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这是我该做的。你和姜程吃东西了吗,我从家里带了吃的。”
她把手里的饭盒放到桌上,“这些都是单独装出来的,我跟陈峥就吃了点儿饺子。我担心你和姜程会饿,你出门的时候让我等你的电话,我就一直等到现在……”
“来,”她见我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饭盒,便拿了一双筷子给我:“趁热吃。”
我别开眼,没有接她递来的筷子:“我吃过了。”
我爸倒是接了筷子,问她是怎么过来的。得知陈雪是打车过来的,我爸偏头看了一眼挂在衣架上的大衣:“车钥匙在口袋里,你开车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不着急,”陈雪在他旁边坐下,“我等你吃完收拾一下。”
我爸手下的动作一顿,“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既然我爸发话了,陈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她临走前忽然看向我,“姜程明天想吃什么呀,阿姨做了给你送过来。”
我拿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摇了摇头。
陈雪把目光移向我爸。
我爸夹了一个水饺,连眼皮都没有抬起,“你在家休息吧,医院这边不用你来。”
他说完这句话,我和陈雪同时松了口气。
我并不愿意让她来,我猜测她心里估计也不想过来。
陈雪走了以后病房里又陷入一片安静,我拿起自己的手机,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我爸,把身上的毛毯压在身下。
手机里有很多未读消息,还有表哥打来的电话,估计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能来了。
我先回复了表哥的消息,告诉他我临时有事,明天不在家,我爸担心他跑空,所以才让他不要过来的。
“叮叮叮叮叮——”
消息铃声响个不停,班群里几乎每隔几秒钟就有新的消息,夏老师发了一个红包,祝我们节日快乐。
我也在群里发了个红包,随后退了出来。
郭磊拉的那个四人小群也很热闹,当然了,只有郭磊和裴灿暖群,我真的很奇怪,他们俩干嘛不去私聊。
我点开看了一眼,裴灿已经发现我在班群发红包了,不停地圈我:妮儿,快出来冒个泡。
二班三班在同一个群,郭磊很快也出来圈我:一个红包两百,姜程你疯了吧,发了几个?
说完以后他在群里发了个红包,让我赶紧把钱收回去。
“咕噜咕噜。”我发了一条语音冒泡泡。
陆方冶没在群里说话,但他“拍了拍”我。
-陆哥,你抢到红包了吗。
我点开他的头像私聊,给他发了一个红包。
陆方冶没收,反手发给我好多个红包,每个都是十几二十几块。
我挨个点开,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的意义,给他回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包。
陆方冶发来一条语音,语气中染着笑意,低缓又好听:“跟他们打牌赢的钱,都给你了。”
我弯了弯眼睛,忘掉脚上的烫伤,在床上兴奋地打了个滚,脚背一下子擦在床单上。
“嘶——”
我抽了口冷气,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好痛!呜呜,眼泪都要出来了。
我抬起受伤的那只脚,刚想伸手去碰,又想起医生的话,只能眼里含着泪花等痛意消退。
我爸走过来,捏着我的脚踝看了一会儿,目光淡淡的,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了一点哭腔:“真的好疼。”
真的不是我想哭,伤口太疼了,把我的生理泪水逼出来了。
我爸叹了口气,动作十分小心地把我的脚放在床单上,让我等他一下。
“你去哪儿啊。”我屈起膝盖,把脚凑近了低头查看。
伤口的颜色已经变得有些暗了,颜色最深的部位好像冒起了一些小小的水泡。
“我去买冰袋。”
我爸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稍作犹豫,还是摸了一下我的头,“很快回来。”
“那你可以给我买几支焰火棒吗,我……”
“算了。”不等我爸开口,我主动打消了念头。
姑姑闻不了火药的味道,从来不会主动去买这些东西,我爸也不是喜欢准备这些小玩意儿的人,导致我逢年过节几乎没有玩过焰火。
