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睡了一会,他坐起身,积攒了薄薄冷雾的额发随着他的动作擦过脸颊,带出丝丝痒意。
抬手一摸,一个蚊子包,又摸了摸其他地方,其他地方也有蚊子包。
细细数来,昨晚居然被咬了十一口。这还是他时不时用灵力驱打了蚊子的结果。
沈泽兰:……
秋天的蚊子真的好凶。
想家。
如果他有金丹修为,他就把蚊子团灭了。
沈泽兰扭头看向青年。
青年未醒,成了蚊子的自助餐,被咬得比他还惨,但这并不影响对方的颜值,缠住伤眼的布条耷拉在鼻梁上,反而显得眉骨挺括,脸部轮廓硬挺。
对方确实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帅的人。
想来他双亲长得很好看。
沈泽兰掐诀拂去冷雾,留下灵纹,去找水和吃食。
由于昨天一整天连同前天夜里,都没有出事,沈泽兰的胆子便大了许多,走远了,径直朝河流走去。
他行走速度并不快,照例带上了木棍。
旭日初升,阳光还没有穿透云层,落入崖底。
阴暗的地下洞穴,一团黑雾显示着沈泽兰的身影。
无数只流露着贪婪的猩红眼睛裹在一个趴在黑雾前的肉球上,盯着沈泽兰的身影,随着他的脚步,转动目光。
待到沈泽兰走出数百米,黑雾一分为二,分出的那一部分显示着躺在坑底的青年。
猩红眼睛转而看向青年。
伴随着诡异的咔嚓声,不知道什么液体滴落在洞穴地面,回声响亮。
.
沈泽兰是单系水灵根,对水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所以远远感觉到水流,凭借直觉,就来到河边。
苍劲老树朝河面微倾,清幽河水狂躁地冲击岸边,岸边石头披满苔藓,湿漉漉,滑溜溜。
他不敢贸然踩上去,万一掉下去,就要喂鱼了。
或许河里还有其他东西,那就不只是喂鱼了。
沈泽兰放下兜着的果实。
这一路走来,崖底结着果实的树并不少,能吃的却不多。
沈泽兰既不能跑又不能打,出个门,做个家务都要被念叨,平日里,除了修炼,就是看书,所以认识许多植物。
他采了些成熟的,口感好的果实,又摘了几片用来取水的巨大野生芭蕉叶。
崖底没有竹子,沈泽兰碰到几丛野生芭蕉叶,所以退而求其次,折了叶子。
他将路上摘来的几张野生芭蕉叶折成锥形,裁去多余部分,用灵力封住缝隙,掐诀抛入河里取水。
说实话,如果没有修为,他想在崖底生存,困难会翻好几倍。
河水清凉,沈泽兰取到水,先自己喝足了,这才把几张野生芭蕉叶装满水,带上果子,返回青年身边。
没走两步,余光扫到远处,河岸边一丛翠绿的植物,他眼睛微亮,意识到,蚊子咬人的问题能解决了。
这些翠绿的植物正是薄荷。
沈泽兰薅掉成熟薄荷叶,把嫩薄荷叶留了下来,走可持续收获道路。
今日的太阳格外毒辣,沈泽兰感觉不到有多热,只是觉得刺眼,于是往头上盖上了一张大小适合的野生芭蕉叶。
边走边歇,顶着芭蕉叶,带着一堆东西,返回大坑时,沈泽兰发现青年起火了。
沈泽兰:???
你们纯阳之体还能自燃?
第5章
重点不是这个。
怕出事,沈泽兰连忙放下东西,来到坑前。
火势不大,连之前青年从天上坠下来时,带起的火焰的一半威力也没有。
沈泽兰掐了个诀,顺利灭掉火焰,他舒了一口气,这口气尚未完全落回,火焰起死回生,再度燃起。
沈泽兰再度掐诀,再次顺利灭掉火焰,不敢掉以轻心,他盯着青年。
几乎是呼吸间,对方又双叒叕着火了。
灵力要省着用。
沈泽兰看了看芭蕉叶内装着的水,掐诀封住青年的伤口,防止渗水后,将芭蕉叶内装着的水尽数泼在青年身上。
火焰被泼得抖了两下,紧接着,冒出水蒸气,灭了。
沈泽兰来到坑内,他半蹲下身,检查青年身体状况。
对方现在的身体状况与今早检查的,并无两样。
既然如此,怎么会突然着火?
