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问我是不是来青城旅游,还问我住哪儿,想不想坐他的机车出去玩。
坐个屁,我陪周千俞去俱乐部玩机车的时候他说不定蹲在哪个角落给人修摩托车呢。
我勾了勾嘴角,避开这个问题不答,问他要照片。
十个男的九个自恋,还有一个特别自恋。
没有人会拒绝妹子要照片的请求。
敢说我是娘娘腔,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修摩托车的王八蛋长什么样子。
修摩托的很快给我发来一张怼脸自拍,我点开图片一看,这人看着年纪不算大,长得……居然还不错。
是周千俞那种类型的帅哥,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眼神看起来特别野。
光从这张怼脸照片来看,真人说不好比周千俞还帅。
可惜是个脑残。
我用手指拉着照片放大,手指拂过男生修长浓密的眉毛,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损招。
我也是男生,知道男生喜欢听什么样的话。
挑着好听的话夸了他两句,这位摩托维修工被我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然后问我要照片。
还说最好是现拍的。
嗯……交换自拍,也不是不行。
我打开手机前置,用手遮住喉结,拍了张鼻子到锁骨的照片给他,然后打开相册翻了几张穿着练功服跳舞的照片给他。
那几张照片要么是侧面要么是背面,全部都朦朦胧胧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五官轮廓。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下一秒跳出来的消息框差点让我捏碎手里的手机。
他说:你鼻子上这颗痣……你这颗痣是不是克夫啊?
-?????
我给他发了一串问号,他很快给我发了一张图片,是女子脸上的痣图解,图片里那颗克夫痣确实跟我这颗痣位置相近,但我他妈是个男的。
我给他回了六个点,他又笑起来,说他就是开个玩笑。
呵,死直男自以为很幽默的小把戏。
-我不信这个,你这颗痣长得挺漂亮的。
不信你还说克夫,我冷笑一声,被他气到了,飞快地打字,给他爆了个狠料:哥哥,我腰上也有一颗痣哦,你想看看吗?
他:……
我乘胜追击,继续问他:哥哥有腹肌吗?我给哥哥看腰,作为回报,哥哥给我看腹肌怎么样?
-改天吧。
他没有拒绝。
-那好吧。
我跟他玩起欲擒故纵:那我先去洗澡睡觉了,哥哥晚安。
那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大概显示了一分多钟,最后发来一句:好的,晚安。
好土啊……救命救命,我丢下手机就开始笑,差点从床上跌下去。
好的,晚安。
不行,还是觉得好好笑,他是从哪个古墓里出土的文物吗,怎么做到这么土味的。
好不容易笑够了,我再看手机,发现我爸打来一个视频。
周千俞的视频我敢挂,我爸的可不敢。
乖乖接起视频,我在床上坐的端端正正:“爸爸。”
“嗯。”
电话那边的男人长发披散,嘴上还带着残存的口红,看起来非常疲惫。
“先生,”助理走过来弯下腰,“我帮您拿着手机吧。”
我爸没有说话,但是镜头晃动了两下,应该是助手接过了手机。
我爸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姿态优雅的仿佛教科书上的人物剪影。
我耐心地等他喝完茶,听他问我:“你看起来很开心?”
“哈哈,”我伸手揉了揉头发,干巴巴地说:“外婆对我挺好的。”
“嗯。”
他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提出要检查我的脚背。
我有些不情愿地举着手机,把镜头换成后置,穿着长袜的脚露在镜头里。
我爸让我把袜子脱了,我乖乖照做,伸手扯掉袜子。
屏幕上一对苍白纤细的脚踩在床单上,有些不安分地动了动。
不等我爸发出命令,我自觉地绷起脚尖给他看。
基础功没落下,我爸脸上的表情还算满意,说他已经联系了青城这边一家舞蹈工作室,离我外婆家挺近的,让我按时去练功。
我小声嘀咕,说暑假都快结束了,我马上就开学了,开学就高三,我得好好学习,哪有时间去练功。
“程程,”我爸勾了勾嘴角,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数学考12分,你跟我说你要好好学习?”
