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天生的坏胚子吧。”一人哄笑道,“我就实话实说了,我想看她倒霉。我等在仙魔战场中历练,凭什么她什么都不干就享受了一切好?如果她是帝女,我也无话可说。可她跟咱们一样,就算是天仙,那也没有什么靠山。”
“你面对自己的嫉妒还挺坦然的。”女仙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又笑了笑说,“诸君,酒后也得慎言啊。”说着,将丹玉一掷,扭头就走了。余下的一群男仙被她扫了兴,停顿片刻,唏嘘数声后,将话题一转,落到了别处去了。
偏角的女仙没再听见与凤池月相关的消息,眉头紧紧皱起,也起身离开了酒馆。她沿着宽敞的大街一直走到了尽头,才抬眸看了眼招摇的风幡。片刻后,她又大步地迈入了客栈,直接租下了一处洞府三个月。待到进了洞府,将禁制一一启动,她才抬手揭开帷帽,露出了一张凛若霜雪的脸€€€€恰是传闻中已经失踪陨落的东阿主明见素。
洞府中的烛火幽幽燃烧,明见素吐了一口浊气,将脑海中关乎凤池月的消息尽数驱逐。
明见素是在跟凤池月吵了一架后决定离开的,她突然间发现飞升到了天庭后,她根本就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自在快活。她在凡间时。曾构想过飞升后逍遥自在的生活,从来没有人告诉她,飞升只是换个地方打工啊!天庭仙官结党,比之下界更为恐怖,规矩还多,动不动就要扣除月例。而且还有些在职责之外的活,她压根拒绝不了。
若只是白日里忙碌就算了,她殿中还有凤池月这么个索求无度的麻烦精。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两件事情,一是飞升后接了诏令当仙官,二是将凤池月从天河之渊带了回来并且一时被美色冲昏头脑,答应了她种种无理的要求,譬如双修。
她对双修之事本身并无恶感,在下界的时候以剑为侣,也没有谁能走进她的眼中、心中。倒是在天河之渊瞧见凤池月的第一眼,就心迷神荡的,神思不属。双方互有好感,那便是情投意合,做些什么也是顺理成章。但是凤池月她€€€€算了,不提也罢。
总之这两百多年劳体劳心,她累了。
她不用管凤池月。
就凤池月那没心没肺的模样,在得知她死亡的消息后,顶多哭一阵就能把悲伤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吧?毕竟是天仙,在天河之渊都能生活,那没了自己,也能够立起来的。至于那些“仇人”,虽然凤池月在仙界人人喊打、人憎狗嫌,但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境地,况且凤凰山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凤池月出事的。凤凰一脉近来虽然落魄,可千年前却是仙界最强悍的一股力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他们还没到死这一地步。
“睡吧。”明见素自言自语说。
她从乾坤囊中取出了一坛酒。
酒名醉生梦死解千愁。
有酒在,她会睡不着吗?不,完全不会。
师妹今夜会想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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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东阿山道宫。
凤池月神色寂然,准备出行。
祝完觑着她苍白的面色、微微发红的眼眶,心中多了一点点欣慰。凤真人到底不是真正冷漠心肠的人,先前只是不愿意在人前示弱,在夜里还是伤心的。思忖片刻后,祝完劝说道:“昨日才与帝女起冲突,现在不便外出。”
凤池月皱眉道:“昨夜太上宫道童发来消息,说是接下来不给东阿山提供丹药了。他们凭什么克扣师姐应得之物?”混沌镜上消息来,气得她一整夜都没有睡好!她这一憔悴得要多少丹药才能补足损失的精神气?
祝完:“……”她也收到了。凭什么?当然是凭“人走茶凉”啊。人都没了,也不怕谁来争。你要是拿规章制度说事,那也容易,明面上应下,然后拖到了猴年马月,总之就是不见踪影。“真人,师尊已经不在了,咱们争不过他们。”
凤池月冷冷一笑:“你猜我吃过亏吗?”