要不是刚刚在群里看到大家都在发焰火棒的照片,我也不会问。
我把下巴抵在膝盖上,鼓起腮帮子望着脚上的伤。
我爸原本已经走出了几步,闻言又折返回来,伸手按在我的头顶,强迫我抬起脑袋跟他对视:“我会给你买,但你不能在医院里放,只能回家玩,知道吗。”
“……”
我错开目光,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又在后面小声补了一句:“谢谢你,爸爸。”
我歪倒在床上,为了防止再次受伤,便把受伤的那只脚翘在床边,给陆方冶回了两个大哭的小表情。
发过去以后我觉得这两个表情包不足以表达我现在的坏情绪,于是我又点了十个一起发送。
这么多小黄豆一起哭,看起来真的很吵。
-为什么哭。
-别哭了,等你回来带你放烟花,给你留了很多。
陆方冶居然很认真地回复了我的哭泣小黄豆。
我扁了扁嘴,坐起身子,把脚收回来,对着伤口拍了一张照片。
-陆哥我被烫伤了,好疼。
第61章 你信不信,我会变魔法
夜深人静,旁边的病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我爸已经睡着了。
伤口的位置一抽一抽的疼,我在床上用力翻了个身,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
“怎么了。”
我爸被我弄出的动静吵醒,手臂撑在床上,微微起身,声音中带着尚未清醒的倦意。
“脚好疼,根本睡不着。”
我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有点委屈:“冰袋化了。”
“嗯,”我爸下床打开灯,“我看看。”
我现在根本离不开冰袋,一拿开就疼,可是敷在脚背上的冰袋已经融化了,变得湿漉漉软塌塌的,被我踢到了一边。
我爸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伸手捏着眉心:“我去买。”
重新敷好冰袋,我长长地舒了口气,闭上眼睛仰靠在枕头上。
伤口虽然不疼了,但冰袋散发的寒意还是让我觉得不舒服,后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走廊里稍微有一点动静就能立马醒过来。
第二天一早,小于来医院接我爸,我其实已经醒了,闭着眼睛不想睁开。
我爸走到床边看了我一会儿,给我重新盖了盖毛毯,伸手碰了碰我的额头。
“姜先生,”小于低声道:“我们该出发了。”
“嗯。”
我爸虽然答应了,但我察觉到他站在床边没有动。
“姜先生……”小于小声催促。
他跟在我爸身边很多年,抛开其他的事情不谈,单论工作能力来讲,确实是个很得力的助手。
只是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小于,”我爸似乎轻叹了口气,“你先去楼下等我。”
小于不死心,还想说些什么,我爸加重了语气:“去楼下等我。”
“……”
我睁开眼,仰在床上,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我爸又摸了摸我的额头,在床边坐下,“有些烫,可能是发烧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十分困倦地闭上眼睛。
既然知道我醒了,我爸按响床头的呼叫铃,请急匆匆赶来的护士帮我测量一下体温。
病房里虽然开着中央空调,但我身上只有一条毯子,又守着冰袋睡了一整晚,确实有点儿发烧。
过来测体温的护士看起来年纪不大,像是实习生。她收起体温计,小声嘀咕:“冰袋的温度太低了,使用不当也有可能造成二次冻伤的。”
“抱歉。”
我爸看着她忙碌,伸手盖在我的后颈上,轻轻地揉了揉:“是我没有考虑到。”
“不不不,”小护士摆摆手,有些羞赧道:“我不是怪你们,就是看到了提醒一下,冰敷虽然可以快速缓解疼痛,但是在表皮已经被烫伤的情况下,长时间的冰敷可能会造成皮肤冻伤。”
小护士说完,还有些紧张地往我脸上瞥了一眼:“你别不高兴啊。”
……
我扯起嘴角,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没有不高兴,我就是……天生长成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
小护士被我的话逗得笑了起来,我爸也轻笑了一声。
小于没能在楼下等多久,因为我姑姑很快就来了。
“哥,”她提着几份早餐进门:“我上楼的时候碰到于助理了,你先去忙吧,这里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