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第16章

“不只是这样。夏泰和玩腻了,就会把我们送给客人,像蒋一鸿这样的客人,已经算是很好。”夏泽笙笑了笑,“我就是这么随便的人,明明听闻自己老公死了悲痛欲绝,晚上还能跟你上床。毕竟你与我先生那么相似……”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秦禹苍的怒火就止不住地往出冒,他一把拽住夏泽笙的胳膊,往里走。

“你要做什么?”

“我不是蒋一鸿,没有暴露隐私的嗜好。”秦禹苍皮笑肉不笑地说,不由分说地上了二楼。

广福礼的二楼有不少包厢,靠里面还有几间供贵客住宿的客房,秦禹苍随便选了一间进去,把夏泽笙扔在了里面的大床上。

等夏泽笙从床上爬起来,就见秦禹苍已经反锁了房门,正盯着他。

秦禹苍的瞳孔幽深,冰冷得什么情绪也没有,从他的身体上一点点的打量过去,这样的打量似乎有着实体,让夏泽笙感觉自己也如坠冰窟。

他印象中的秦禹苍,一直是个疏离却理智的人,虽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内心却十分柔软。

然而现在的秦禹苍却很陌生。

就像在大学城附近宿舍那一夜,第一次接触的时候,秦禹苍给他“教训”的那个时刻,那个人。

又或者,那些疏离和克制,才是他的伪装。

现在的秦禹苍才是真实的。

秦禹苍弯腰抚摸他的脸颊,被夏泽笙轻轻避开。

秦禹苍欺身上前,不由分说的吻住了夏泽笙。

夏泽笙猝不及防吃了一惊,条件翻身的就要躲开,可是就在此时秦禹苍双手一把揽住他,拽回来,把他禁锢在自己怀中。

“撩了人就想跑,哪里那么容易?”秦禹苍咬牙切齿地说。

然后他把夏泽笙按倒在了软榻上,加深了这个吻。

“不……”

“放开……”

“……你。”

接下来所有的话,都被淹没在了热吻中,研磨成了只言片语,剩下的连带着气息都被贪婪的吞入了腹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里的温度终于融化了一些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秦禹苍终于结束了这个长得让人缺氧的吻。

只是手还死死钳着夏泽笙,不让他动弹。夏泽笙被吻得浑身发软,根本没有力气挣扎了,这会儿别过脸去,急促地呼吸着。

眼角泛着红,连脸颊上都有了血色。

看起来,比宴席上的假模假样,鲜活多了,顺眼多了。

赏心悦目,令人心动。

他本来恼火,想要吓唬夏泽笙,这会儿又觉得光是吓唬难以抵消自己这几天来的愤怒。

秦禹苍是个行动派,既然心动,不如行动。他已按住夏泽笙的手腕,开始解夏泽笙的衣服,夏泽笙一僵,挣扎了几下,纹丝不动。

“秦禹苍,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强迫我是犯罪。”夏泽笙说。

秦禹苍一笑:“我强迫你?你现在叫警察来,警察都不敢下定论。”

秦禹苍说的没错,这会儿躺在床上,被吻得眉目含情一脸春色的人,正是夏泽笙自己。

“……把灯关上。”

夏泽笙又说,紧接着下巴就被秦禹苍捏住,脸被使劲拧了正,只能看向秦禹苍。

“怎么了?关了灯就能说服自己抱你的人是秦骥?”秦禹苍讥讽,“你看清楚了,我是秦禹苍。可不是你空虚难耐的时候聊以寄慰的幻想对象。”

第18章 无需知晓

“你不是秦骥,没有人是他。”夏泽笙回答。

“哦?”秦禹苍笑了,“那天晚上算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是个错误。”夏泽笙咬了一下嘴唇,“真的很抱歉。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弥补,你告诉我。我一定做到。”

明明他就是秦骥。

明明夏泽笙对秦骥一往情深,秦禹苍却不知道为什么依旧觉得不满意。

夏泽笙认错态度良好,秦禹苍的怒火却凭空又冒高了三分。

“你打算怎么做呢?”秦禹苍将他压在身下,在他耳边问,沙哑的声音平添了几分暧昧,“就像你本来打算跟蒋一鸿做的那样?你是不是对这套规则熟驾就轻?那你刚才对蒋一鸿顺从的态度,不像是要拒绝。”

“我先生……出、出事前……”这句话他说得分外艰难,似乎依旧无法承受这个事实,接着就流畅了起来,“最后在做的一件事,是想得到北部湾地区、广西合浦的一条海岸线。他希望在那里尝试大数据海产生产基地,以供给到骐骥集团旗下的连锁超市中。”

