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何他们来到崖底好些日子,百眼鬼还不对他们动手。
谢阳曜猜测,或许是这百眼鬼忌惮什么东西,不敢对他们动手,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又或许是受伤了,实力大跌,打不过沈泽兰,在养伤。
也可能是这两种情况的结合。
总归,崖底并不安全。
相反,它极度危险,能轻而易举夺了修士的性命。
比起离开此地,解决此事更迫切。然而,与离开此地一般,他若想解决此事,必须拥有足够的灵力。
储物戒里的灵器,都需要大量灵力才能启动使用。
他没有灵力启动,自然也用不了。
那些不用灵力的符箓,连同灵石,一并在孕育魔物的巢穴内使用了。
谢阳曜忽觉极其不妙。
就在此时,谢阳曜察觉怀里多了一个冰冰凉凉的柔软物体,他当即停止修炼,睁开眼,朝怀里看去。
此时天还没彻底黑。
谢阳曜认出了怀里的人,正是兰黛。
他垮坐在他大腿处,环住了他脖颈,将左脸贴在他右侧脸。
这姿势过分亲密,比昨天晚上还要亲密。
谢阳曜越发难堪,拧起眉毛,一边注意着鬼气,一边伸出双手,抓住对方肩膀,想将人提到一边去。
沈泽兰松开他脖颈,拍开他手,直起身体,不再贴着他脸,道:“我又不是强迫你同我如何,只是觉得冷,贴一贴,你便要如此 。”
“你不是说,感冒了才会出现冷的症状?哄骗我。”谢阳曜道。
话到这里,谢阳曜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还想推开他,又会如昨晚一样挨威胁。
沈泽兰便笑道:“体虚,感冒难以痊愈,因此还是觉得冷。”
谢阳曜道:“我还能比火暖和?”
沈泽兰笑着点头。
谢阳曜上下打量他,道:“你要我做男朋友真正的目的是取暖。”
鬼气应是恶鬼放出来,查看他们是否还在的窥视眼,很快被消散了。
谢阳曜收回注视着鬼气的注意力,看着兰黛,对视上对方灰蓝眼睛。那双灰蓝色眼睛格外认真,盛满浓郁到化不开的情愫。
他被灼烧得有些凌乱,当即避开视线,偏偏对方伏在他耳边,认真道:
“我都说过了,要你做男朋友,不是因为旁的事情,只是看上了,硬说还有什么别的目的,那便是期望你同我双修后,有灵力了,早些带我离开此地。”
沈泽兰纠结一下,道:“虽然这些日子并未瞧见传闻中的百眼鬼,但据我所知,确实跌入百眼鬼崖的人,无一生还。”
“我前些日同你讲,崖底有百眼鬼是谣传,其实是安慰自己,否则终日惶惶不安。”
谢阳曜闻言,眼神复杂。
沈泽兰没明白他这什么眼神,便听对方压低声音,道:“兰道友,实不相瞒,我方才修炼时,发现了一丝鬼气。如果没猜错,这鬼气来源于百眼鬼,它在暗中窥视我们,一旦时机成熟,便会动手,吃了我们。”
沈泽兰:“?”
沈泽兰:“!”
第11章
沈泽兰:“?”
沈泽兰:“!”
沈泽兰定住了,瞳孔缓缓放大。
多日风平浪静,沈泽兰几乎彻底偏向百眼鬼崖没有百眼鬼的观点。
跌入崖底的人无一生还,或许是百眼鬼崖太高,摔下来,要么当场死亡,要么摔成重伤,飞不出去,又或许正如他之前所说,是谣言。
此前一脸纠结的同姚五表示害怕,说崖底真有百眼鬼,其实是为吓唬对方,催促对方与自己双修。
他哪里想到真的有。
这鬼东西还在暗处窥视他们。
谢阳曜一直在观察他,见他有几分呆愣,心底愉悦,一直以来处于下风的不悦减轻许多。
谢阳曜微微眯起了眼睛,道:“兰道友,你怕了?”
沈泽兰收敛了情绪,他不动声色,仔细观察后者的表情,企图从中找到一丝玩笑的痕迹,然而观察许久,依然没有如愿所偿。
对方不像是在骗他。
胸膛内的心脏剧烈跳动,沈泽兰喉咙有些发紧,他的目光像羽毛一样,从左看到右,又从右看到左,觉得这个地方前所未有地阴森恐怖,仿佛阴曹地府。
他头皮发麻,一点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但现下也离不开这里。
沈泽兰定了定心。
他思虑几息,并不回答谢阳曜的问题,轻声道:“依你之见,百眼鬼何时会动手?”
