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哥比她大一届,是她的学长,那个女生很信任表哥。表哥也答应了帮她,帮她举报了诱、奸的老师。
这个事情引起了学校的重视,等院里派人找女生求证时,那个女生突然改了口风,说表哥说过的那些事情全都没有发生过,是表哥在撒谎。
她说表哥追她不成,恼羞成怒,故意散播谣言诋毁她的声誉,她要报警。
那个老师也要起诉表哥诽谤,最后是学校插手把这个事情压了下来。
然后表哥就进了拘留所,接受口头教育,交了罚款,还留下了案底。
荀雅越说越生气,眼眶微红,扭头看了病床上的表哥一眼:“谁让他多管闲事。”
我张了张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问:“那,那件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哥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
荀雅单薄的身子有些发抖,她闭了闭眼,勉强压下情绪,看着我笑笑:“因为那个女生又来找书珩了。”
“哦,”我听懂了:“我哥是喜欢多管闲事的恋爱脑。”
荀雅:“……”
脑袋接受的信息量太多,我屈起食指在眉心的位置揉了揉,非常头疼:“报警了吗,知道是谁干的吗?”
荀雅点点头,“我们报警了,但是没有证据证明是那个傻叉老师找人动的手。”
“我敢肯定是他干的,因为书珩第二次上报了他的事情,院里要处理,他被停职了。但他还是坚持说书珩造谣,要找律师告他。”
她说:“至于那个女生,她又不愿意出来作证了。”
坐在床尾的男生小声嘀咕:“还不是你一见面就动手,把人给吓到了。”
荀雅脸色一白,有些愧疚地看着我:“确实是我太冲动了。”
瞥了一眼被打到生活不能自理的表哥,我赞许地看了荀雅一眼,“不会啊,姐姐干得漂亮!”
那个女生居然坑了我哥两次,荀雅跟她动手都算轻的。
表哥被人打成这个样子,肯定要有人陪床,送走了过来录口供的警察叔叔,我神色凝重地返回病房,在表哥腿边坐下。
麻药劲儿已经过去了,表哥让柳文杰帮他把床头抬高,半靠在床上,屈起膝盖碰了碰我的后背:“听说你哭了。”
“是啊,”我低头给裴灿发消息,让他帮我一起骗外婆,就说我今晚在他家睡。听到表哥的话,我没好气地回道:“我以为你被人打成傻子了。”
表哥闻言笑起来,笑的时候牵扯到肋骨,又抽了口冷气。
裴灿很快给我回了一串问号,问我为什么要夜不归宿,还要撒谎骗外婆。
他这个大嘴巴藏不住事,我并不准备告诉他表哥住院的事情。
裴灿发挥自己好奇宝宝的属性,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把我问恼了,短暂地拉黑了他一下,让他稍微冷静冷静。
收拾完裴灿,我想了想,又给陆方冶发消息,请他帮忙。
发消息之前我心想,陆方冶比裴灿靠谱多了,找他帮忙一定没问题。
没想到陆方冶比裴灿还要难缠,他直接回了电话过来,问我晚上要去哪里。
考虑到他比裴灿靠谱,我用手捏着我表哥手指上的绷带,如实说道:“我哥受伤住院,我要陪床,不想让姥姥担心。”
陆方冶嗯了一声,问我在哪个医院。
“你不用过来,”我说:“我自己可以的。”
陆方冶没理会我,自顾自问道:“是不是人民医院?”
“是。”
我妥协了。
我承认我现在真的有点乱,我没有照顾过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照顾,表哥住院,好多事情都是荀雅和柳文杰去办的。
荀雅跑上跑下,拿缴费单,和医生沟通,柳文杰也很细心,去楼下买了生活用品,还有一个尿壶。
“你受伤了,最好不要到处走动,小解的时候就用这个,上大的再去厕所。”
他边说边把尿壶往床底下放,表哥应了一声,“谢了。”
只有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陆方冶赶来医院的时候我正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发呆,表哥让我回家,免得外婆担心,但我不想留他自己在医院。
“姜程。”
好在陆方冶很快过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打包盒,还有一箱牛奶。
见我坐在外面,他三两步走到我面前,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怎么在外面坐着。”
我抬起头,不知所措地看了他一眼:“我帮不上忙,所以就出来了。”
顿了顿,我看向被他放在一旁的打包盒,伸出食指戳了戳:“这是什么啊。”
“鸽子汤。”
陆方冶没急着进去看我哥,而是在我身旁坐下,身体微微侧向我这边。
走廊上时不时过去一个脚步匆匆的护士,或是出来透气的家属。
我靠到椅背上,后脑勺抵着冰冷的墙面,目光放空,小声说:“陆哥,我真的好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不如我哥的同学。”
听到我这么消沉的话语,陆方冶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安慰我,反而笑了笑,说:“嗯,所以没指望你。”
他说:“你哥的病房在哪儿,不带我过去吗。”
在照顾病人这方面,陆方冶显得很有经验,甚至有些游刃有余。
就连隔壁病床的大叔都夸了他几句。
我坐在旁边吃陆方冶削好的苹果片,闻言缩了缩脖子,希望大家可以无视我。
没想到大叔目光一转,看向我,乐呵呵地问:“今年多大了?有对象没?我有个侄女,今年刚上大一,长得很漂亮……”
???
