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总不会是那位在灭口吧?
钱维安只能硬着头皮冒死去见世子,结果刚提了一嘴想见白发男人就被孙子柏劈头盖脸骂得狗血淋头。
“怎么钱大人是觉得本世子自导自演吗?”
“本世子吃多了撑得自己找人来给本世子脑袋开花,你怎么想的啊?”
“钱维安你是不是蠢啊!你要不想干趁早滚蛋啊,占着茅坑不拉屎怎么的,整个大尧找不出第二个苏州牧啦?”
……
孙子柏是真一点情面不讲劈头盖脸啊,钱维安被骂得七窍冒烟,气的,真的,老侯爷那也就算了,他有资格,可这小屁孩他到底有什么资格的啊啊啊啊!
他为官十八年如今马上五十的人了,被这十九岁的小世子训狗似的训,钱维安是真想发疯咬死他丫的。
然而想到山阳郡那边透出的端倪他又止不住的恐惧,倘若那事是真的,只怕自己这乌纱帽不保都是轻的,满门抄斩诛九族都有可能,所以他只能忍着,舔着脸一脸讨好,“世子息怒,世子~”
“下官就是随口一问。”
“哼!”
孙子柏甩袖冷哼!“钱大人,也就是看在山阳郡你办事不错的份上了,否则本世子真要怀疑到底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是不是你要害本世子啊。”
“哎呦哎哟我的祖宗世子,使不得使不得,这话可不能乱说。”
钱维安吓得腿都软了,等等,想到山阳郡,钱维安的面色忽然一沉,似是联想到了什么,整个面色忽然变得惨白,瞳孔震动,接着慌慌张张的就要往回跑。
“哎哎?钱维安你突然跑什么?”
钱维安一边跑一边回头,“下官突然想起家中还有点事,改日再来叨扰世子。”
孙子柏见他跑远了便高声喊道,“本世子给的时间可是只剩下一天了,实话告诉你吧,那位高人可是本世子的保命师父,他的名头说出来怕吓死你,所以你最好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少打些歪主意!”
钱维安听到只剩一天就是一个踉跄,他老胳臂老腿的差点又跌了个狗吃屎,好在他身边的属下及时扶住了他。
“快快快,去都尉府,去都尉府!”
钱维安脑门上汗都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跑的还是吓的。
身后孙子柏盯着那老家伙火烧屁股的样子,笑得意味深长。
都尉府这两天也是乌云密布不好过,都尉府的右都督唐孝杰满脸黑沉与疲惫,他是跟着老侯爷上过战场之人,气势中带着一股子令人畏惧的煞气,很有威严,可这两日却接连受气。
钱维安那个老滑头狗东西推三阻四,竟是把京城那些个权贵公子们的询问工作都丢给了他,都尉府与州府平日互不相干,各司其职,所以相交的场合并不多,这次倒是接二连三的让他们都尉府一群直肠子跟那些花花肠子的州府官僚相处,唐孝杰只觉得憋屈。
所幸都尉府的军威终究有点效果,虽然受了不少冷板凳和冷脸,但总归是将所有世家公子们都询问了一遍,可一想到受了那么多气结果屁都没查出来唐孝杰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刚好这时候钱维安这老东西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唐孝杰劈头盖脸就把这老东西一顿臭骂。
钱维安:“……”
今天招骂是吧?
唐孝杰看着钱维安那畏畏缩缩的样子真是越看越不顺眼,真想揪过来打一顿,“说吧,你那边有什么进展。”
钱维安神色慌张,孙子显在山阳郡那边负责查前郡守偷藏粮食的事,虽然钱维安没有全程参与,但那几天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似乎是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所以作为都尉府一把手的唐孝杰不可能不知道。
事情紧急钱维安也就不绕弯子了,他微微凑近唐孝杰想要在他耳边低语什么,却不想他刚刚凑近唐孝杰立马皱眉呵斥。
“ 你说话就说话,这么偷偷摸摸是做什么!钱大人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看着这老匹夫一脸嫌弃的样子,钱维安嘴角抽啊抽,他真的牙疼,就是说啊都尉府这些人啊,他们到底为什么就那么难沟通呢?
钱维安一忍再忍,但是出口的话还是有一点咬牙切齿。
“唐将军啊,想必都尉府的孙小将军在山阳郡那边查到些什么东西你已经知道了吧?”