沈泽兰没听说过纯阳之体会自燃啊。他将手搭在眉骨处,稍微眯起眼睛,仰头朝天空看去。
阳光刺目,只能隐隐约约看清太阳的轮廓。
“大熊猫”自燃难道跟太阳太大了有关?昨天就没有起火。
沈泽兰低下头,放下手,看向青年。
青年身上的衣服没有半点烧焦的痕迹,很明显是件自带防火性质的高级法衣,看来,对方知道自己会自燃,且自燃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是不知自燃会不会危及生命。
倘若危及生命……
太阳依旧很猛,青年被水淋湿的衣服,正在飞速变干,担忧水干时,对方又起火。
他顾不得青年身上的伤,半拖半拽着来到树荫之下。
避免了阳光直射,树荫之下自是凉快不少。
希望拖拽时,没有加重对方的伤。
他担忧地看青年一眼,把野生芭蕉叶展开,严严实实盖在了青年身上,而后折来几片硬挺的树叶,盘坐在旁边,顶着芭蕉叶,撑着下巴,拿着树叶,认认真真给对方扇风。
这样总不至于燃起来了吧?
.
扇了一下午的风,太阳总算下山,凉意从崖底升腾而起,冷得沈泽兰拢紧了衣服。
他取下顶在头顶的芭蕉叶,把树叶放在一旁,揉捏手腕。
即便换着手扇,扇久了,手也会又酸又疼。
得益于他在一旁扇风,后来再没有起火,可这样不是个办法。沈泽兰心想,这样扇个几天,他手会断,而且没办法修炼。
若是没办法修炼,他就没有多余的灵力可以治疗青年体内的伤了。
倘若他修了符道就好了。
这样便能折个小人,画上符文,驱使小人替他扇风。
剑修总是碰上些不能用蛮力解决的小事,就觉得异常棘手。
沈泽兰揉了好一会手腕,方才感觉双手舒服些,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揭开盖在青年身上的芭蕉叶。
芭蕉叶都蔫了。
他把芭蕉叶整整齐齐铺在地上,充当席子,掐诀净手,拿起一旁的果子,边吃边想,怎么办。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侧脸,纤细睫毛挑上碎金。
思来想去,沈泽兰终于想到办法。
他可以用引水诀,把河水引到这里。
如此,便有充足的水保证对方在温度极高之际,身体也能时时刻刻保持湿润,起不了火。
不过沈泽兰对引水诀并不熟练。
他上次使用引水诀还是两年前,引池中水浇花。
罢了,如果引不来河水,便试试看能不能挖到地下水。
实在不行,接着扇风便是,比起除掉寒气,手断了算什么?
沈泽兰心下有了主意,将薅来的薄荷取出一部分,尽数碾碎,碾成叶沫,合上特意留着的最后一点水,挤去叶子,涂在漏在外面的皮肤上,涂完,他没忘给青年露在外面的皮肤也涂上。
薄荷水绿油油,里面掺杂着无数细碎到无法挤去的残叶,涂在皮肤上,会使皮肤疙疙瘩瘩,泛出点绿意。
沈泽兰给青年涂好,一瞧青年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像个沿街乞讨的乞丐。
沈泽兰笑完,意识到自己也是这副模样,将这句点评收了回去。
他有些累了,加上体内寒气又开始乱窜,便挨着青年躺了下来。
他没有注意到,青年手指动了动。
……
今夜,得益于薄荷叶,驱使了些蚊虫,蚊虫总算没有昨晚那么扰人。
沈泽兰自记事起,头一次在夜晚,勉勉强强睡了一会。
第二日。
沈泽兰醒来,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只有两三个蚊子包,他侧头看向青年,青年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也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蚊子包。薄荷叶确实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