作为黑暗恐惧的化身。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承载一份青年人毫无保留的情感。
和谢林单独相处的时候，他的确感受到的只有轻松和快乐, 连体温都会略微升高。像黄昏海边脸上吹拂着惬意的风，可以将其他所有抛到脑后。
布鲁斯的神色柔和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似乎放下那些顾虑, 坦诚地接受一段亲密关系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下一秒, 他的联络器响了。
戴安娜明明音色优雅悦耳，此刻却让他浑身都冷了下来。
“B, 卡尔他们回来了。”戴安娜语气略显沉重，“他们带回了不好的消息。”
布鲁斯快步走下楼梯，走向会议大厅，沿途系上披风、戴好面具。
仍旧是那个黑暗骑士。
他只能温柔地冷落谢林的爱意，等待它自然凋零，如同一朵暴露在寒风中的花。
布鲁斯赶到时其他人都到齐了。布鲁斯照常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超能力者的便捷，但在看到哈尔的状态时，凝重了神色。
以往总是乐呵呵的绿灯守护者，现在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麻木还是痛苦，满身暗沉污渍，除了暗红色的明显是血迹之外，那些污渍呈现出不同的颜色，让人怀疑哈尔是不是在垃圾场里打过滚——见布鲁斯皱起了眉头，克拉克用口型告诉他“都是血”。
布鲁斯立刻明白过来。
是绿灯军团出事了。
绿灯军团来自宇宙中各个不同的星球，种类各异，血的颜色也各异。
......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死了多少绿灯军团的成员？
巴里和哈尔关系好，此刻挨着他，担心地扶着哈尔的背。从布鲁斯见到他到现在，哈尔一句话也没说过，没有抬眼看过他。
“哈尔受到绿灯军团召唤，他们的一处补给点出现了大量类魔，应该是达克赛德的手下。我想也许与城市意志所说我们面临的巨大危机有关，于是我和哈尔一起去了军团。”
克拉克解释道，他的情况看起来好多了，但是身上的制服破了多处，显然也是经历过一场恶战。
两年前，名为荒原狼的外星人入侵，抢走地球上保存的三个母盒科技并且试图融合，想要开启音爆通道，直接在地球上开个后门，迎接达克赛德和他的类魔大军。
为了挫败荒原狼的计划，布鲁斯集结了超能力们，也就是现在的正联。除了布鲁斯和戴安娜亲自号召到一起的闪电侠巴里、钢骨维克多、海王亚瑟、克拉克之外，战斗中他们还得到了绿灯哈尔的帮助，并在一起组建正义联盟，应对未来的入侵。
“绿灯军团......与达克赛德正面交锋，......三分之二的成员牺牲。”超人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显然是想起当时的惨状，不忍回忆。
“他在......向地球而来。”超人闭了闭双眼，并非是出于恐惧，而是对牺牲绿灯军团成员们的片刻哀悼。
“他要踏平地球，再取走什么东西，将整个宇宙都变成只有死寂和黑暗的，天启星一样的存在。”
“这就是城市意志所说，即将面对的危机。”布鲁斯沉声道。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哈尔一字一句，说话仿佛泣血，“我绝不能让他再碰触我的家人！”
戴安娜给了巴里一个眼色，让巴里扶哈尔去休息。
“绿灯军团以不干涉达克赛德的行动为保证，保留了剩余的力量。”等哈尔离开，克拉克才低声道，“哈尔不愿意，但他也无法阻止绿灯军团的决定，他也很难面对军团的死伤，很难......”
“我拼尽全力，解决了达克赛德的一个分-身，但他的分-身是无穷尽的，很快会造一个新的出来，到时候那个新的，就会直奔地球。”克拉克总结完这次所有的情报。
布鲁斯知道绿灯军团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宇宙里还有无数需要他们保护的地方，保存有生力量而不是全军覆没，就总还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但这对哈尔来说太难了。
“我们为了这一刻已经做了两年的准备。”克拉克试图缓和一下僵硬的氛围。
“我们不还有那些另一个世界的英雄吗？”亚瑟大着嗓门，让大家振作士气，他是被钢骨捎了一程，飞过来的，“他们帮着解决类魔，达克赛德的分-身总不能是无穷无尽，杀了一个马上就来一个吧？早晚我们能找到方法，完全毁灭这个玩意儿。”
“或许这才是世界吞噬的目的？我们的世界想借助他们的力量对抗达克赛德？”巴里送完哈尔回去，又浑身冒着闪电回来，他还拖着另一个人——彼得被他拽着，朝众人露出尴尬的笑，“他刚刚在偷听哦。”
“我们愿意帮忙！”彼得忙说，“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完全代表斯塔克先生和队长他们，但我猜大家都会是差不多的态度，顺便一问，达克赛德是什么？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对抗的自身阴暗面（darkside）吗？”
“是个很强大的敌人，”小闪已经飞速地和他解释起来，“你还没来的时候......我们上次......我就这样加速......超越光速......”
他吧啦吧啦飞快地给彼得解释起促使正联成立的那次危机，彼得竟然完全跟得上他的语速，一边听一边点脑袋瓜，看表情还有些遗憾没去拿包瓜子。
“B，”该传达的已经传达完了，克拉克对布鲁斯说，“你们和他们解释，我先回去看我母亲和露易丝。需要讨论战术的时候叫我的名字。”
布鲁斯颔首，克拉克与众人道别，临走前抬头，正巧看到布鲁斯的猫咪站在楼梯上，看样子正打算下来。
克拉克和小猫摆了摆手，谢林朝他晃了晃尾巴，跑去找布鲁斯。
他已经冷静好了，并且为了朝布鲁斯展示自己做猫的时候伤腿并无大碍，一路特意连颠带跑，朝布鲁斯扑过来。
布鲁斯接住飞扑的小猫，不让他落地了，把猫放在自己腿上，听巴里和亚瑟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彼得讲当初的光辉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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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在空中飞速前进。
他刚回去见过母亲，现在在赶回大都会，他和露易丝小窝的路上。
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自己的女友，刚经历过一场大战和自己同伴的崩溃，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确认自己生命中最重要两个女人的平安，和从她们的怀抱与气息中获得力量。
克拉克降落在公寓附近小巷中，换了常服、戴上眼镜出来，他不想被摄像头或者某些半夜还不睡觉，举着手机拍tiktok的家伙拍到出现在他们租的公寓窗外，会惹上麻烦。
他快步上楼，知道露易丝能听出自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