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力气小，就算被针扎进损伤的膝盖中引起剧痛，手臂情不自禁地用力收紧，布鲁斯还是没什么被勒到的感觉。只是青年因为太过用力，手指指节和小脸都苍白，布鲁斯轻轻摸他的脑袋，想让他感觉好些。
总算，扎针的酷刑结束了，这一针让谢林的膝盖立竿见影地感觉好多了，只不过贪恋布鲁斯身上的温度，谢林还是悄悄地抬头看他一眼，没有松手。
阿弗的眼神锐利地扫过这两人，他斟酌着说道：“老爷，如果谢林先生需要一个单独的房间，还有一间干净的客房。”
谢林顿时紧张，可他又没什么理由拒绝，只是逃避地把脸别开，不看阿弗。
布鲁斯犹豫片刻。
但他已经习惯了睡觉的时候有一团小猫热烘烘地靠着他的腿或者肚子，睡得四仰八叉。
布鲁斯低头看一眼青年的发旋，脑中闪过一幕谢林趴在自己胸口的画面。
他的身体很软，变成人形的时候挨着，一定会让他从胸口到小腹都很暖和......不，不能再想了。布鲁斯迅速将这个画面从脑海中抹除，只留下黑猫伸懒腰的场景。
但他还是朝阿弗摇了下头，表示不用。
接着，心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他重新抱起谢林，朝房间走去，留下阿弗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这次上楼，布鲁斯没有坐电梯，而是走了楼梯。谢林被他颠得一晃一晃的犯困，眼睛都耷拉起来了，心想难不成是布鲁斯腿脚没事了特意秀一下。
到了四楼谢林才发现布鲁斯这么做的用意——杰森竟然在电梯门口守着他们！
男孩儿背对着楼梯，器宇轩昂地堵在电梯口，就等着布鲁斯和谢林上来，来个瓮中捉鳖。
然而布鲁斯早有预料，他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卧室，用脚把门打开再带上，接着落锁——
杰森耳朵灵敏地听到上锁声音时，已经来不及了。
布鲁斯把谢林放回床上，接着一个箭步去关窗户，拉上窗帘。
果然，几十秒过去，窗外就响起杰森气急败坏的声音：“布鲁斯！你是在防贼吗！”
布鲁斯气定神闲：“家贼难防。”
谢林：“......”布鲁斯真是神算。
杰森在窗外骂骂咧咧半晌，看布鲁斯没有开窗和他对线的意思，气哼哼地回去写稿子，准备投哥谭日报去了。
布鲁斯总算松了口气，回头正对上谢林裹在浴袍里，正眼巴巴瞅着他。
湖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柔软的感情和信任，叫布鲁斯心头微微一颤。
他不得不在窗边停顿几秒，不动神色、长长地呼吸一个来回。
“不要变回猫了。”再开口时他神色如常，“让那一针发挥作用。”
谢林一瞬间觉得自己呼吸都屏住了。
他怔愣半晌，甚至没注意到黑暗骑士回到了床边，从另一侧坐上来，重量带来的微微一沉才让他回过神：“那我......就睡在这里吗？”
布鲁斯点头。
他补充：“你行动不便。”
留在身边，方便他把谢林搬来搬去，免得他走路受罪。
谢林瞬间心中狂喜。
那晚上装作不小心滚到布鲁斯怀里抱着他睡，岂不是轻轻松松！
——然而一躺下，他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他的腿伤让他只能直挺挺躺着，翻身都困难，而布鲁斯恰好躺在他右侧，朝右侧躺压着伤腿，更是不可能的事。
但耳边黑暗骑士的呼吸声极近，谢林看着天花板，心中默默地告诫自己：
不可以再贪心了。
第72章
深夜, 谢林被疼醒了。
阿弗给他打的这一针有镇痛成分，但到了镇痛失效之后，谢林却还是人形, 膝盖处的疼痛如同跗骨之蛆, 把他从美梦里活生生拖了出来。
谢林前一秒还在梦里飞驰——他梦见布鲁斯把钩索枪用的和蜘蛛侠一样，搂着自己的腰在楼宇间飞荡, 而他好像一个黑短发版的MJ, 享受着空中的速度与激情, 下一秒布鲁斯在梦里就一个不小心把他的腿撞到了楼板上, 疼得他一抽搐，睁开眼睛。
谢林坐起身，搓热手掌, 在被子底下用温热的掌心捂住膝盖，希望能好些。但是事与愿违，似乎疼得更厉害了。
谢林有一部分说的其实没错，他很年轻，这样的伤在布鲁斯身上已经是致残的程度，但在他身上也并非无可救药。但疼痛总是避免不了的。
抱着膝盖，他忍着疼痛，想用什么方法让自己快点睡着，扭头去看布鲁斯。微弱的光线中他只能勉强看到布鲁斯的一点轮廓,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美梦，他嘴角微微翘起, 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谢林颇有些愤愤地, 想拿手指戳一下布鲁斯, 让他和自己一样在梦里不得安生，没想到手指还没接触到对方的皮肤, 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布鲁斯声音里还带着一些没睡醒的困意：“......怎么了？”
谢林忍不住疼，小声抽了下鼻子。
布鲁斯坐起来：“哭了？”
......哪有这么直接的。
见谢林没吭声，布鲁斯犹豫片刻，手掌抚在他背心：“是不是太疼了？”
谢林才不肯承认，嘴硬着说：“只是做噩梦了。”
