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这一架下来,好不容易通过双修得来的灵力散去一半,得抓紧时间补上。
直觉告诉他,百眼鬼不会就此罢休,一定在等待时机。
最好的时机在很久很久之后。
“冥阴节。”
天亮了,火堆熄灭了。
沈泽兰睡足,恢复了些精神,说出了对于百眼鬼最好的时机。
谢阳曜睁开眼。
沈泽兰道:“我昨晚便想问你。你之前说,百眼鬼还会再来,依我看,对方会择冥阴节来。”
现在入秋不久,距离冥阴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以,沈泽兰之前从来没有想到冥阴节。
但昨晚,百眼鬼被姚五后招吓走,沈泽兰便想到了冥阴节。
百眼鬼若是等到冥阴节,他们便有很大可能离开这里了。
谢阳曜也想到了冥阴节,他拽了件衣服铺在石头上,把沈泽兰放在石头上,站起身,活动筋骨。
沈泽兰抱着盖在身上的衣服,手臂撑着坚硬石头挪了挪身体,此物坐起来没有姚五大腿舒服。他是个俗人,免不得用上好的,嫌弃差的。
谢阳曜何等心细,将他这点小动作全收入眼中。几步上前,把人提了起来。
沈泽兰:?
谢阳曜把乾坤戒里剩下的衣服全部薅了出来,层层叠叠堆在石头上,又把人放下。
沈泽兰:“……”
沈泽兰被识破心思,颇有几分恼怒。
“我没有那么娇气。”他拨了拨身下衣服,道 。
姚五没回答。
沈泽兰抬眼一看,对方已然走远。
崖底雾气未散,青年挑了块平整干燥的地方,背起一只手,做俯卧撑。
刀如猛虎,刚硬威猛,要想使得好,使用者除了需要反应灵敏,身体灵活,还需要强悍的体魄,下盘力量、腰腹背力、臂力,缺一不可。
剑对体魄没有这么高的要求,但技艺方面,比刀要求高。
沈泽兰最得心应手的是轻巧的剑。
初入剑道时,沉得下心,基础打得牢,即便许久不握剑,身体柔韧度、腰身力量、腕力、灵活等,不减当年。
他记得习过的所有剑术,甚至能轻轻松松下腰劈叉。
若非如此,昨晚百眼鬼袭击,他无知无畏地迎上去,便该把脑袋寄了。
沈泽兰瞧着青年。
青年做俯卧撑又快又稳,足以证明其体魄之强悍。其实双修时,沈泽兰便对姚五的力量有了个大概了解,毕竟对方能抱起他那样,也不见丝毫疲倦。
同辈中,恐怕少见他这样体魄强悍的人。
至少沈泽兰没见过他这般强悍体魄的人。
看来姚五父母基因很好。
也不知是天龙洲哪家的贵公子。
之前因为对方体质罕见,觉得对方是只大熊猫,现下看来,即便没有这体质,对方也会是只大熊猫。
这种强悍体贴的贵公子,应是名声在外,许多人的梦中情人。若是去打听,恐怕轻轻松松就打听了。
沈泽兰后知后觉想到这一点。
这一点就如水面涟漪,转瞬即逝,没有在沈泽兰心中留下痕迹。
对于沈泽兰来说,打听对方是很没有意义的一件事。
从头至尾,他都对对方没有意思,也不想借负责两字,攀附对方,成为人上人。他若是没有寒气,从此地活着离开,便已经能过上以往梦寐以求的生活。
不贪心,不怨怼,清醒而满足地过每一天。
沈泽兰撑着下巴看“大熊猫”做俯卧撑,他还有事想问“大熊猫”。
“大熊猫”换着手来,很快结束俯卧撑,他拉伸好身体,召过青鱼刀,转了转。
——一系列事情,都是为练刀做准备。
“你等等。”
沈泽兰看出他要练刀,同为修士,不喜修炼时,被人打搅,于是抓住这个缝隙,赶紧叫住了他。
谢阳曜满脸是汗,随手擦了擦,朝他看来。
“何事?”