在对上凤池月那双肃静而又冷冽的眉眼时,祝完有一瞬间以为自己面对是冷漠挺拔的剑主。她很少在凤池月的身上看到锐利的一面,在她的记忆里,凤池月都是雍容而又慵懒的,带着凤凰一脉与生俱来的贵气。仙界诸族之中,唯有四海中的鲛人一脉方能比拟。
可她也只被凤池月镇住一瞬。
她怎么能指望一个看到一条未化形的青蛇便吓得跳到师尊怀里的人有剑的锐气。
一定是幻觉。
她嗫喏着唇,要凤池月认清现实。
可等她回神后,眼前已经没了凤池月的身影了。
她去哪里了?不会是太上宫吧?想到了这种可能,祝完吓得面色煞白。
第3章
太上宫是天禄部下属的机构,掌管着天庭中仙官所需的丹药。如今主持太上宫的静德仙君,是天禄星君的徒儿。他的炼丹本事不错,可兴许跟炼丹炉、丹火待久了,脾气也变得越发不好。他要是哪天心情不好,克扣了丹药,也没有人会找上门去。毕竟一旦将他得罪了,就等同于得罪整个天禄部,日后不只是太上宫的丹药难取,就连天禄宫的丹玉、文曲宫的道经、龙鼎宫的宝材,都很难拿到了。毕竟这四宫是天禄部下“四霸”,同气连枝。
师尊陨落后,东阿山的处境一落千丈,本就树敌无数,要是再得罪了天禄部诸宫,那她们还要不要在天庭过下去了?难不成要像那些散仙,寻找一些无人出没的山,一闭关就是千百年?有所需得靠自己腾云驾雾、跋涉千里去求吗?祝完宛如孤舟一叶漂泊在茫茫海域中,面上绝望之色越发浓郁。她得赶紧将凤池月拦下,不能让她去闯祸了,要知道现在可没有一个绝世无敌的东阿主来收拾烂摊子!
可就在祝完准备离开的时候,东阿山中有客人来了。不是别人,而是许久不踏入东阿山的凤凰一脉散仙凤瑶。祝完很快便摆正了神色,拿出东阿主弟子该有的风度,朝着不远处身着金红色衣裙、绝色倾城的散仙行了一礼,道:“见过真人。”
凤瑶回了一礼,将一只乾坤囊递向了祝完,面无表情道:“这是凤凰山的一点心意。”在得知明见素陨落后,凤凰山羽族们集中开了个会,大家一致认为凤池月的处境会很不妙。让她继续留在东阿山还是接回凤凰山成了摆在众人面前的难题。经过了几轮投票,一个众人毫不意外的结果出现,那就是别让她回来。可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落魄,凤凰们又做不到,商量了一通后,决定举族供养凤池月,当然,前提是她住在东阿山。
天庭众仙官冷血无情,将“人走茶凉”演绎得淋漓尽致,在师尊出事后,除了与师尊有甚深交情的北辰主明玉衡送了东西来,其他人则是忙着“割席”和看热闹。她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一贯跟东阿山唱反调的凤凰们会雪中送炭来。只是所有的感动在想到了凤池月离开东阿山的刹那消失不见了。祝完道了一声谢,强忍着落泪的冲动,对凤瑶说:“真人离开东阿山了,许是去太上宫了。”
这句话一出,垮着脸、满腹郁闷的人变成了两个。
“她去太上宫做什么?难不成是卖凤凰火吗?”凤瑶扶额,咬牙切齿说。
祝完苦笑:“真人觉得可能吗?”她倒是希望凤池月是去卖凤凰火的,毕竟这样丢的也是凤凰一脉的脸。可要是去闹事的€€€€光是想到这种可能,祝完就觉得自己要被灭顶的窒息感淹没了。
“快去拦住她,还来得及。”凤瑶道,此刻她与祝完的想法完全一致。
天庭在昆仑山巅,位于四方之中。东阿、西河、南离、北辰四大山以及诸错落的小山如群星拱卫着昆仑。天庭有天机、天枢、天禄三大部,皆坐落中枢。毕竟“中”为“主”,“四方”为辅,有头有脸的仙官都住在昆仑山。若此刻她们都在昆仑山,是不指望能追上凤池月的,可现在是从东阿到昆仑,要过数道天门,怎么都能赶上。
但是很快的,祝完、凤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了,她们进了天门,得到的消息却是凤池月走了许久了。她们竟然追不上一个平日里好吃懒惰的散仙?面面相觑了一阵,祝完、凤瑶二人一致忽略了这件事情。
抵达了天庭的凤池月缓步走在了廊道上,腰间金铃晃动,响起一阵阵清越的回声。放眼望去,天宫玉楼金阙错落在飘渺的云间,往来的仙人着绛纱衣,戴芙蓉冠,玉簪珠履、紫绶金章,煞是威武。在凤池月目光投去时,仙官们也瞧见了她,一个个脸上露出讶异的神色来,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凤池月旁若无人地穿过了红色的长桥,走到了太上宫前。金钉攒玉户,采风舞朱门①。檐角垂下的风铃玲珑剔透的,晃动起来声响琳琅。在匾额侧边,有一只倒悬的紫色葫芦,底下雕刻的圆珠宛如吐出的九转仙丹,散发着阵阵的玄妙。凤池月唇畔浮现出了一抹莫名的笑。
静德那老家伙想要克扣明见素的丹药?明见素的就是她的,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他做了这决定,结果也该是他自个儿受着!