布鲁斯心头一软。他很小的时候，和父母、寥寥几名佣人住在如此巨大和古老的韦恩庄园，其实会害怕的时候很多。儿童想象力丰富，他总会幻想古堡里有多少冤魂，地下会不会有暗道或者用来动用私刑的囚室，墙缝里会不会飞出蝙蝠。
所以他那时候经常做噩梦，到了玛莎不得不陪着他入眠的程度，噩梦中惊醒时看到母亲，总会马上感到无与伦比的安全。
于是布鲁斯用宽厚的掌心顺着他的脊背安抚。
“你想家了？”
这下，反而又勾起了谢林的伤心事——他一直尽量避免去想这些，眼下乡愁和痛楚混在一起冲破了心理防线，默不作声地变回了猫咪形态，爬进布鲁斯的怀里，趴着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布鲁斯感觉到了温热的湿润。
......猫哭湿了他的大腿根。
布鲁斯没有别的办法，他缓缓地躺平，把谢林抱在自己胸口，一下一下轻拍他的后背。
虽然没有克拉克的胸肌那么饱满，但此刻克拉克在近地轨道装卫星，只能让谢林稍微忍一忍了。
在布鲁斯身上的香味环绕中，谢林逐渐忘却疼痛，沉入梦境。
天刚蒙蒙亮，谢林猛然惊醒。
他首先感觉到身上沉甸甸的，布鲁斯的双手交叠，压在他的下背部，而他的尾巴则末端打了个卷儿，缠着布鲁斯的小指。
谢林登时想起昨晚自己的丢人事迹，轻手轻脚地试图退出布鲁斯手掌的掌控，然而他一动，布鲁斯就睁开了眼睛。
“好点了？”他顺手摸了把黑猫的脑袋，看他的眼睛有没有肿，“让我看看你的腿。”
谢林假装没有听懂布鲁斯真正的意思，把自己大鸡腿子似的后腿伸给布鲁斯看。
布鲁斯无奈地注视他：“谢林。”
谢林就是受不了他叫自己的名字。
于是猫磨磨蹭蹭钻到被子底下，就见被子从鼓起一个小包，慢慢变成鼓起一个人形，接着，谢林笔挺笔挺地从另一头伸出自己的伤腿，给布鲁斯看。
全身上下除了这条腿，都在被子底下藏得严严实实，却不知道他自己没感觉到还是怎么的，他脑袋却抵着布鲁斯的腰，毛绒绒的发蹭得他心弦痒痒。
布鲁斯定了定心神，抛开杂念，倾身检查谢林的伤势。
他似乎愈合的不错，膝盖的肿胀几乎回复了，青紫的瘀血也消退到只剩一层淡淡的颜色。
竟然真的和谢林所说一样，伤在他身上恢复的比较快。
不，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他再有机会转移走自己的伤。布鲁斯心想，下意识地手掌抚摸片刻自己背后的金属脊椎辅助。
“已经好多了。”布鲁斯问他，“你想这样去蝙蝠洞，吃点东西吗？”
谢林一愣。
他的人形只有杰森、布鲁斯和阿弗见过。一直以一只猫的样子示人惯了，不但开口说话会觉得羞耻，连变回人都觉得不那么自然。
长此以往，不会真的完全习惯当猫的生活了吧？
“我.....就这样......下去吧。”谢林犹犹豫豫地说。
布鲁斯也不催他，见谢林下了决定，便伸手去抱。
谢林结结巴巴：“那个......我自己也......”
但是一对上黑暗骑士的眼睛，谢林又偃旗息鼓，什么逞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老老实实环住布鲁斯的脖子。
谢林穿的家居服还是布鲁斯的——黑暗骑士从自己的衣柜里拿衣服给谢林套上简直太顺手，只是袖子裤腿都长一截，布鲁斯还顺手给他挽上去几下。
谢林乘坐自己的专属骑士坐骑，小脸通红，一路到了蝙蝠洞。他还在心中庆幸，复联成员们倾巢而出去找旺达和幻视去了，蝙蝠洞里住民没剩几个，不会让他太丢脸，然而一进入蝙蝠洞，就见一名金棕发的女人转过头和布鲁斯打招呼：“嗨布鲁斯......哦我的天呐！！”
露易丝自从险些被自己中了魔法的男友伤害，却中途又得到了闪电侠的帮助，被运到了蝙蝠洞之后，就没有离开了。
她昨晚收到了惊吓，所以阿弗给了她一些镇定的药，让露易丝在客房里一觉睡到天明。
房间里留下了阿弗写的便签，所以露易丝就下楼来找阿弗，得到了管家相当丰盛的招待。
她正在脑袋里思考异世界的女巫、自己魔抗极低易受影响的男友、正联和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听到身后的动静，就转身准备和这家的主人打招呼——
冷不丁看到韦恩抱着东方面孔的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很明显是亚洲长相，一双眼睛却是蓝色，圆溜溜的，很像小猫眼，乍一看很无辜，却又滴溜溜的很灵动，好像在转什么蔫儿坏的主意。
他的鼻尖嘴巴都很秀气，不笑的时候唇角也天生翘翘的，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只是被这样抱着进来，一看就和布鲁斯关系不一般，可他看起来这么年轻，成年了吗？
亚洲人的脸太具有迷惑性，在露易丝看来谢林最多十六岁，她可不愿意揣测蝙蝠侠的人品，而从这年轻人的外表来看，还有那辨识度极高的发色和瞳色——
露易丝敏锐的记者直觉让他脱口而出：“这是你新的养子？”
布鲁斯：“......”
谢林：“NOOOOO！”
说什么也不能当儿子！
露易丝被谢林激烈的反应稍微吓了一跳。
谢林满脸严肃：“我是他们家养的宠物。”
露易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