谢阳曜道:“不清楚。或许是明天晚上,又或许是后天晚上。只要我们还在崖底,那么任何一天都有可能。”
他顿了顿,补充道:“今晚不必担心,与你谈话时,百眼鬼已经收回了窥视,看样子,不打算动手。”
沈泽兰明显缓了口气。
他揪住谢阳曜的衣领,道:
“姚五,你既然知道此地有百眼鬼,且对方随时会对我们动手,那还在犹豫什么?”
“与我双修,是目前唯一可以活命的路。你难道不明白?你难道要坐以待毙?”
“三分天命,七分人为,兰某认为,只要有一丝希望,便不能放弃。废墟之下的草种尚能顶着千钧之力,生根发芽,我们身为修士,面对险境,难道就要跪下来,听天由命,毫无作为。”
谢阳曜盯着沈泽兰。
灰蓝眼眸温和却又透出难以想象的坚韧之色,这让面前这个人,犹如日出时的坠海,金光璀璨。
太绚丽了。
他忽然很好奇兰黛这个人,想要了解他的过往,家庭,他的一切。
好奇的念头起来了,便压不下去。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作祟,搅得他不得安稳。
谢阳曜的目光从沈泽兰身上移开,垂下了眼,缓声道:
“明天给你答复。”
他说罢,重新闭上了眼睛,进入修炼状态,竟是连沈泽兰也没推开了。
沈泽兰对于他的回答,有些惊讶。
他以为自己还要费些口舌,从上古谈到天星州前段时间爆发的一场战争,方才能勉勉强强说服对方考虑双修一事。
未曾想对方如此干净利落,直接来了句明早给答复。
也是,能好好活着,谁乐意去死。
这句明天给答复,说明对方已经选择了双修,只是还有些顾忌,需要充足时间,做好心理建设。
一个晚上的时间而已。
沈泽兰暗自思衬,他等得起。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想强迫对方与自己双修。
一来,强迫对方,如果不在寒气除掉后,杀了对方,便会制造出一个强大的敌人,后患无穷;二来,他尚且有底线,不愿干出些太过违背道德的事。
沈泽兰松开了对方的衣领,认真整理好,又拍了两下,使其规矩地贴合在对方麦色的皮肤上后,抬手抱住对方的腰,把头埋在了对方肩膀上。
天马上要黑了,寒气很快便会乱窜,不与“大熊猫”贴近些,会痛得死去活来。
崖底有风,穿过驱邪罩,朝沈泽兰吹来。
沈泽兰感冒未愈,怕被风吹得加重感冒,想了想,抬起头,朝着驱邪罩,掐了个避风诀。
避风诀极其耗灵力,若不是双修有望,他是不舍得用避风诀。
避风诀一叠于驱邪罩,风立刻消散了。
沈泽兰心情愉悦了不少,他收回手,继续贴着人。
因为今晚使用的灵力有些多,所以他格外疲倦,贴着人,即便在寒气和感冒的双重重压下,也早早睡着了。
“啪嗒——”
天大亮时,驱邪罩撑到极点,破碎了,叠在上面的避风诀也随之破碎了。
树叶翻飞,秋风裹挟着晨雾,滚滚而来。
沈泽兰感觉到凉意,本能地颤抖一下。
他迷迷瞪瞪抬起头,将头从谢阳曜肩膀处挪开,埋于对方锁骨处,又收回抱住对方腰的手,将露在面前的手,塞到对方腹前,把自己完全蜷进青年怀里。
谢阳曜停止修炼,睁开眼,下巴抵着泛着凉意的头发,他垂下眼睛,看向沈泽兰。
从他的角度,自然看不到沈泽兰的脸。
他只能看到对方脖颈。
脖颈颀长,拨开头发,可见其细腻如羊脂玉,因将脸埋在他锁骨处,所以脖颈朝前倾下几分,弧度优美。
他又看到对方背部。
颈部与背部保持垂直,薄而不失力量。他注意到对方腰部很细,腰线明显,粗粗一量,以他的手掌长度,似乎能牢牢掐住。
再往下……
对方就跨坐在他身上,远低于常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映入脑海。
腹部窜起股火气,他收回了目光,不敢多看了。
双修。
他想着双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