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咬紧牙关,眉心跳了又跳,从唇齿中硬挤出几个硬邦邦的字:“救命之恩,大不了让木鱼给你当牛做马就是了!”
凌砚行轻轻嗤了嗤:“放着靖王妃不当,来当通房小厮?沈大人的家风倒是开明。”
显然被曲解了当牛做马的意思,沈阳愈如被踩了尾巴的猫,指着他的鼻子又要开骂,凌砚行退了一步,“沈大人不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同本王将严盛连同爪牙一起抓了。”
严盛一窝不连根拔起,日后少不了还有刺客,靖王能护得了沈木鱼一次,却不可能时时刻刻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沈阳愈在朝中的耳目不比靖王,自然没有靖王了解严盛究竟和哪些人勾结了,要想替儿子报仇,只能接住靖王抛过来的邀请。
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清白总归还是性命重要。
和男人厮混的毛病日后再改就是。
沈阳愈嗬哧嗬哧的喘着气,咬牙妥协,“这帐我日后再同你清算!”
凌砚行松了松眉心,站起来打算往外而去。
沈阳愈不用想就知道他去做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代表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靖王把儿子拐走,冷哼道:“木鱼在观风那里,王爷今日还是安心就寝吧!”
靖王挑了挑眉,嗤笑了一声。
沈阳愈被这眼神瞧的心里发慌,正想着莫不是刺客还能直接闯进别人的帐篷里堂而皇之的杀人,再不济观风武艺高强,定然也能护好木鱼,应当不妨事。
靖王意味深长:“谢观风也是断袖。”
沈阳愈眼眶茫然的张了张,寒意和怒气僵在脸上,被靖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钉在原地,瘦削修长的身影瞧着有些单薄和可怜。
方才骂人还十分清晰的脑袋逐渐浑浊了起来,耳旁像是有阵阵雷声响起。
紧接着,他梗着脖子骂道:“凌砚行啊凌砚行,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无耻什么草都吃!”
凌砚行也不恼,睨着双眸嘲道:“东瀛的民风,想必沈大人也略有耳闻,谢观风驻扎多日,你猜他能耳濡目染什么?”
沈阳愈心底咯噔,不可置信的看向靖王,却看不出对方有任何诓骗自己的痕迹。
难不成观风真是?!
东瀛那边可都是一群,一群……!
沈阳愈想起自己当初就是这般三番五次的轻信放过靖王,才导致现在他和自己儿子终于厮混到一起的局面,无论谢观风是也好不是也好,宁可一棍子打死,不能放过一个!
沈阳愈顾不上骂靖王,临走前狠狠瞪了靖王一眼,匆匆去捞儿子。
靖王挑眉,眸中闪过一抹幽暗的光,神色淡然的抬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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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木鱼和谢观雪同桌挨坐,谢观风便坐在沈木鱼一侧。
见少年喜欢吃鱼,他便将那盘鱼换到了自己面前,闷头挑起鱼刺。
谢观风太闷,也不说话,只将挑好刺的肉放进沈木鱼碗中,沈木鱼一时都未发现自己碗里源源不断的肉,和谢观雪划拳行酒玩得火热。
沈阳愈闯进来,就抓到了谢观风给他儿子碗里添菜的动作。
一双眼睛顿时警惕的眯了起来,对靖王的话信了三分,甚至连看着长大的谢观雪都怀疑上了。
谢观雪被一道锐利的目光盯上,手一抖,划拳输了。
沈木鱼给他斟酒,捏着酒杯给谢观雪灌下去,顺着对方呆愣的视线扭头,和他爹杀气四溢的眼睛对上。
心里一虚,沈木鱼“嗖”的躲到了谢观风身后。
紧随着沈阳愈进来的靖王视线落在谢观风身后的那颗脑袋上,眉和眼压了压。
沈木鱼瞧瞧他爹,又瞧瞧谢观风和靖王,黝黑明亮的眼珠子来回乱窜,盘算着一回的出路。
“木鱼,过来。”沈阳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心平气和,“你现在和爹回去,爹不生气。”
沈木鱼要真信了才是傻了,视线看向靖王眨了眨,得到对方的挑眉默许,他忍不住抿唇笑了下,从谢观风身后出来。
沈阳愈脸色好转,心道还算这小子有点良心,正要伸手揽住扑过来的儿子,谁知他旋身一拐,躲到了靖王身后。
两人像是串通好了似的,配合的天衣无缝,沈木鱼一钻过去,靖王便向前迈了一步,沉默的挡在中间。
沈阳愈脸色黑到了极点,凌砚行将人护着,淡淡扫了眼谢观风,悠悠道,“刺客尚未落网,跟着本王安全。”
靖王有自己的暗卫,只要不自己往偏远的地方跑,刺客绝不可能近靖王十步之内。
只是靖王话中有话,显然这“安全”不全指沈木鱼的性命。
比起在东瀛开窍的谢观风,无论是否耳濡目染,至少靖王自陛下登基后一直在京中,一直孤身一人,玩的不花。
沈阳愈张了张口,被噎的无法反驳,只能干瞪着他。
靖王了然,给沈木鱼递了个眼色,大步离去。
沈木鱼只犹豫了片刻,就顶着来自他爹矛盾又不爽的目光堂而皇之的跟靖王跑了。
“爹,回头我再和你解释啊爹!”