“……”
我脸上一讪,把镜头转回自己脸上,伸手抓了抓脖子:“那……那是意外。”
我的考试成绩,向来取决于考试时坐在我身边同学的成绩。
他考多少,我大概抄多少。
偶尔没得抄,我的成绩就被打回原形。
说来惭愧,12分是我本人的真实水平。
我爸对我的学习成绩毫不关心,取笑过我就够了。他让助理等会儿把工作室的地址和老师的联系方式发给我,又说了几句其他的,让我没钱了找他要,别花外婆的钱,然后就把视频挂了。
跟他聊天真够累的,视频一挂我就倒在床上,刚才挺得笔直的后背没骨头一般塌下来。
助理很快就把我爸要他发的东西给我发了过来,我随便翻看了两眼,猛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把脸拱进枕头里唉声叹气。
第3章 借我点儿钱花花呗
在家的时候我有我爸专门请来的舞蹈老师教我,他偶尔有时间也会亲自教我,每天早上不到六点我就要被叫起来练功。
在外婆家没有人管我,我一觉睡到九点多才醒。
外婆家的床垫有些硬,我坐起来的时候活动了一下脖子,骨头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姥姥!”
我一边喊一边踩着拖鞋往楼下走,喊了几遍都没有人回应。外婆应该是出去了,但是给我留了早饭。
餐桌上扣着一个半圆形的塑料网罩,我走过去揭开网罩,看见里面留着几个豆沙包。
我没有洗手,刚想用筷子戳起豆沙包吃一个,兜里的手机突然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我手里拿着筷子,一手扎起豆沙包,另一只手从兜里摸出电话,顺手接了:“喂?”
是我姑姑打来的电话。
原本说好的,我今天走,我姑姑到车站送我。陈雪估计是怕我姑姑舍不得让我走,临走之前会出现什么变故导致我走不了,就说服我提前一天来了外婆家。
这样一来,姑姑连我离家前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她明显被气坏了,在电话里接连骂了陈雪好几句,顺道骂了我爸两句,说他瞎了眼,娶回来陈雪那样一个黑心的老婆。
我安静地等她骂完,这才说:“姑姑,我在这边挺好的,外婆对我不错。”
说完还咬了一口豆沙包。
跟我之前吃过的内馅细腻香甜的豆沙包不一样,外婆家的豆沙包吃起来沙沙的,里面还有没被彻底碾碎、但是蒸的糯糯的豆粒。
好吃!
我一口气吃了三个豆沙包,边吃边听我姑姑在电话那边骂人。
“程程,”我从小就跟姑姑比较亲近,这是头一次要跟她分开这么久,我姑姑说着说着都快哭了:“过两天姑姑就去看你。”
“不用。”
我姑姑是早产儿,身体不太好,一直没谈恋爱。
我担心她真的一个人跑过来看我,就跟她说我刚来我爸就给我找好舞蹈室了,我得去练功,她来了也不一定见得到我。
姑姑又哭起来,说我爸不但瞎了心,心也是黑的,怪不得跟陈雪结婚,原来是因为两个人臭味相投。
“……”
平心而论,陈雪长得并不难看,面上功夫也做得不错,最起码嫁进我家半年没跟我产生过太大的矛盾。
就连送我来青城这边上学都有一套说辞,说我外婆毕竟我的亲人,一定要常联系才行。
要是等我上了大学去了外地,跟外婆这边想亲近一下就更难了。
这套说辞没有任何问题,我爸让我自己看着办。
于是我没怎么反抗就让她把我送过来了,反正我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实际上我身边除了大我三岁的周千俞,也确实没什么人愿意跟我玩。
我的性格并不孤僻,周千俞说我交不到朋友是因为我长了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所以没有人敢过来跟我说话。
他让我主动一点去跟其他人交朋友,我才不要主动。他们不想跟我玩,我也不跟他们玩。
听姑姑抱怨了将近半个小时,我手机都有些发烫了,就告诉姑姑说我的手机没多少电了,等会儿还要出门去练功。
姑姑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没一会儿我的手机收到消息,银行账户上多了两万块钱。
“……”
我看着账户余额,脑海里突然跳出来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一句话:家里穷的只剩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