终于,唐孝杰的脸色一变,整个身体也紧绷了起来,“钱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本官怀疑,这次刺杀世子也跟他们有关。”
“他们”两个字钱维安咬得很重,但即便他不特别强调唐孝杰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面色黑沉,“看来得尽快让子显回来一趟。”
这事儿严重了,搞不好要天下大乱啊,唐孝杰随即又咬牙切齿,一群该死的蟑螂啊,一直隐藏在暗处打也打不完,以前都是时不时的出来恶心一下人,都尉府的职责就是守卫百姓平安,只是这些年越发太平,他们又专注于给边陲的将士们送粮送衣,倒是疏忽了这群蟑螂。
一想到他们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不知道做了多少事,唐孝杰就止不住的一阵头皮发麻。
蟑螂一旦被发现,那就说明背后已经有了千千万万,此事若是不能妥善处理,首先完犊子的就是他们俩老东西。
另一边,被都尉府问完话的白子玉几人又凑到了一起,萧启敖约着温北冥找来白子玉这里,没有苏栾,反正苏栾那厮在京城的时候就很讨厌,现在他更是直接被排斥在外。
几天前一个个还高高在上,你呛我一句我怼你一言都透着世家公子风范的,再生气也不能失了气度,此时却一个个阴沉着脸,也不拐弯抹角了,也不装了。
萧启敖虽为庶子,可就算是在京城都没受过这种待遇,这两天他却被都尉府那个古板老匹夫连续审问了两次。
“苏州都尉府真是好样的,本公子算是见识了。”
温北冥面色也不好,“要我说这苏州一个个都特么有病,尤其是那小世子,就他毛病最多。”
好端端的吃饱了撑的要跑去游山玩水,害他们白等那么多天不说 ,好不容易回来又弄了那么大动静,结果说事不说事,非得整个秋猎比赛,这就是纯有病,纯闲得,怕不是这些年都被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
白子玉不像他们那般失态,但面色也不好,根本不似先前那么淡然出尘了,“你们以其在这里叫嚷,不如好好想想破局之法。”
“怎么破?”萧启敖斜眼看着他,“他们不让走,这又不是我们的地盘。”
他们带的人不多,本就畏手畏脚的,现在倒好,全天被人监视着更是什么都做不了,这件事若是没个结果他们连京城都回不了,况且就这么空手回去他们又如何向家里交代?
谁能想到,屁大点事现在竟闹得那么麻烦。
“我看那小世子根本就是装傻充愣,他就是故意搪塞我们。”
温北冥说的虽然是气话,但听的两人却都心里一凛,若是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孙子柏在故意耍他们,那他们就真是大傻子活该被耍了。
然而一想到他们因为看错了人,疏忽大意才导致现在的局面,想想又更气了。
“呸,到底是谁天天在京城造谣这小世子无脑愚蠢的,说什么好色好玩就是不学无术,无知无脑冲动又愚蠢,到底是谁天天在那造谣啊!”
萧启敖那叫一个气,若是他一来就去找孙子柏亮明身份,摆出萧家的条件和姿态,说不定此事早就解决了。
温北冥也深以为然,若是一开始不大意轻敌,故意摆架子端着高姿态,指不定现在温浅已经在孙子柏的被窝里了呢。
可是现在懊恼有什么用?
白子玉冷笑,“行了,你们这是做给谁看?到现在还看不清楚吗,什么游山玩水什么秋猎比赛,都不过是借口罢了,那世子从始至终都不可能与你我任何一家合作,世人都知他混账,可实际上他比任何人都清醒。”
要说懊恼,没有人比白子玉更懊恼了,他们出现在这里不就是被那混账摆了一道的结果吗?可到头来他竟然让他摆了第二次,这一次还是他亲自送上门来的,想想就很生气。
他们以四大世家的身份逼人家站队,这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站啊,本以为在四大世家面前小小一个废物世子毫无选择权,却不想人家根本不在怕的,谁都不选不说,还把四大世家整得骑虎难下。
“照你这意思,孙子柏是自导自演?”萧启敖冷静道。
“怎么可能!”温北冥惊呼,但实在找不到其他理由了,可一想到当时那支箭的恐怖,即便他隔着四五米也感受到了濒临死亡的恐惧,“若是真的,此人也太可怕了些。”
这世上狠人总是可怕的,而对自己都狠的人那更可怕。
要知道那可是他自己的脑袋啊,稍不留神就是个死。
反正这种事他们自己是绝对不敢做的。
白子玉眼神幽暗,“何止是狠,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白子玉坚信孙子柏对当天的刺杀一定是知情的,只是究竟是不是他自导自演还待商榷,但即便这样也足以说明这人有多疯狂。
十九岁啊,背着一身臭名他倒是活的舒服,可全天下都被他骗了。
而且,白子玉还有更多的担忧,若这次刺杀之事不是那世子自导自演,那么这就必然存在一个四大世家之外的势力,这个势力隐在暗处却悄然挑起京城与西南的矛盾,倘若孙森*晚*整*理子柏当场死了,这就是公然陷害,陷害四大世家,陷害京城。
如此天下必然大乱,而天下大乱到底什么人会从中牟利呢?
