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我不穿了! 第95章

说着,她绘声绘色地悄悄对君泽说起她做的实验,一些重病的猴子,在接受了健康猴子的血后,很多能好起来,当然,也有的当场暴毙,她没找到其中的规律,但以她的直觉,公子肯定是知道的。

萧君泽冷漠地撇她一眼:“等会再说。”

他当然知道,但也非常清楚,真的这样做了,不知多少庶民会成为权贵的血包,元宏还没到那份上,先等着。

……

冯诞衣不解带地照顾元宏,也脸色青白,看起来也像病人。

元宏病重时,几乎难怪喘息,萧君泽看着冯诞那病在帝身,痛在己心的模样,有些无奈,于是拿了些硝酸钾,加热分解,制了些氧气,收集在洗干净用石灰去味的猪尿泡里,让冯诞给他吸——他只需要做个示范,剩下的事情,有的是人可代劳。

不得不说,这种不太纯的氧气也是氧气,至少,能让重病的元宏舒服许多。

徐伯成和魏知善都是名医,后者虽然喜欢乱来,但也知道什么时候能乱来,在他们的通力合作下,大约三天后,皇帝终于清醒过来,可以自己进食了。

如此,全军上下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冯诞、元勰等人也能安心歇息。

皇帝病情好转,但经过魏知善和徐伯成的会诊,双方都同时认定,皇帝这一场大病,伤了元气,需要多多休息,万万不能过度操劳,不然肺疾必会复发。

然后两位医生便就肺疾的不同分类发生了争执,在这个时代,病得最多的便是伤寒在内的肺疾和皮肤感染形成的痈。

这两种病还会因为病人虚弱时复发,治疗起来十分困难。

如果平时,元宏必然会拖着病体,继续操持军务,谁也劝不了他。

不过这次,冯诞是真的被吓到,也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元宏还真的把军务交给元勰操持,准备静养些时日。

-

汝水之畔,萧君泽拿起长笛,在河岸的晚风之中,吹出悠扬的曲调。

元宏躺在藤椅上,头依靠在冯诞怀里,享受着被按摩头皮,感受秋日的温和的风,不由慨然:“还是人间好。”

萧君泽放下长笛,随意道:“废话。”

元宏顿时以手掩面,悲伤道:“听说你三日疾驰前来,朕还觉得君泽你长大了,不想竟还这么疏远于朕……”

萧君泽冷漠道:“我不是来救你,只是来蹭点功劳。”

元宏微笑道:“君泽驰轮而至,实宜褒录,尽可畅言。”

“这可是你说的,”萧君泽勾起唇角,露出漂亮整齐的牙齿,缓缓道,“反正南征取消,你这次准备南下钱粮,我要支走两成。”

虽然南征因为北方高车叛乱而作罢,但这几个月来,整个河南、河北、山东的钱粮,都在向此地汇聚,掏空了国库,再送回去的话,有些劳民伤财了,萧君泽觉得,不如拿给他建设襄阳。

元宏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弱弱道:“你看这样如何,朕准备赐徐卿金乡县开国伯,食邑五百户,赐钱一万贯。也比照于此,给你与魏道长同样的赏赐如何?”

“我不看重这个,折成钱就好。”萧君泽果断回绝。

元宏却是捂唇轻咳起来,一脸虚弱地对冯诞道:“阿诞,朕难受得紧,要休息一会……”

开什么玩笑,他为了筹备军需,不但掏空国库,还把宗室后宫俸禄都扣了大半,穷得都想把洛阳掀了找钱,怎么能让人随意支走,他还准备病好些后,再去打南朝呢。

萧君泽想翻白眼,只能轻哼道:“有个新项目,你投么?”

元宏捂唇的手缓缓放下来,面上露出一点微笑:“阿泽这话便见外了,你想要的,朕何曾拒绝?”

萧君泽忍不住看了一眼冯诞,后者这些日子清减许多,微微一笑间,却如枝头梨花,更加温柔宁静,仿佛在说,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于是他无奈道:“我想要在汉水修筑船坞,到时造出的船,三成归你训练水师,七成归我,于江汉之间通商。”

此话一出,元宏瞬间一拍座椅,大喜道:“七成,七成归我,三成归你!”

襄阳旁边的鱼梁州,是长江一带训练水军最优秀的所在,当年晋武帝灭东吴,就是在襄阳附近训练的水军,要拿下南朝,水军是一个绝对不能少的存在,而他最喜欢的,就是君泽那挪腾钱财、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

萧君泽冷漠道:“那你自己玩去吧。”

元宏当然知道水军有多烧钱,不由劝道:“君泽啊,若能拿下南朝……”

“四六,最低限度了。”萧君泽瞥他一眼,“再多的话,你要多支国库三成的钱粮,我才能盘活。”

元宏于是笑道:“那便说定了!”

第109章 麻烦你了

虽然元宏的总是在钱财上扣扣索索,但让萧君泽满意的是,这位皇帝一旦答应了,便说到做到,从不拖泥带水。

如果没有他的支持,他在洛阳、襄阳推行的事务便会有无穷的障碍,所以,哪怕会分他一部份利益,这份分红还是很划算的。

哪怕他把这些收入都投去了南征这个大坑,但问题不大,毕竟他知道民力深浅,也不会盘剥太过。

九月底,元宏的身子渐渐恢复,便准备起程北上,渡过黄河,去邺城监督平定高车叛乱的事务。

萧君泽也准备告辞,回去襄阳。

冯诞邀请他一起吃了个饭,询问了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安好,又嘱咐他小心南朝反扑……

“知道了,”萧君泽被念叨得头痛,抱怨道,“我在襄阳,就是为了守备南朝反扑,不然你以为陛下为何那么轻易就同意我任雍州刺史?”