摇着蒲扇的小道童对着一口丹炉打盹,在听到铃声时瞬间回神。他没有见过凤池月,被那雍容的气度一摄,忙堆出了笑脸,热情地相迎:“仙君是来取丹药的吗?不知是哪一宫的?”
凤池月从容道:“东阿山。”
这三个字一出,小道童的脸色瞬间就变了,谄媚的笑容顿时化作了凶恶。脚步一动,一下子拉开了和凤池月的距离,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今日没有东阿山的分例。”他恶声恶气地说道。仙君吩咐过了,从今日起不再给东阿山提供丹药。东阿主陨落了,值守的仙官都跑得差不多了,他们干嘛还要废那些气力?倒不如将丹药省下来。
凤池月又问:“为什么没有?”她的视线移到了炼丹炉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仿佛在看自己的所有物。
小道童哪里说得出一二来,规章制度他不知道,但是仙君的吩咐他牢牢地记在心上。一边做出驱赶的动作,一边不耐烦道:“去去去,没有就是没有,哪里还用问为什么?”在太上宫当道童是个美差,就算是修为比他高的人,也要赔着笑脸。他的心气高了,脸色翻覆只在一瞬间。
凤池月笑了起来,乌黑的眸中映衬着一簇闪烁着的、危险的火光。
“没有拿到丹药,我是不会离开的。”凤池月说道。
小道童最是烦恼这类“胡搅蛮缠”的人,怒喝了一声,将蒲扇一翻,运转着法力就朝着凤池月的身上挥去。一阵炽热的狂风掀起了层层的热浪,可凤池月立在了原地,一动不动。倒是衣袂翻飞间,环佩琳琅刺耳。
凤池月饶有兴致地望着小道童,她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大殿幽深的阴影半落在了她的身上,生出一种渺远空茫的幽邃之感。小道童头皮发麻,忍不住后退。火焰舔舐着丹炉,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周围一下子静得可怕。
凤池月善解人意地问:“为什么没有东阿山的份?是炼丹炉下的丹火不够旺盛吗?”她右手一翻,一团火焰便从她的掌心冒出,赤红色的,又泛着丝丝缕缕的乌焰。在小道童惊骇的目光中,她将那朵火焰朝着八卦炼丹炉上一压,微微一笑说,“我来助你们一臂之力。”
几乎在火焰触碰到炼丹炉的瞬间,便是“轰隆”一声爆响,惊天动地!气浪翻滚,炉中尚未成型的丹药溅射了出来,宛如流星般四散,定落在了殿中的大柱上、桌椅里,深入数寸。小道童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死死地望着凤池月。他听过无数个关于凤池月的故事,里头的事迹多种多样,但是对凤池月的描述则是唯一的€€€€附着着东阿主才能生长的菟丝花、一个徒有其表的草包。可现在,传闻中的草包美人,只是一抬手便摧毁了在太上道宫矗立数千年的炼丹炉!
小道童跌坐在了地上,头皮发麻。对上了凤池月带着几分慵懒的笑容,一股寒意从尾骨直接蹿升。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是爆炸的余音。他哆嗦着唇,终于回过神来,凄惨地大叫了起来:“仙君!不好了!”
哪怕没有小道童怪叫,静德仙君也会匆匆忙忙跑出来,毕竟那炸裂的声音太过惊人,远非过去童子们“炸炉”可比。等到静德仙君抵达时,看到的是满地残骸。而一身艳艳红衣的凤池月,则是噙着一抹微笑,站在了废墟中。
静德仙君沉着脸,只觉得发紧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他很难将凤池月和炸毁丹炉的人联系起来,只得将困惑的视线挪到蜷缩成一团的小道童身上。
小道童瑟瑟发抖,伸手一指凤池月,大喊道:“是她,仙君,是她干的!”
