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言慌忙起身死死抱住孙子柏的头,他用力扣住他的下颌,情急之下他毫不迟疑的将自己的手臂递到孙子柏嘴边。
疼到极致的时候孙子柏全无理智可言,所以他本能的会死死咬住牙齿,这是人的本能反应,苏瑾言必须确保他不会咬伤自己的舌头。
果然,下一秒孙子柏就张嘴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臂,剧烈的疼痛让苏瑾言疼得眼前一黑,但他没有丝毫松懈,双手死死将孙子柏的头抱在怀里。
“忍一忍,你忍一忍,圣子马上就来。”
他焦急的安抚着,恰巧空青一直守在外面,听到动静胡岸空青他们都冲了进来,一见这阵仗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快去请圣子!”苏瑾言头都不回道。
空青折身就去请圣子了,其他人则是急忙冲进来帮苏瑾言控制住逐渐失去控制的孙子柏。
“唔嗯……”
孙子柏只觉得剧烈的疼痛将他包围,尤其是脑袋里面好像有几千只蚂蚁在爬动啃咬,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扭曲抽搐,就连神经都在抽痛,他下意识死死咬住口中的东西。
他的精神在发生扭曲崩溃,好像龙卷风一般的漩涡将他的精神和□□都搅得粉碎,只一眨眼的功夫,孙子柏就双眼充血了,他脸上骇人的青筋看得孙宏胡岸他们胆战心惊。
小乙更是吓得手足无措,再加上他家公子的手臂还被孙子柏咬着,就像被一只凶恶的猛兽死死咬住了一样,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他整条手臂都咬下来。
很快,苏瑾言手臂上的鲜血就渗透单薄的衣服流了出来。
小乙吓得眼泪直流,可他们几人合力都没能掰开孙子柏的嘴,反倒是被发狂的孙子柏几次掀翻在地。
“怎么办……怎么办公子,世子……”
苏瑾言此时哪里顾得上手上的疼痛,他只是用力的护着孙子柏的头以防他伤害到自己,同时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运起圣子交给他的驭蛊之术,然而这一次的子蛊好像彻彻底底的活了过来,且完全不在其他控制之下,它在躁动,在啃食孙子柏的脑髓。
不对,是母蛊,是母蛊在操控子蛊。
意识到这里苏瑾言也是大惊失色,按理说国师一直没有动静,想来是时机不对,可为什么国师会突然出手?难道他现在就要杀了孙子柏?
不,不可以!
苏瑾言险些方寸大乱,却在这时候,已经疼得几乎昏厥的孙子柏忽然松开了他的手,而后面目狰狞的坐直了起来,他像是在跟什么无形的东西抗争一般,他的身体里好像有两股力量在扭曲,拉扯,以至于他的身体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他的脸也因此变得恐怖狰狞起来。
“孙子柏!”
苏瑾言顾不得自己手臂鲜血直流,“你一定要顶住,不要忘了你与我的约定!”
此时的孙子柏已经疼得全无理智,但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苏瑾言的嘶吼,他奋力的从抽痛混乱的思绪中抽出一丝理智,而后努力回想着圣子教的驭蛊之术,他企图控制子蛊。
虽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孙子柏不甘的愤怒几乎冲破一切,那子蛊的啃噬似乎真的变得迟缓了一些,也就在这时候,木雪终于赶了过来。
木雪立马给孙子柏更换了抑蛊香,接着用短笛吹响控蛊之乐,晦涩刺耳的声音让在场之人都露出了痛苦之色,苏瑾言却不顾难受让空青和巴淳他们出去,看看周围有没有人。
倘若是母蛊在控制子蛊,那么国师必然就在附近。
空青几人也是瞬间就明白了苏瑾言的意思,他一声令下十几个亲卫军就朝着宅院周围掠去。
果不其然,空青在宅院东面那颗大树上看到了一抹白影。
对方在深夜穿着白袍出现在那里,显然他并不想隐瞒身份,而那人,竟然真的是国师。
空青心里大惊,却毫不迟疑的飞升追了过去,可国师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嘴角扯出了一抹嘲讽的冷笑,接着才转身离开。
那速度之快更是让空青大惊失色,直到国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空青这才恼恨的折回去,即便他追到国师府也无济于事,他根本不是国师的对手,更何况国师府还高手如云,且国师此行必然别有目的,空青记挂着世子的情况,也怕扰乱世子的假话,于是只能含恨折回去。
果不其然,国师离开之后子蛊就不再躁动了,疼痛难忍的孙子柏也终于得到缓解,等到空青回去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理智,只是整个人看起来面色还很明显的惨白如纸,有些惨不忍睹。
“世子,是国师!”
