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英听懂其中关系,便虚心问道:“那,君泽你欲如何?”
“不如让雍州诸郡乡豪,各派一名主事,前来襄阳,”萧君泽露出微笑,“向他等宣讲我朝军制,再者,如今雍州新得,大族逃遁后,人心思定,你我做为一州主官,当知晓民生艰难,多多询问,再出策言,方能安抚民心。”
元英听懂其中深意,不由微微一笑,道:“早听陛下说过,君泽有宰辅之才,欲展长才,便尽力去做,本将军不过一届武夫,才德有限,自当全力相助。”
一般来说,一州主官都是不管杂务的,这些事自然有别驾处理,他也不太喜欢,如今既然君泽不在军务上说话,政务上,当然各司其职就好。
“多谢大将军!”萧君泽十分满意,抱拳拜谢。
元英微笑点头:“不必如此,多送几张笛膜便可。”
萧君泽点头:“这是自然。”
见天色渐晚,他起身离开。
上了马车,谢川淼疑惑:“君泽,你召集雍州乡豪,是想做何事?”
萧君泽微笑道:“当然是共同富裕,劝课工商了。”
一边的青蚨秒懂:“公子,你这是又要给人画饼了?”
第96章 小麻烦
萧君泽想法很朴素,无论怎么发展,终究要落到“人”的发展上。
他在前期想要发展,那便需要雍州父老乡亲的大力支持。
他如今是雍州刺史——这种官职已经到了一朝最顶尖的封疆大吏,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引力,不需要他去拉拢别人,别人就会绞尽脑汁,争先恐后地想要来他身边效力。
就连在他身边大将军元英,有也时也会暗示几句,想把自己几个子嗣派来,跟在萧君泽身边多多学习。
所以,不需要怎么威逼利诱,只需让各乡各镇的大户们发出消息,让他们过来,不愿意来的,也不做计较。
结果也如他所料,这种大事,雍州的地头蛇们哪会错过。
刚刚进入二月不到十天,南到邓城,北到宛城,这里几乎有头有脸的乡豪们全数来了,甚至有些已经没落的寒门子弟,也跟着来了襄阳。
而这时,距离萧君泽要进行的会议,还有十几日。
不过问题不大。
襄阳城这些日子已经平稳下来,做为与北魏贸易的前线城市,在开春后,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洛阳的各种廉价产品已充斥着襄阳城的市井。
萧君泽这些日子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他解除了襄阳城的坊市大门。
以前,襄阳城的市场都是需要去专门的市井里交易,并征以重税。
但萧君泽解除了这个门禁,一些零碎小商品,都可以放在市井之外,当然,一些米粮之类的大宗,还是要放在市场里,因为别的地方没有那么大仓库。
同时,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北方的羊毛将会在三月之后大批量来到洛阳,萧君泽的想法,就是在三月之前,于汉水之畔,建立起大量织坊。
织坊需要的织机他已经命洛阳加大力度生产。
而且,他连市场都已经找好了。
虽然在西晋永嘉之乱时,中原衣冠南渡,大大地开发了南方,但是,在这两百年来,南朝重点开发的地方,还是江南、福建、江西一带,在荆州的触角非常短,只是沿江建立了几个城市。
而在荆州、雍州有大量蛮人,从靠北一点大巴山、桐柏山、大别山,到南方的湘江一带,都是这些蛮人天下,南朝为此专门设立了一个官职,叫“南蛮校尉”,来镇压、管理这些蛮人。
汉民族向南方的扩张,将这一场同化战争一打便是打了一千多年,直到宋明之后,才算完全开发完成湖广之地的开拓。
他的市场目标就是这些蛮人。
谢川淼听得非常认真,如获至宝,但还是有问题不理解:“可是君泽,这些蛮人,拿什么买呢?”
不止荆湖之地,吴越之地其实也有蛮人,但早就已经被世家大族剿灭圈禁,成为奴仆,所以,他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些山民,一个个穷的连裤衩子都穿不上,一个个都饿得像骷髅一般,哪里买得起呢?
萧君泽微笑道:“那是你不清楚,山民之中,有竹木,有铁矿,有碳石,最重要的,是有人啊!”
襄阳是什么地方,是和徐州一样,连接的南北的重要枢纽,南船北马,坐拥抱江汉平原,虽然如今有着水患这个小麻烦,但问题不大。
便捷的水运是发展工业最重要的条件之一,他需要的是统合上下游的资源,吸纳财富,控制人心,再图后事。
谢川淼听不太懂,但表示了拜服。
青蚨则皱眉道:“公子,如此,咱们怕是人手不够啊……”
“人手不够,就从河阴镇、平城抽调,”萧君泽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青蚨啊,你不会以为,我不在洛阳,那些产业,陛下便会为我留着吧?”
青蚨皱起眉:“那公子这两年的辛苦,岂不是白白折腾?”