我咬着半块苹果片,吃惊地抬起头。
表哥垂着眼睛笑起来,帮我开脱道:“叔,我弟弟才上高中。”
大叔不死心地追问:“高几了?”
我:“……”
陆方冶放下手中的水果刀,扫了我一眼。
见我不说话,大叔扭过头跟身边的人聊起来,毫无保留地夸道:“小伙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真标致。”
我:“……”
陆方冶和表哥都在,大叔说起来没完没了,我捏着手里的苹果片,恨不得一头钻进床缝里去。
中午的时候表哥学校的领导来了一趟,看着我哥伤痕累累的脸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他已经上报给一级院长了,一定会严肃处理这件事情。
“我也跟你们辅导员了解了你的基本情况,家里的老人……我们没有去打扰,你的父亲暂时也联系不上。”
学校的领导拍了拍表哥的手背,道:“所以有什么事,你尽管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直接打给我也行。出了这样的事,学校一定负责到底。”
领导走后荀雅撇了撇嘴,说:“没用的废话说了一堆,半句不提怎么解决丁学旺的事。”
柳文杰跟我们解释道:“丁学旺就是那个老师,虽然被学校停职了,但是没有开除。”
想要开除这个无良老师,恐怕还得那个女生出来作证。
“他还要告我哥,他怎么有脸告我哥?”我想想就觉得快要气死了,从病床上起身:“我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姜程,”表哥叫住我,语气中带着警告:“别告诉姑父。”
陆方冶倒是没执着于这个老师的事情,他看了表哥一眼,问道:“哥,你还能记得动手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当然记得,”表哥苦笑道:“问题是现在找不到人,动手的地方还是监控死角。”
陆方冶拉住我的手腕,带着安抚意味地捏了捏:“如果是那个老师找人动手,他总不能找外地人。”
所以对我哥动手的肯定还是本地人,他们跑不掉。
要是找到了那些人,就可以知道到底是谁让他们把我哥打成这样了。
表哥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先不管文馨的事情了,先找动手打人的那几个人。”
陆方冶点点头。
“什么,”我头大了:“文馨又是谁?”
“还能是谁,”荀雅在一旁抱起胳膊,语气凉飕飕的,好像还带着一股酸味儿:“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你哥的女神呗。”
表哥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荀雅,我真的只是想帮她,对她没有别的意思。”
“嗯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荀雅翻了个大白眼,转头看向我:“你们饿不饿,我去楼下买点儿吃的。”
第40章 齐书珩,真的谢谢你
我和表哥因为陪床的事情产生了分歧,他想让我回家,医院里有柳文杰就可以了,免得外婆担心,我则想留下来陪他。
“我不用你管,”表哥说:“你给我回家,该干嘛干嘛,明天去学校好好上课。”
“哥——”
他是我哥,都被人打成这样了,我怎么可能把他扔在医院不管。
但表哥坚持不用我留下,还因为我不听话把我骂了一顿,我跑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抱着胳膊生闷气。
现在是午休时间,整个医院好像都安静了下来,走廊里的日光很暖,有几个病房开着门通风,里面传出病人和家属们刻意压低的交流声。
“姜程,张嘴。”
陆方冶站到我面前,他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弯腰喂到我嘴边。
我垂下眼睛看了奶糖一眼,张口含住,委屈地扁了扁嘴。
见我吃了糖,陆方冶揉了揉我的头发,在我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
“困不困,”他问我:“要不要睡一会儿?”
“不困。”
咬着嘴里的奶糖,我叹了口气,有些郁闷地说:“我才是我哥的家属,为什么不让我留下。”
“什么都要争,”陆方冶这次没有向着我说话,“陪床很辛苦,你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