秦禹苍一愣。

夏泽笙没有发现他的反常,继续说:“而蒋一鸿的千玉集团,正好在那会儿,随着电商一下子起飞。为了压低成本,他想要做一个海水珍珠养殖基地。你也知道,国内最好的海水珍珠繁育地区之一就是合浦。他们在那会儿竞争得非常激烈。蒋一鸿三次登门,最后一次还与我先生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威胁说: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所以你今晚对蒋一鸿的顺从是因为你觉得他有问题?”秦禹苍皱眉问。

夏泽笙犹豫地点了点头:“我不太清楚我先生在澳门公海海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蒋一鸿有很大的问题。今天我确实抱着想要试探蒋一鸿的态度——”

“天真。”秦禹苍打断了他的话。

夏泽笙诧异看他。

“蒋一鸿这样的人,他在商海闯了这么多年,是靠着你这样的试探能有任何结果的吗?”秦禹苍问,“如果他真的要跟你发生关系呢?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能得到我先生死因的什么线索,哪怕是只言片语。那么发生了……就发生了吧。”

夏泽笙抬头看他,眼神里没有光,黑漆漆的一片,仿佛死寂。

像是被冻住了,凝固了,没有了生息。

秦禹苍看向这片死寂的泥淖,只感觉所有言辞都失去了力量,消散在了未曾出口之前。

他坐了起来,让心头之前愤怒的情绪缓缓地平息,然后才能够斥责一句:“你不应该这么草率地对待自己。”

“草率吗?”

夏泽笙坐起来,缓缓整理在刚才的挣扎中被秦禹苍揉乱的衣襟。西装被拽开了,扣子四散,他显得异常狼狈。

“不是我先生……和谁都一样。能有什么区别呢?”夏泽笙沉默了很久,低声道。

“那天晚上,和我上床。也是这么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秦禹苍皱眉。

夏泽笙看了看他就撇开了眼。

没让他看清眼神。

“嗯。”夏泽笙小声说,“对不起。”

于是房间里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秦禹苍问:“我很困惑,夏泰和到底是用什么要挟了你。”

“……我没有陪过客人。我也没有陪过夏泰和。我没有和任何人发生过……你以为的那种关系。”夏泽笙犹豫了一下,有些苦涩道,“而这……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不去做,就会有人替我去做。”

“是谁?”

“夏晗的亲哥哥。”夏泽笙道,“是他在保护我和夏晗。他死的时候拜托我一定好好照顾夏晗。我答应了。夏泰和心机很深,他照顾夏晗,像是亲儿子那样对待。只要夏晗不离开,我根本没有办法不听夏泰和的话。”

夏泽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带着什么样子沉重的过往甚至不需要再详细描述。

秦禹苍已经可以想到曾经的景象,年少的孩子们在这个家庭里担惊受怕,一到夜间,屋子里的每一个地方都笼罩在恐惧中。

于是年长的站了出来,牺牲了自己。

保全了年幼的孩子。

一个又一个。

这成了一种诅咒,一种循环,一种责任。

“为什么不报警?”秦禹苍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

没有人不知道夏泰和的变态嗜好。

所有人都装作不知道。

夏泰和带着他那些年轻稚嫩的义子们出席各种公众聚会,人们也只会赞扬一句“令公子样貌英俊”,然后在背地里把这当作一种谈资,用最下流鄙夷的想法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没人在乎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在经历什么。

在这样冷漠的环境中,求救不过希望渺茫的选项。出路也许只有两条。

要不顺从而亡,譬如夏晗的亲哥哥。

要不洗脑通化,譬如夏晗。

“抱歉。”秦禹苍说。

“为什么这么说?”夏泽笙微微有些诧异。

“我这样高高在上的建议,显得有些滑稽。”秦禹苍说,“对过去的那些事,于事无补。”

夏泽笙淡淡笑了。

这个笑容,融化了他死灰的眼神,让他整个人都鲜活了一些,明艳了一些。

“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夏泽笙问他。

“你说。”

“我回夏家之前,给沈英珍的办公室发了一个策划书草案。但是他秘书回信说沈英珍回香港了,要到等到年后才回广州。”夏泽笙说,“相关的材料他也会看的比较慢,你能不能帮我去邮箱看看,他是否有回复。”

“可以。”秦禹苍没有犹豫,答应他。

他眼神更清澈了一些,让秦禹苍有些目不转睛,然而很快地,秦禹苍意识到了自己一瞬间的失神,移开了视线。

“我有了消息如何联系你?”他问夏泽笙,“你手机也被收走了是吗?”

夏泽笙点头:“再有几日就是农历新年,我先生的葬礼就安排在了正月后。但是新年前,就遗产继承问题,律师还要先找我们几个人做一次约谈,届时,你可以找个理由,去何律师律所等我。”

“好。”秦禹苍回答。

他正好打算去听一下秦飞鹏还有什么招数来拿到秦骥的全部家产。

“谢谢。”

“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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