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不成器的儿子,又哼了哼,“我又何尝不疼咱们的孩子,一般人也就罢了,有我在不敢对不起木鱼,靖王却不同,他今日只要立下字据,一旦变心就放木鱼回家绝不纠缠,我定不再难为他,甚至亲自替他操持这场婚事!”
沈夫人点点头:“是要这样,不过老爷你一会儿说话也缓和些,将来都是一家人。”
“那是自然!”
两人说话间,凌砚行来了。
身后只带了名靖王府的侍卫,空手来的。
沈阳愈顿时板起脸,不等他先开口,靖王从衣襟拿出了一块明黄色的暗纹帕子递给他。
锦帕中间绣着一个“周”字,四角金龙收边,赫然是一道不用经过三省,由皇帝直接颁发的圣旨。
沈阳愈瞪了瞪眼。
敢拿圣旨压他?!别以为有圣旨就万事大吉了!
陛下年幼,谁知道是不是这贼人偷盗玉玺,自己私下盖的章!
他今天就是抗旨了又如何!反正香火也断了,大不了把他一家子全都打入大牢!
沈阳愈冷哼瞪他,给皇帝三分薄面,站起来双手接过。
“便是陛下下旨,你也休想——”
沈阳愈一边高傲的坐下,一边展开圣旨,乜斜了眼站在大堂中的靖王,也不叫下人给他看坐。
话才说了一半,待看清这上面的字,他一个激灵,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一副见了鬼似的神情。
“嗬——”
沈夫人连忙过去将人搀起来,喂下一颗速效救心丸,瞄了眼圣旨,动作一顿,沈阳愈便又跌回了地上。
两人面面相觑。
方才的算计和盘算,在靖王一道比字据还要管用的免罪圣旨面前,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和多余了。
靖王是认真的,比他们想的要认真很多。
沈阳愈抿了抿唇,不甘心。
叫夫人稍安勿躁,沈阳愈张了张口,凌砚行道,“本王险些死在沈大人手中,刺杀陛下的亲皇叔是什么罪名,想必沈大人也不想木鱼和沈夫人入狱吧。”
沈阳愈:“……”
凌砚行:“同木鱼成婚后,五年内,本王保证朝政大权会归到陛下手中。”
沈阳愈愤愤握拳,这老狐狸明知道他这些年为了什么!
自古以来大权外放社稷不稳,即便是亲叔侄,也有利欲熏心谋反篡位的一日。
臣为君死,他能为了让靖王将权力归还给皇帝不惜撞大殿龙柱,以死相逼,现如今靖王肯主动放权,只为了娶他的儿子!
咬牙僵持了会儿,沈阳愈闭没闭眼,卸了力气,扔出一串钥匙:“人在祠堂。”
“多谢。”凌砚行扬了扬嘴角,挺拔的腰背难得弯了些下来。
念在和沈大人同僚多年的份上,他意味深长道,“岳父。”
作者有话说:
靖王:岳父?
中书令:嗬——
第69章 他真是太爱我了
沈阳愈暴跳如雷。
靖王已经拿着钥匙远去,路过那条熟悉的小径,还有些感慨。谁能想到当初拿了条蛇想算吓唬算计他的少年,就这样成为他急切求娶的爱人。
思及沈木鱼,怕他昨夜被关受凉受饿,靖王加快了脚步。
祠堂内,沈木鱼嘴里还塞着蛋,躺在平日里用来跪列祖列宗的蒲团上,眯着眼打着盹。
忽的听见门上的锁传来响动,连忙翻身跪好,将绳子拿来,手忙脚乱的催促小白给他绑上。
沈老头还在气头上,那他这几天就不给沈老头添堵了。
沈木鱼还在忙活,门骤然从外面推开,倾泻进来清晨的曙光,刺的沈木鱼闭了闭眼。
一道高大颀长的背影出现在门外,沈木鱼从指缝中眯眼瞧了瞧,惊喜的张大了嘴,“王爷!”
凌砚行目光下移,从少年红色的唇瓣,落在那双白皙如玉的手上,一条白蛇同手指交缠在一起的,一人一蛇鬼鬼祟祟。
他担心了一夜是否吃好睡着的少年此刻红光满面,腮帮子鼓鼓的嚼着什么,地上散了些碎蛋壳和瓜子壳,甚至还有几片橘子皮。
缠在手中的白蛇见他吓得猛一颤,叼着绳子把自己一起绑上,脑袋埋进袖口装死。
这蛇通人性通的有些邪门了。
凌砚行太阳穴鼓了鼓,嗤笑了一声,意味不明道:“本王来的不巧了。”
“巧的巧的!”
既然不是沈阳愈,那也没必要装了,沈木鱼把吓呆的白涂和绳索一道从手上拿走,挥舞着双臂迎了上去,“王爷,我好想你!”
凌砚行伸手接住他。
家丁见状把头低的更低,大气都不敢出。
不着调的小少爷忽然和他们京城传闻能吃人的阎王爷搅和到了一起,不敢想,根本不敢想!
老爷昨晚可是在书房骂了一夜呢!
沈木鱼被靖王搂着,相较于靖王小一号的体型像是被他包裹在怀里,不好意思的拧了拧身子,瞬间被搂的更紧,这才放弃挣扎。
我可是反抗了呢,可不是我主动投怀送抱的啊沈老头!
