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兰婉拒了。
谢阳曜眉头轻轻一凝,未说什么。
程执事过了一会,才取了块新测灵石来。测灵石相当于三个成年人的手掌,通体雪白,他将测灵石双手呈给湘月,道:“湘师姐,我取来了块最好的测灵石。”
谢阳曜道:“给我看看。”
程执事连忙将测灵石奉给谢阳曜。
谢阳曜检查一番,单手托着测灵石,对沈泽兰道:“你来。”
沈泽兰上前两步,将手放于测灵石上,只见测灵石刹那间散发出蔚蓝光芒,而并非什么五彩斑斓的光芒。
谢阳曜低声道:“单系水灵根。”
程执事瞪圆了眼睛,道:“这……这……这怎么回事?”察觉到湘月几人落到他身上的凌厉的目光,他额头冷汗直冒,伏身连声道,“师兄师姐,我绝对没有做什么手脚,定然是前一块测灵石出了问题。”
湘月冷笑一声,道:“就凭你那点修为,众目睽睽之下,想做什么手脚,怕也是做不了。暂停考核,测灵石台上的测灵石,一一重检,另外,把你之前测过灵根的人,重测一遍 。
“招个生,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我瞧着你们这些测灵根的执事是没用心,不想干了。”
程执事简直有苦难言。
招生前,他和其他执事已经把测灵石检查了三遍,不曾发现有什么纰漏,方才投入测灵根环节,鬼知道现在怎么出了纰漏!
心下如此想,程执事面上却不敢说什么,连声应下。
他退了下去,按湘月所说,重检灵石,重检完毕,又去重测自己之前所测之人的灵根。奇怪的是,自己之前所测之人的灵根,皆无误差,只沈泽兰一人的灵根,出了问题。
莫非是他所用的测灵石从沈泽兰开始,出了问题?
心中如此想着,他叫来人,实验测灵石是否是从沈泽兰开始,出了问题。奇怪的是,测灵石好端端,不曾出问题。
奇怪,这是什么情况?
程执事百思不得取解,便请了沈泽兰,以之前的测灵石,重测灵根,可测出的灵根,依旧是单系水灵根 。
真是奇怪他娘给奇怪开门,奇怪到了家。
程执事心中低低乱骂,骂罢,思来想去,道:“莫非沈道友身上带了什么影响测试的东西?”
沈泽兰同谢阳曜传音道:“我只带了你所给之物。”
对方没有说话。
沈泽兰以为对方不会回复了,毕竟对方同他只是陌生人而已,他正思索要不要将乾坤袋拿出,令人检查里面的东西,对方传音道:“那些东西不会影响测试结果。”
“孩子……”
“即便有了孩子也不影响测试灵根的结果。”
说罢,谢阳曜抬起目光,对程执事道,“他一个筑基修士,无权无势,哪里来的可影响灵根测试的东西?再则说,即便他有影响灵根结果的东西,也该往好的方向影响,不该往坏的方向影响。”
湘月站起身,道:“看来是宗内出了问题。”
程执事跪在地上,连声道:“少主,师兄师姐明鉴,我真的不曾搞鬼,我都不认识这位沈道友,为何要搞怪害他?或许是宗内其他人为了污蔑我,故意做出这档子事。”
谢阳曜对湘月道:“听闻世上有一奇术,遮天掩日之术,或许有人用此嫁祸程执事。”
程执事连连道:“少主,你所言极是,定是如此。”
谢阳曜道:“你认为,有谁有能力使用遮天掩日之术?”
“我也曾听闻遮天掩日之术,据说此术,需耗费大量灵力,非修为高深者不可使用,宗内怕是……怕是只有……”
谢阳曜道:“怕是只有精英弟子、亲传弟子、长老、少宗主、宗主可使用。”
程执事冷汗直冒,道:“这些人物怎得会污蔑我?依我看,少主,定然是这沈泽兰得罪了什么人。”
沈泽兰闻言,道:“曾有两人想取我的灵根。一人名叫王盛,潜龙宗内门弟子,另一人听王盛称呼他为李少宗主。听两人谈话,他们是想取了我的灵根,修复另一个人的破碎灵根,此人据说是李少宗主的师弟。”
湘月几人闻言,互相看了一眼。
既能被潜龙宗内门弟子称为李少宗主,又有个灵根破碎的师弟的人,只有天星州第一宗的少宗主李星云。
说来也巧,李星云现在正在宗内,他是前几日来得青溪宗,比少主早来青溪宗好几日。少主是昨晚悄无声息来得青溪宗,说是来探望他们。
他们与谢阳曜数年前便认识了。
谢阳曜眯起眼睛,道:“派人去请李少宗主,另外,把王盛给我带来,我这人眼里见不得肮脏。”
立于谢阳曜身后的侍卫应了声,快步走了。
第60章
沈泽兰看向谢阳曜,看了会,移开目光,轻声道:“多谢少主。”
谢阳曜淡淡嗯了声。
.