苏家是不可能的,苏家没那么蠢,至于大皇子六皇子,白子玉觉得有四大世家支持的皇子都尚未做好准备,他们又如何面对天下大乱的局面?所以绝对不是京城,那会是……
难道是他们?
白子玉陡然变色,那样子把温北冥和萧启敖都吓了一大跳,“怎么了,白兄是想到什么了吗?”
白子玉心里已经震动不已,但还是摇了摇头,只希望不是,否则他们这次是真麻烦了,这天下怕是真要乱了,谁都挡不住。
他又想到苏瑾言,不知道他们认识了多久,苏瑾言又是什么角色,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小世子扮猪吃老虎所以才出现在他身边?还有那孙子柏,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白子玉现在是完全看不透了,而且越想越觉得此人神秘又可怕,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让人难以捉摸的人。
看来,他有必要去见一见他。
眨眼三日已过,孙子柏给的期限到了,然而唐孝杰和钱维安都是一筹莫展,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倒是把一众权贵公子们一一排查出去,最后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林方身上,可此人实在是太干净太正常了,他的家人那里更是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唐孝杰和钱维安只好硬着头皮来侯府。
孙子柏对唐孝杰还是比较敬重的,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又是老侯爷曾经的身边人,孙子柏没法为难他便把矛头指向钱维安,对着这老小子就是一通输出。
什么没用啊,废物啊,混吃等死啊,倚老卖老啊之类的,骂急了还直接问他是不是跟死去的朱遂仁是一伙的,问他是不是收受贿赂了才跟朱遂仁合起伙来欺上瞒下,把他和侯府当白痴了等等。
钱维安直接吓得跪在地上,小世子是真克他啊,骂人就骂人怎么还能污蔑呢,有些话可是不能乱说啊的。
孙子柏好一通发泄,两人这才有机会解释。
他们倒是不敢直接把猜测告诉孙子柏,只是表示他们猜测,此事可能与山阳郡那件事有关,所以请孙子柏多给些时日,待孙子显回来之后一并查,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孙子柏气也撒完了,听他们这么说也不再做个胡搅蛮缠不讲理的世子,于是就应下了。
钱维安差点喜极而泣,唐孝杰也微微松了一口气,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小世子可能完全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凡是老侯爷在此,只怕他一得到消息早就跑来禀报了。
今日前来侯府,唐孝杰除了带着孙大福一起,还有一个年纪与他相差不多的中年将军,结束时孙子柏才朝他多留意了两眼,主要是看他欲言又止的似乎是想说什么的样子。
唐孝杰和钱维安已经起身告辞,他还犹豫不决的,唐孝杰实在看不下去了替他开口道,“付将军,你不是说想来侯府看看外孙的吗,怎的如此难以启齿,难道世子还会不让你看不成!”
唐孝杰虽然在呵斥,可明明是在替他解围。
孙子柏脑子里闪过什么,付将军?等等,这怕不是孙老三的外公吧。
孙子柏差点扶额,得亏原主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所以刚刚他那态度似乎也没什么不妥,这特么好好一个亲戚他却不认识这正常吗。
“哎呀付外公啊,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还想着你们公务繁忙就不留你们了呢。”
孙子柏立马变了一副嘴脸,非常热情的拉起那个中年将军付常胜,此人高高壮壮的一副憨厚之相,因为长期训练一脸黑黢黢的看起来更是壮实,倒是跟老三那弱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时被孙子柏拉着反而不好意思的涨红了脸,“世子客气,世子客气了。”
孙子柏随即让唐孝杰和钱维安先走,付常胜就留下了,又让孙宏去练武场叫三公子过来,然后便热情的拉着付常胜坐下。
大老粗付常胜被细皮嫩肉的小世子拉着别提多别扭了,瞧世子那双手白嫩的,他生怕自己手太糙茧子给世子的手划破了。
“咳咳咳……”
小世子如此热情,怕不是要把他煮来吃了吧?
“付外公啊,趁着老三没来,本世子想请你帮个忙。”
来了来了,果然是要吃了他,以前这嚣张跋扈的小世子见了他哪里会看他一眼,事出反常必有妖。
付常胜高壮的身材紧绷,眼神紧张,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世子请说,只要末将能办到的一定为世子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