静德仙君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寒芒,不管是不是凤池月,既然有人指认了,那得是她了!不用去深想,静德仙君就知道凤池月的来意,毕竟昨夜才宣布停了东阿山的丹药。这草包也不想想,东阿主不在了,她再度得罪了帝女,太上宫凭什么再给她供丹药、去触帝女的霉头?
静德仙君冷声道:“劳请道友跟我走一趟天枢部的大诏寺吧。”天枢部乃执掌刑律的雷部,底下有戮仙台、森罗狱以及大诏寺。戮仙台乃是刑场,森罗狱为囚所,至于大诏寺,则是审讯犯仙之地。这些地方大多时候是空置的,可一旦有人去了,就别想再出来了。一个没有靠山的散仙,和太上宫,天枢部同僚应该知道取舍才是。想至此处,静德仙君的眼神变得阴冷万分。
“大诏寺吗?”凤池月的笑容里带上了点讥讽,她眉头一挑,干脆利落地答了句,“不去!”
她面上带着笑,可心情很是不妙。这两百多年来,她哪受过这样的委屈?明见素不在,竟然一切都要她自己动手!死了就死了,有本事就别诈尸!
第4章
静德仙君光看着凤池月就很不喜了。
按理说明见素死了,她该夹着尾巴做人,哪想到她还敢到处招摇,甚至来太上宫闹事。
说不去就能不去的吗?这可由不得她了。
静德仙君的没指望小道童有什么本事,一掐法诀召出了两个力士,喝了一声“去”。
凤池月似笑非笑地望着那两个身着金甲的力士,她踢了踢地上的丹炉碎片,飒一声急响,碎片裂成了数瓣,化作了数道凛冽的流光,直刺两个金甲力士的眉心。金甲力士口中发出了一道低沉的咆哮,才抬起斧钺,就被流光击中,化作了碎屑消散。
静德仙君面色微微一沉,讶异地看着凤池月,倒是没想到她还有些手段。转念一想,毕竟是凤凰。要知道千年前,凤凰可是天庭中最为核心的力量,在那位的率领下,几乎无人敢与凤凰对抗。他哼笑了一声,将拂尘往前一摆,拍出了一道玄光。他不是武部的将军,可修到了如今,也是有点真本事的,至少拿下一个凤池月是绰绰有余。
等到祝完、凤瑶两个人赶过来的时候,太上宫已经是满片狼藉了。骇人的压迫力从内向外荡开,两人暗道了一声不好,当即朝着里头冲去。凤瑶生怕凤池月出了事,当即化作了凤凰真身掠过了禁阵,五色流光在华丽的尾翎上拂动,仿佛携带着数条赤焰。“仙君且慢,手下€€€€”只是在看清太上宫中那一幕后,“留情”两个字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素来自傲嚣狂的静德仙君此刻跪趴在了地上,四肢并行,芙蓉道冠跌落在地,形容很是狼狈。而凤池月呢,她翘着腿坐在了金玉雕砌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个玉托盘,一枚枚散发着清气的灵丹在其中滚动个不停。
这景象给凤瑶带来的冲击太大了,她几乎以为自己还在迷离的梦境里,压根没有出过凤凰山。
祝完的动作比凤瑶慢上一步,如同凤瑶一般化作了一只神情僵硬的呆鹅。好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真人……何故羞辱仙君?”
“我有羞辱你吗?”凤池月微微一笑,捏起了一枚丹药朝着静德仙君的身上一抛。静德仙君如同一条狗般抬起了脑袋,张着嘴巴吞下了那枚灵丹,细声细气道:“没有。”
祝完:“……”她看着完好无损的凤池月,心中的紧张感非但没有松懈,反而有一股寒意油然而生,仿佛有什么东西逐渐失控。
静德仙君师尊尚在,同门众多。他本人又是个气量狭小的,今日之仇能够不报复吗?师尊已经不在了,谁能够护得了她?凤凰山吗?祝完心想着,一扭头,从凤瑶的脸上看出了一种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寒峻与冷峭。师尊这一死,到底带来了怎么样的变局?