“少主为何事叫我去一趟?”李星云询问前来请他的侍卫。
侍卫笑道:“李少宗主去了便知道了。”
“我知晓了,你退下吧。”
侍卫道:“李少宗主可要快些去,莫要叫少主等急了。倘若叫少主等急了,少主便要亲自来请你了。”
侍卫说罢,走了。
李星云按了按眉心,脸色不太好看,他对宁钏道:“宁兄,可否陪我去一趟。”
他本想在沈泽兰离开青溪宗时,夺取其灵根,未曾想到少主闲着无事,带人横插一脚,搅乱了他的计划。
因着他的实力,还不足以在少主面前遮天掩日,所以重测灵根时,他未曾出手。
原以为少主不会在乎沈泽兰那么一个小人物,替对方洗清冤屈,便会碍于并非青溪宗本宗之人,将此事归结为青溪宗自家之事,由青溪宗的人查明缘由。
宁钏身为青溪宗少宗主,查到什么缘由都由他说了算。
未曾想到,少主盘根问底,硬生生将他盘了出来。青溪宗同星宗交好,盘出他来,要想服众,青溪宗便不可插手此事,非得凌驾于两宗之上的少主来处理此事,清查到底,方能服众。
如此,对他便是大大的不利。
好在重测灵根时,他就命匀老去解决王盛了,届时来个死无对证,绝计不会牵连到他。
但事至此,他已然后悔,后悔不该因着师弟,做伤害无辜之人的事情,若是不做,此刻也不会惹来麻烦。
宁钏看出了他后悔的想法,道:“李兄既邀,岂敢推脱?不过些话需要先说,李兄你既已做了谋取他人灵根之事,万万不可展露出后悔之意,否则没有证人、证据,便可寻到苗子,将你定罪。你我多年好友,我是不想见你因此事受灾受难。”
李星云道:“此言记住了,宁兄放心。”他叹了口气,“倘若当初换个时间动手,想来也不会……”
宁钏道:“李兄可是在怪我当初多言?”
李星云笑道:“宁兄想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在数落自己决策有误。”
宁钏笑着点了点头,目光却沉了几分。
两人带着人,朝考核广场走去,遥遥看到人群中的谢阳曜、沈泽兰等人。
人群如水一般,朝两边散开,两人行到谢阳曜面前,行礼道:“见过少主。”
谢阳曜食指敲击扶椅扶手,扫宁钏一眼,目光落到李星云身上,站起身,腰背挺直,道:“无需多礼,叫李少宗主来,是为询问一件事。”
李星云恭敬道:“少主请问。”
谢阳曜道:“你可是想谋取这位道友的灵根?”
“灵根?”李星云皱起眉头,看向沈泽兰,“我谋取他的灵根做甚?”
谢阳曜道:“听说你师弟灵根破碎。”
李星云道:“我师弟灵根破碎与谋取他人灵根有何关系?少主,我不曾谋取过他人灵根,望明鉴。”
谢阳曜眼睛微暗,笑道:“好吧,如此便等王盛来,再行探讨此事。”
片刻,一道传音符浮现在半空,谢阳曜接了传音符,听了里面的内容,道:“诸位随我走一趟。”
李星云心下一沉。
一行人来到青溪宗传送阵处,只见传送阵处站着几个侍卫,一旁躺着一个身着潜龙宗内门弟子服饰的男人,他的喉管被人割破了,此时正不断涌着血液。
沈泽兰嗅到血腥味有些不适,他朝那男人看去,仅仅一眼,便认出男人是王盛。
为首的护卫朝众人解释道:
“我们赶去时,王盛已被割喉,拿血参吊住性命,将其用传送阵送来青溪宗,不过传送阵压力过大,导致其伤口崩裂,稍加挪动一下,便会断气,所以停在此处,烦请各位前来。”
谢阳曜上前一步,半蹲下身,询问王盛,道:“谋取灵根的李少宗主可是前方这位李星云李少宗主?今你被害,应是被杀人灭口,倘若此刻不说,便再无机会了。”
王盛出气多,进气少,但他显然听到了谢阳曜的话,眼睛在眼眶里艰难转动,缓缓看向李星云。
“是?”
王盛眼皮抬起又落下又抬起,以动作表示眼前这位李少宗主便是之前同他谋取沈泽兰灵根的李少宗主。
李星云的脸色难堪下来。
谢阳曜站起身,侧身看向李星云,笑道:“李少宗主,绝未谋取他人灵根?”
李星云道:“此言是污蔑。”
谢阳曜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既说对方的话是污蔑,理应拿出证据。”
李星云道:“宁兄可为我作证。”
宁钏道:“李兄,这……”
“这什么?”李星云冷然看向宁钏。
宁钏道:“此事我不知李兄做了没,无法为你作证。”
李星云冷笑出声。
谢阳曜道:“既拿不出证据,那李少宗主为一己之私,谋取他人灵根便是事实。身为天星州星宗少宗主,如此行事,倘若不加处罚,怕是会助长这股邪风,寒了人心。所以今日我便在此处费了你的灵根,震慑九州,以儆效尤。”
李星云后退几步,咬牙切齿道:“谢阳曜!我已然后悔,且是情非得已,你非要往死里逼我?你就不怕星宗为此与你反目成仇?”
谁?谁叫谢阳曜?姚五叫谢阳曜?!
沈泽兰愣了一下,猛地看向“姚五”。
谢阳曜冷冷地看着李星云,道:“我的名字也是你能直呼的?犯了错便该受到处罚,否则人人情非得已地仗着权势武力为非作歹,这九州便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