“属下无能,没能追上他。”
空青自责无比。
在场之人面色都很难看,尤其才稍微缓过神来的孙子柏,“无碍,不追是对的。”
他冷笑一声,血红的眼底让他这一笑看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国师这是在警告本世子呢。”
苏瑾言也是面色阴沉,看来他们先前的试探果然没能瞒住国师,只是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国师到底是谁的人,亦或者他本身就是一切的幕后主使?
孙子柏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些,这让他对上国师的时候显得很被动,更何况他体内的子蛊本身就受母蛊的控制。
不过可以肯定一点,不管国师给他下蛊是不是为了西南那四十万大军,亦或者有什么别的目的,但一个长达二十年的计划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让孙子柏死,所以至少孙子柏暂时还不会死。
这也是孙子柏明知道母蛊就在京城,却敢大张旗鼓入京的原因。
但即便如此蛊虫的事也迫在眉睫,孙子柏必须尽早解决国师的事,毕竟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解蛊只是其中一件。
最好,能在祭祀大典之前解决。
苏瑾言和圣子也是同样的想法,孙子柏逐渐恢复,这才注意到苏瑾言的情况,他手臂上刺目的鲜红一下子就刺激了孙子柏。
“这是怎么回事……”孙子柏急忙去看,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刚好小乙已经找来纱布要给苏瑾言包扎,孙子柏看着苏瑾言手臂上那鲜红的齿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既心疼又感动,可也只能叹一句,“你怎么这么傻,让我咬住桌角也行啊。”
当时情况紧急苏瑾言哪里想得到那么多,不过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于是连忙转移话题。
“我没事,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蛊虫的事不能再拖了。”
孙子柏知道他的心思,于是只能先把这事压下。
他没有立马回答他,这件事情需要好好想想,毕竟事关重大,更何况还关乎孙子柏自己的生死。
一夜的折腾,直到两人再次躺在床上,苏瑾言看着面色依然惨白的孙子柏满心的歉意。
“抱歉,我没想到我这么没用,这两天让你担心了。”
孙子柏哪舍得怪他,他心疼还来不及,“瑾言,不是你的错,不管是今晚还是其他,都不是你的错。”
他将苏瑾言的手握在手中,如今他的手已经不似曾经那么冰冷了,反而暖暖的,而且光滑细腻,握在手中的感觉很好。
“永远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更何况你还有我,看你难受我都心疼死了,你又舍得让我为你难过嘛?”
苏瑾言只觉得心里泛暖,心里的郁积在他温柔如水的视线下终究消散了不少。
是啊,他早就不是一个人了,即便是为了孙子柏他也不能这么折磨自己。
“手还疼吗?”