“你们这么严肃干什么?是不喜欢笑吗?”凤池月挑眉,懒洋洋地问。
祝完、凤瑶没有接腔。跪趴在地上的静德仙君身躯一抖,紧接着“哈哈哈”大笑起来,很是€€人。
凤池月搭着眼帘,道了一声“无趣”。她将玉托盘一抛,那圆滚滚的丹药就落在了地毯上。“我们可以不需要,但是你€€€€不能不给,明白吗?”凤池月对着静德仙君说。
静德仙君点头如捣蒜,藏住了眼眸深处的恨意。
凤池月起身走,祝完、凤瑶二人默不作声地跟上去了。
“他若是去告状,天枢部会来拿人的。”祝完忧心忡忡说。
“不会怎么样。”凤池月懒洋洋道,她伸手拨弄着腰间的铃铛,难得地开了口解释,“这也是他不遵守规矩,不给我们供丹药。天帝现在要招揽人仙,当然不会留下苛待东阿主师妹的口实。”
可祝完一点儿都没被安慰到,就算天帝、天枢部不管,静德仙君那些个交好的道友一人一脚也能将东阿山踩塌了。“要不、要不去找北辰主求情?”祝完疾病乱投医。
凤池月不在乎说:“你要去就去啊,我锁着你的腿了吗?”
祝完就觉得她贼气人,她是替自己考虑吗?她这是替凤池月着想!历来都是长辈替小辈出头,哪有凤池月这样的,让小辈愁白了头,真真是不知好歹!可能除了师尊,别人就不配听她说一句美妙动听的话吧。
“回凤凰山吧。”凤瑶皱眉道。虽然把凤池月带回去免不了一阵鸡飞狗跳,可总比留在外头好。避一避天禄部的那股风,到时候找机会再回来。
凤池月反问:“凤凰山能改成东阿山那样吗?能将师姐给我的东西都搬过去吗?”
凤瑶:“……”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除了明见素,谁会为了凤池月大兴土木啊?掘池移树建高阁,有一点不顺心就拆了重造,也就明见素非一般人,能忍受凤池月三天两头的造作。
凤瑶又说:“那接下来几日,你就留在山中,开启禁制,我会找些好友,设法替你周旋。”
凤池月点头,眉眼间是毫不掩饰地敷衍。凤瑶看着她的模样,气不打一出来,她磨了磨后槽牙,还没说话,就听见凤池月的声音响起来了。
“不会是去找长离吧?那还不如去找明玉衡呢。”
长离是南离主的名号,她的真身是朱雀,过去也是凤凰山的族属。但是在仙魔之战后,朱雀以及€€€€等族都从凤凰山脱离了。在凤凰山群仙的眼中,他们都是叛徒。如今的仙人不怎么提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可凤凰们却始终牢记于心。何为“落凤之盟”?落的是凤凰,是他们的尊主!
清为仙、浊为魔,双方以岁河为界,各据半边天。岁河在仙界则为“天河”,在魔界则为“魔渊”。如今的天帝天渊继承帝位后,为立前人未有的功业,准备攻下魔渊。他力排众议,向着魔界出兵。结果这一战一直持续了五十年也未见结果。对于仙人而言,五十年其实不过一瞬,可天渊是个贪生怕死又在意颜面的人。在魔界那边提出罢战后,他立马就同意了。其实休战也没什么不得了的,可魔尊冥迹的条件是将他们的尊主当作“俘虏”献给魔界!天渊以及众多忌惮凤尊的仙人都同意了此举措!他们原本可不遵守的,可凤凰山内部也出现了叛徒,最后打得分崩离析,逼得凤尊堕入魔渊!
仙魔两界偷来的平和是建立在凤凰的痛苦之上的,一直到了天渊四百年,有一位散仙孤身入了魔渊,将魔尊冥迹的脑袋带回!那散仙在那时候扬名仙界,人人都知“素心”二字,可好景不长,便传出了她陨落的消息。凤凰山甚至没来得及询问她尊主的下落!此后的几百年里,凤凰们一直在寻找尊主。可魔界那边没有消息,天庭这方更加不会努力。甚至因为旧事,怕他们凤凰一脉抗议复仇,一众人联手打压了她们凤凰山一千年!而其中,朱雀、€€€€出力甚多。他们是铁了心当天渊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