沈木鱼抿嘴偷笑,随后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低下头赧然,扯着靖王的腰带玩:“你怎么今天就来了呀?”
凌砚行把他的发丝拨到耳后:“皮痒,上赶子找骂。”
沈木鱼瘪起嘴:怎么又和他开起了地狱冷笑话!
凌砚行爱的紧,扫了眼门外的四名下人,低着头的视线至多只能看到他们的脚步,凌砚行捏住那张噘的能挂二斤猪肉的嘴皮子,俯身在那上面轻轻咬了一口,“有些事同你商量,今日一道回王府。”
沈木鱼宛如遇到危险的贝壳,“嗖”的把唇收了回去,抿了起来。
慌张眼神乱瞟,扫过将头低的极低的下人,也没瞧见半双眼睛,他这才长舒出了口气:太好了,没人看到!
殊不知白涂刺激的用尾巴横着挡住了双眼,白色的鳞片泛粉,强忍住尖叫,鬼鬼祟祟的钻洞溜走了。
沈木鱼见色忘友,乖乖应了一声,小鸟依人般挂在靖王身上,随他大摇大摆从沈府大门出去。
上了马车,才觉出些不对劲来:沈老头今天怎么哑火了?昨天不是还撂狠话要靖王好看吗!
他可是都看到了,王爷见他的时候穿的崭新,身上连个鞋印和水渍都没有!
沈老头对他就是又扔鞋子又扔水杯的!
见靖王一副气定神闲的神情,从沈府出来也是光明正大,不偷偷的走,沈木鱼未说出口的话忽的噎在了嘴边,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
难道……!
凌砚行挑了挑眉,从袖口抽出一张红纸,“昨夜找钦天监算了算,十二月廿二,是极好的黄道吉日,婚期便定在那日。”
年前完婚,他们恰好今年能在一起过上第一个拥有对方的新年。
沈木鱼却惊了,一时都忘记问他如何说服沈阳愈的,“这也太快了吧!”
如今已经十二月初了,若是在月底前完婚,只怕许多东西都来不及置办,就连他们的新婚婚服,从现在起,找二十个绣娘一块做,也得至少半月的功夫!
王爷你这么猴急我爹知道吗!
“还是慢了。”凌砚行嗓音沉了沉。
马车行驶到了靖王府外,沈木鱼发现不同于先前沉寂威严的王府,如今的靖王府牌匾旁,挂了一串大红灯笼。
府中的小厮架着梯子布置门面,往里一直走,不断的有下人往树上、廊上挂正红色的绸带。
沈木鱼的嘴从进来之后便没再合上过,也是第一次发现,靖王府原来有这么多的人!
意识到这些正红绸带都是为他和靖王挂的,沈木鱼忍不住的羞涩,心里却又甜蜜极了。
瞧如今靖王府布置的进展,只怕这些东西是从昨日他们一回来就开始挂的。
甚至于靖王应该早就叫人置办好了,这才能主人一到,他们就立刻将东西拿出来挂上。
他心里有我,我爹不同意他都早早计划着结婚了呢!
心里抹了蜜般的甜,沈木鱼亦步亦趋的跟上靖王的步伐。
实在好奇凌砚行是如何这般自信能说服固执的老古板,他巴巴的握住他的手,小声道:“王爷,你是怎么说服我爹的呀?”
“想知道?”
“嗯嗯!”沈木鱼兴奋的点头,见靖王笑而不语,脑中的断弦吧嗒接上,趁着四下没人,垫脚重重的在男人脸颊亲了一口。
凌砚行满足了,抱住他,挟着他加快了脚步:“沈大人忧国忧民,忠心耿耿……”
沈木鱼竖起耳朵,洗耳恭听。
凌砚行带他到了寝殿,在紧闭的门外顿住脚步,捏了把他圆润的臀,俯身在耳边恶劣道:“自是不会想看本王独揽大权,有朝一日篡位的。”
虽是没和中书令明说,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
凌砚行这几年将朝廷治理的如何显而易见,凌之恒这几年三心二意粗心大意只管糊弄和太监厮混,长此以往下去,靖王即便不想当这个皇帝,但为了保证江山不落入他人之手,他只能走到那一步。
寝殿被凌砚行一把推开,沈木鱼脑袋怔怔,一时无法回神。
面露呆滞,一时不知该先震惊靖王用篡位和朝中大权,威胁沈老头松口,还是震惊靖王这话一出,岂不是不能按照原著剧情当上皇帝了?!
他不当皇帝,那他们一家岂不是不用死了!
也是,他和靖王成亲,沈老头难道还会刺杀靖王吗!
靖王都不谋权篡位一心辅佐陛下了,他爹不得把靖王当毕生知己!
沈木鱼心脏骤然收紧,心如擂鼓,眼眶红了,本以为靖王虽是喜欢自己,但真当了皇帝的那一日,即便是不动真格,也得弄些三宫六院出来,谁知道凌砚行为了他,竟然甘心只当个王爷,连主线都不走了!
心像是被一团棉花包裹,对凌砚行的爱意此刻到达了巅峰。
沈木鱼拽了拽凌砚行的袖子,待人侧头,他忽的双手抱住凌砚行的脖子,微微垫脚,胡乱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