帐外传来少年嘿嘿的笑声,一口一口王爷叫的比亲爹还要殷勤。
沈阳愈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站不住脚,身形晃了晃:他一生光明磊落行善积德,怎么生了这么个没骨气的混账!
“没骨气的混账”屁颠颠的粘着靖王和他回去,心里想着古人说的真不错,患过难这不就见真情了,靖王现在都开始担心他的后续安全,主动提出保护他了!
沈老头可真是太没有格局了,这样曲解误会他们的兄弟情深!
他这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老沈家一大家子的命!他容易嘛他!
非得人头落地了你可就高兴了!
沈木鱼心里对着沈阳愈指指点点,担忧靖王怀疑他爹生气的动机,于是恶人先告状:“我爹都不让我和你走得近,就怕我人头落地,王爷才不会砍我呢,王爷你会砍我头吗?”
先表达一番他爹生气的原因,再得到一个靖王不会砍他的保证,一石二鸟,他沈木鱼可真是绝顶聪明!
沈木鱼殷切的看抬头看着靖王,眨巴着眼睛等他的“免死金口”,眼前骤然闪过几片稀碎的画面,只觉得这问话他上辈子曾问过。
“不会。”
靖王的回答和想象中的一样,沈木鱼脸上一喜,咧开嘴就准备开乐。
男人嗓音忽的一顿,残忍道,“但若再去谢观风帐中,本王保证会让你屁股开花。”
作者有话说:
多年后的沈大人回顾战绩:想当年,老夫把靖王骂的那是哑口无言啊
谢观风风评被害√
来得及的话今晚还有一章!(鸽子挺胸)
第51章 直男试探
沈木鱼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屁股,连忙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
靖王见威胁生效,心情转好,瞧他这副巴结装可怜的模样,淡淡的扬了扬眉,俯身吓唬,“扒了裤子,吊起来打。”
沈木鱼不可置信,瞳仁颤了颤,笑容瘪了下去,鼓起腮帮子哼哧哼哧离靖王远了些。
白皙的俊脸不知联想到什么,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比抹了胭脂还要艳丽。
凌砚行讶然,目光扫过他捂着的臀,垂下眸掩盖住内心深处的欲.望,伸手扣住少年的后脖颈,将人拉了回来。
沈木鱼还停留在被靖王强行扒掉裤子挨打的想象画面,忽的被拉了过去,眼前闯进凌砚行那张丰神俊朗、冷艳禁.欲、挑不出一点毛病的脸。沈木鱼怔愣的眨了眨眼,想象中手起掌落的男人面孔骤然和眼前的人交叠,后知后觉自己联想的东西不像是能播的,脸和脖子刹那变成了一个色,红的都熟透了。
沈木鱼不敢直视靖王,把头埋进胸膛,老实的伪装鹌鹑。
完了,他刚刚怎么就被牵着脑子想了!
完了!他不会弯了吧!!
不对不对,一定是酒喝多了!
沈木鱼小幅度的快速摇头,把那点见不得人的设想摇出脑袋。
但要变弯的怀疑种子一旦种下,只会愈演愈烈,沈木鱼赶紧回忆自己在万芳斋经常光顾的姑娘们,再将宽肩窄腰的靖王往姑娘边一放——很好沈木鱼,你没弯!
还是腰细腿长前凸后翘的小姐姐更让他感到心神愉悦!
都怪沈老头一天到晚误会他和靖王搞基,搞得他现在都快要被潜移默化同志化了!!
沈木鱼惊魂未定,还是有些疑心不定,盯着自己脚尖的目光逐渐上移,停在了靖王的腰带上。
如果让靖王亲他一口验证一下,会被当成变态打一顿的吧……
进了帐篷,那桌色香味俱全的大鱼大肉还冒着微微热气。
碗筷有两副,挨着放在一起,都不曾动过。
沈木鱼见这上面都是自己爱吃的肉,不喜欢吃的素菜只有两盘,还放的极远,显然这桌菜是靖王专程为自己准备的,沈木鱼一阵受宠若惊,美滋滋的开始冒泡。
这和当初他刚去靖王府巴结连门都进不去落水了都只能喝着小白粥的时候,可真是天差地别了!
风水轮流转,今年这不就到他家了!
刚才靖王说不准是没等到他来,专程去邀请他去了!
难怪不准他靠近谢观风,噫,这就是兄弟之间的占有欲吗?
沈木鱼止不住笑意和得意,眉眼都弯了起来,在谢观风那吃的只有半饱的肚子又饿了,瞧着这桌子菜双眼放光。
他不忘矜持的装样子:“王爷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凌砚行不可置否。
沈木鱼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眉飞色舞的入座。
酒暖着,菜温着,靖王吃的慢条斯理,节骨分明的手握着一双白瓷金边的筷子,给沈木鱼碗里添些蔬菜。
沈木鱼抬眼看见那只手,方才摇出去的画面又摇了回来。
不是头一遭被靖王拍过屁股,他轻而易举的就能将男人说的要脱他了他的裤子掌掴的画面还原出来。
沈木鱼再度红了脸,许是喝了酒真的让人容易不分性别的意乱情迷,沈木鱼脑筋一转,当即拍板,给靖王满上了酒。
“王爷,我敬你一碗!”
沈木鱼没倒小小的酒盅里,而是将手掌大的空碗倒满,端给了凌砚行。
凌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