沈泽兰道:“想问件事。”
谢阳曜持着青鱼刀,跃身来到沈泽兰面前。他抱着青鱼刀,半蹲下来,同沈泽兰平视,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滑,道:“说吧。”
浓烈的荷尔蒙扑面而来,沈泽兰嗅到谢阳曜身上的汗味,不臭,带着干燥温暖的气息。
沈泽兰还挺喜欢这气息。
他低声道:“百眼鬼在窥视我们吗?”
谢阳曜一听这话,便知对面言下之意。兰黛这话并不是在问百眼鬼是否在窥视他们,而是在问后招。
显然对后招很感兴趣。
谢阳曜道:“你觉得呢?”
“不知。”
谢阳曜笑道:“没有窥视。怕什么窥视,他又杀不了你。”他说着,伸手按住沈泽兰眉心,往后轻轻推了一下,“没用,怕它。”
他说罢,站起身,去练刀了。
说话便说话,又按又推做什么。
沈泽兰捂住眉心,琢磨着他的话。
琢磨片刻,沈泽兰明白了,他言下之意是,这个后招不能助他们离开此地,但可以保证百眼鬼杀不了他。
为什么是杀不了他?
他呢?
为什么不说他们?
沈泽兰很快注意到姚五话中的细微不妥。
他看向正在练刀的谢阳曜。
.
第22章
.
入秋后,气温只会越来越低,若是没有遮蔽物,在不使用灵力的前提下,身体虚弱的人很难渡过寒冷的夜晚。
更况且,还要双修,席地幕天,终究不是一个事。
谢阳曜把废墟推到一边,拿起青鱼刀伐木,重新搭建房屋。
青鱼刀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不需要灵力,也能完成砍伐劈整的工作。
至于搭建,有了上次搭建经验,知道哪里能不使用灵力,哪里必须要使用灵力。
因而,整体搭建下来,并没有耗损什么灵力,搭建速度也比上次快了一倍。
沈泽兰把搭在石头上和盖在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抱在怀里,提起受伤的脚,蹦入新搭建的木屋,又一件件展开,精准无误地往睡觉的地方铺。
此时,天已经黑了。
谢阳曜挑选了些完整的木柴抱入木屋,见到他撑臂跪在地上铺衣服,把他一把抱到火堆前,抖开衣服,刷刷几下就铺好了。
沈泽兰望着铺得横七竖八的衣服,欲言又止。
算了,别人干活,就不说别人干得差了。
他拨动火堆。
火舌往四周扑,火烧得更加旺盛了,时不时有火星子迸溅出来,往他手背跳。
若是在家,他便懒得躲了,反正也不会被烫伤,但现下不是在家,还有个姚五在,便不得不做做样子,躲一下了。
他放下拨火的木棍,撑着光滑的地板往后退了好些,但这些从火堆里迸溅出来的火星子实在猖狂,他退了好些,还有一两颗,蹦到他手背。
他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抓着手,赶紧拂掉了。
谢阳曜在他身边坐下,道:“疼不疼?”
沈泽兰微微皱起眉头,他抽/回了自己的手,压着不悦,缓声想说:我说了,我没那么娇气。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细思起来,这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多言。
他也不喜欢一句话重复好几次。
顿了顿,沈泽兰舒展眉头,侧过脸,看向谢阳曜。
“姚公子,你今天早上的话,我有些不明白。你是不是说错了?少说了一个字?”
谢阳曜道:“应是说错了。”
沈泽兰盯着谢阳曜。
谢阳曜道:“漏了一个字而已,这很重要吗?”
沈泽兰移开了视线,没有回答对方这句话,抿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笑道:“我好渴。”
谢阳曜站起身,去取了水。下午时,他去河边弄了水,搭建好木屋后,便将水放在了火堆左侧正对着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