萧君泽随意道:“这本就是我与陛下交易的一部分,互利互惠罢了,再说,一时半会,想要的人,也吞不掉,咱们时间足够,有两年时间,可以将匠人撤到襄阳,这才是我们的根基之地。”
他崛起时需要借元宏的势,如今势已经借到,剩下的,也基本不需要他掺合了。
谢川淼不由感慨道:“君泽,这天下间,大约再也找不到你这般视钱财如粪土之人。”
萧君泽只是点头,没办法,再多的钱财,都买不回他的现代生活,这样的话,他自然只会将这些视为游戏币了。
……
二月二十日,萧君泽召开集会,让各族大户报了个名额,每乡可以举荐一个名额,进入襄阳,为朝廷办差,这些人如果干得好,三月试用期一过,便能在雍州别驾的幕府留用。
这话一出,顿时震动了整个雍州上下。
各家各户们一时间连连倒吸冷气,表示被这从天而降的饼烫到了。
要知道如今北魏已经定下世族门第,他们这些南朝之人基本已经绝了入朝为官的想法,可突然之间,雍州刺史便为他们打开了一道通向朝堂的大门。
这可是天大的机会,不用萧君泽强调,各户在匆忙报名后,纷纷快马加鞭离开,准备回去把家中最优秀的儿郎唤来,跟在刺史身边听用。
这是刺史规定的,哪怕将来南朝又打回来收复失地,那也是法不责众,追究不到他们头上。
可若在这北朝治下,一不小心让乡邻里对头爬上去了,那岂不是要被压制个几十年?
万万不可。
……
“人就是这样,抓住一点机会,就会内卷。”萧君泽翻看着图纸上一个个名单,不过并没有找到历史书上比较有名的名字,估计都已经跑了。
他将名册放到一边,走到窗前,看着远方的白云盘踞天边,伸出双臂。
啊,久违的自由感觉啊。
那么,要搞什么大事呢?
萧君泽静静思考着,虽然当时为了镇们萧衍,他以下毒为名,预测了萧鸾的死期。
但,萧鸾之死,这么大的事情,若不混进去搞一波事情,那未免太无趣了,这些个日子都在北魏小打小闹,可是南朝才是他真正想要对付的目标啊!
萧君泽指尖在窗栏上轻点,越想越觉得很需要,离萧鸾死只剩下五个月了,还得快些准备才是。
想到这,他又找来了谢家舅舅。
“阿舅,”内室之中,萧君泽泡起茶水,微笑道,“你如今也算自己人,盘桓荆州已久,该归去了。”
谢川淼顿时露出不舍之色:“唉,光阴似箭转眼便已过旬月……真是舍不得君泽你啊……”
虽然只是跟在君泽身边一个多月,但他已经清楚感觉到这位外甥是何等心机深沉,算无遗策,还想多跟在他身边学习一番,结果就要分离了。
“阿舅何必不舍,”萧君泽给他倒了一杯茶,“这说服王将军之事,还要劳烦于你。”
谢川淼当然知道此事地重要性:“只是王老将军性情冲动,怕是也会让子嗣前来见您……”
“这是应当,若真推举我为主,哪能不验明正身,”萧君泽对此一点也不介意,“你让他来便是,如何分析朝局,你都记得吧?”
谢川淼点头,侃侃而谈:“如今萧鸾身体有恙,所行之事,无非是让将军主动出手,好于他剿灭,只要将军沉住心气,稍稍等待些时候,待到新王继位,朝廷动荡,必然能再回中枢,得大司马之位……”
萧君泽点头:“巧言令色,若真如此,朝廷为何没有丝毫消息?”
谢川淼正色道:“萧鸾性情阴沉,遇事不在人后,猜忌朝臣,自是不愿意让人知晓此事,便万事皆有痕迹,将军不防从太医院用药之方查证……”
两人说了一会,萧君泽问,谢川淼答,皆是滴水不漏。
萧君泽非常满意:“对了,王将军开始必不会相信你,而会去寻谢朓,毕竟谢朓才是他的姻亲,而谢朓必会告密,你该如何做?”
“这,当然是提醒王将军,由他盯着,谢朓必是告不了这密!”谢川淼果断答道。
“很好,通过,”萧君泽考验完毕,“南朝之事,便全托于阿舅了。”
谢川淼认真拜下:“必不负所托!”
……
二月底,谢川淼换上男装,上了舟船,一路南行。
萧君泽对这种消息传递速度十分不满意,十分想要搓一个无线电机出来。
但他也知道这不现实,便给雍州各家各户一个新课题:“养禽。”
谁能找到养鸽子和鸭子的能人,他就给重赏,进入雍州别驾的幕府。
一时间,这些乡里的土包子们满脸都是大大的困惑。
萧君泽对此没有解释,鸭子只是附带的,主要还是要养鸽子,他的触手需要伸得远一些,才能更好地开地图。
他觉得面前的蓝图一片光明,现在,就等着那名叫萧宝卷的昏君上位——能两年之间杀死或者逼反所有大将,他在灭国上的才能真心不是盖的。
但,这些想法,才刚刚发出去,还没等到有收获,便不出意外地发生了意外。
他家的魏道长便找了过来。
这半年来,魏道长在医术一道如鱼得水,忙得找不到人,如今却突然过来,也不知道是何事。
“有一点小麻烦,”魏道长眉心微蹙,眉头有点无奈,“需要你想想办法。”
“何事?”萧君泽还很少看到魏道长也有烦心的事情。
“开春了,”魏道长拿出一个本子,递给他,“城中有瘟疫正在暴发。”
萧君泽翻书的手一顿,瞬间抬头,看魏道长的眼眸瞪大,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漂亮猫儿。
魏道长淡定道:“城中有毒疮盛行,你最好快些离开襄阳,去洛阳避一避。”
“然后给洛阳人一点瘟疫震撼?”萧君泽反问。
魏道长思考了一下:“也无不可,正好验验徐伯成的医术。”
第97章 你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