孙子柏看着他的手臂有些歉意,又有些心疼,他抬手捋了捋他的长发,又小心的捏了捏他的手心。
苏瑾言笑出声,“不就是被你咬了一口吗,你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难不成还真能咬下一块肉来,更何况隔着衣服呢。”
虽然是这么说,可孙子柏当时咬得多紧多深大家都看在眼里,他也看到了被他咬得血肉模糊的样子,不疼才怪呢。
苏瑾言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难得亲昵的抬手捏了捏孙子柏的鼻子,“放心,小乙已经上过药了,下次我一定记得随身带块抹布,你若是再发狂就将抹布塞你嘴里。”
孙子柏果然被他逗笑了,他一把抓住捏他鼻子的手,牢牢攥在手心放在心口,“那你不如向长欢要一根大肘子带着,我发狂的同时还能顺便啃一口。”
“嗤~”
这下笑的是苏瑾言,他觉得孙子柏心态是真的好,这种事他还能开玩笑,不过想想那画面还真有些好笑。
孙子柏看着身边人的笑,每次都能闪到他的心,尤其刚刚经历过那种在死亡边缘蹦迪的疼痛之后,苏瑾言的笑就尤其让他的心悸动不已,他已经有了牵挂,所以他开始怕死,非常怕。
因为舍不得。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深夜的房间里终于逐渐归于安静。
两天没合眼的苏瑾言在孙子柏怀里安心的熟睡过去,孙子柏却是一夜未眠。
他想着子母蛊的事,想着国师,想着苏家那乱七八糟的狗血发展,而后又想了很多发生的事,他不断地将原著剧情和现实结合比较,而后又将如今所掌握的信息不断的复盘。
他慢慢静下心来,将一团乱麻从不同的角度尝试着抽丝剥茧,一样一样的复盘,尝试,直到最后一个大胆的猜测在脑中成型,而后一切杂乱的思绪神奇的清晰明朗了起来。
苏瑾言第二日醒来已经不见了孙子柏的身影,这两天带给他的刺激不小,身体和心理都达到了极限,于是这一睡就让他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问了小乙才知道孙子柏早早的就起了,昨夜的事没能瞒住闻婉儿,加上闻相也担心孙子柏的情况,于是父女俩早早的就赶了过来,孙子柏此时应该正在跟他们说话。
苏瑾言本想洗漱之后就过去,不想刚下床又是一阵干呕,倒是把小乙吓得不轻,他慌张的将呕得面色惨白的苏瑾言又扶回床上,而后才着急的要去叫世子。
苏瑾言赶紧将人拦住。
“别叫他,我没事,别让他知道。”
因为他的事已经让孙子柏分了不少心,更何况在这种关键时期他一点都不想因为这样的小事而麻烦孙子柏。
小乙心疼死了,但苏瑾言不让,最后他退步但表示要请圣子过来看看才放心,毕竟圣子的蛊术与医术齐名。
苏瑾言刚好也想跟圣子研究一下子母蛊的事,也就随了他。
苏瑾言却怎么也没想到,圣子会带给他一个那么具有冲击性的消息。
“你……你说什么?”
苏瑾言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反应不过来,倒是一旁的小乙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
圣子面色复杂,但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有孕了。”
木雪只是想到了当初,也不知道苍青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知道自己有孕的,他当时的心里又是如何的,不知道是悔恨还是喜悦,而没有自己在身边那样危险又艰难的情况下,他是如何度过那艰难的时期的,又经过了怎样痛苦的抉择才最终选择留下他们的孩子。
苏瑾言则是完全的呆愣住了,显然,这是在他们计划之外的事。
第一百二十章 第 120 章
另一边, 一夜没睡的孙子柏顶着越发憔悴的面庞见了闻婉儿和闻相,不想他这个样子让本就担心自责的闻婉儿又红了眼眶。
“都怪我太大意了,这么多年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闻婉儿一直因为这件事而自责, 再看看原本神采飞扬的孙子柏变成这样她就更难受了,她简直不敢想疼起来的时候孙子柏会有多痛苦, 可让她自责的是,子蛊是通过她传给孙子柏的, 且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她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顾着埋怨父亲, 只顾着遗憾, 该顾的她什么都没顾到。
“好了娘亲,这怎么能怪你, 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我, 况且正常人也想不到那么歹毒的计划啊, 这换了谁都不会想到的, 您就不要再自责了。”
闻相阴沉着脸,这样长达二十年的算计确实让人防不胜防, 他不知如何安慰女儿, 二十年的隔阂让他们之间有些生疏, 尤其是现在温兰也在场,他更是觉得尴尬又不知道怎么相处。
温兰被孙子柏带离冷宫之后就一直在闻婉儿身边, 温家的兰妃已经死在冷宫那场大火之中, 她现在的身份是闻婉儿身边一不起眼的婢女。
她依旧一副中性的打扮, 但稍微留意就能看出是女子, 她并未对自己的性别做任何遮掩。
孙子柏不知道她们之间是怎么说的, 但看神色应该是已经解开了一些误会, 不过她们举止之间并没有任何逾越之处,倒像是两个好友一般相处, 孙子柏也不好多问。
此时她也附和道,“婉儿,世子说的对,你无需自责。”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查清楚子母蛊背后的真正阴谋,尽早想办法解了此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