冯诞眉头微皱:“你年纪还小,可入中枢积累威望,何必如此心急立功,为兄也不能帮上忙……”

萧君泽随意道:“当然是为了救万民于倒悬,济苍生之危难,兄长你照顾好陛下,别让他死了,就是帮上我大忙了。”

冯诞正要斥责,元宏无奈道:“君泽,私下闲谈便罢了,若是在外,你可莫要如此无礼。”

萧君泽看着瘦了一大圈,神情疲惫,精力大不如先前元宏,微微一叹,终是道:“你是皇帝,如今朝廷改革尚且日短,国之大事,还要依仗于你,元恪年纪尚小,可没有威望压下诸王。”

元宏当然也明白这点,不由微笑道:“君泽安心,无论是为了家国,还是为了阿诞,朕都会多加保重。”

两人又谈了襄阳水军的细节,北朝刚刚拿下襄阳以北不久,朝廷以前的水军多在淮河流域,需要调集大量的造船的工匠,巨木倒是不难找——雍州左右的大别山、巴山、桐柏山一带,都是蛮居之地,有大量木材。

尤其是桐柏山有大量桐油果,提炼出的桐油虽然不能食用,却是船舶防水的重要战略资源。

如今两朝的战船,都是大船,萧君泽和元宏商量了把投石机搬上战船的可能性,再画上一些让人一听就流口水的大饼后,两边敲定了这次钱粮支出,简单说,就是元宏出钱、出粮、出工匠;萧君泽出地、出后续管理、出图纸,出改进技术。

萧君泽于是这才带着魏道长离开,离开前,徐太医用家传的医经、两个亲传弟子、太医院能找到的所有药材都提供了一份,这才从魏道长手中换到她的那个喇叭一样的听诊器,还换了十几种新提取的特效药剂。

如果不是魏道长的存在,实在太过动摇军心——她只是在军中进行了十几日的免费医疗,就是已经造成了巨大骚动,甚至惊动了王驾。

她走时,军中诸将甚至专程派人盯梢,在确定她走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同时,元宏也让军中度支,将先前备好的钱粮拔出两成,送到襄阳,并且将了用处。

听闻前因后果后,掌管南下军需度支的司徒从事宋弁听得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陛下啊,您出人出钱出粮,那位君刺史说是出地,可地不也是您的王土么?他出了什么,他只是动了动口,便拿走六成船只,是不是太……”

元宏却是微微一笑:“义和啊,你可知,朕与君泽相识多年,从他身上学到最大的治国之术,是何物么?”

宋弁恭敬道:“臣愚钝,还请陛下指点。”

元宏感慨道:“钱财如水,放于朝廷、存于府库,只会让钱币锈蚀、布帛朽坏,只有用之于民,才能富天下而利万民,朕不缺钱财,缺的是君泽这般,懂得用之于民的贤才,他愿意帮朕花钱,是家国之幸,你既处理此事,便万万不可怠慢!”

宋弁若有所思,随后恭敬低头下拜,称陛下英明。

元宏微微点头,随即又有些忧虑,如今他活着,自然压得住朝廷诸臣,也压得住君泽,可他一但驾崩,元恪既压不住诸王,也压不住君泽啊。

只希望他能看在义兄的面上,多容忍几分了。

至于说……想到这,他摇摇头,有时,他甚至觉得君泽有先知先觉之能,这样的人物,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强迫不得,否则,反而会弄巧成拙。

先看着吧。

-

十月,萧君泽风尘仆仆地带着数十军卒和魏道长回了襄阳城。

坐于堂中,他灌了半碗茶水,听着明月和青蚨汇报这大半个月城中诸务。

青蚨倒没有什么,他曾经帮着君泽在河阴镇建立起大片产业,已经是熟手,如今不过是在襄阳城外重新再来一遍而已,只是言语之间,对君泽没有带他一起去这事上,颇多怨念。

斛律明月则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表示城中没有大事,但却到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些小吏居然把官司打到他面前了,实在太烦人了,公子您还是快点找个襄阳郡守吧!

萧君泽听完,笑了起来:“明月安心,襄阳郡守我早已定了,再过些日子,处理了运河事务,阿曜便过来了。”

斛律明月不由皱眉,忍不住道:“怎么是他!啊,我的意思是,郡守是两千石的大官,需要得四品门第方可就任,崔曜虽然有几分才能,又哪里能当上郡守之职?”

萧君泽淡定道:“只要陛下点头,世家门第,都只是浮云罢了。”

斛律明月当然也明白此理,但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七品的游击将军,崔曜却一下便是四品,这其中落差实在太大,不由心中郁郁。

萧君泽看着刚刚还朝气蓬勃的少年瞬间就像一只受伤的大狗,耳朵和尾巴都垂了下去,不由微微一笑,上前抬起少年的脸,认真道:“明月,再过些日子,南朝必然领兵来攻襄阳,到时,你能立下功勋,为我而战么?”

那温柔的目光,肯定的神色,像是一杯美酒,哪是一个少年抗的住的。

“属下,斛律明月,”少年单膝下拜,声音前所未有地坚定,“愿为主君效死!”

哼,本朝以武立国,那崔曜,不过一文臣尔,凭何与我相比?!

……

安抚自家小将,萧君泽回到后院,青蚨拿立即拿出一套新衣给他,让他去沐浴更衣。

知道自家青蚨生气了,萧君泽乖巧地泡到了木桶里,趴在边沿,让青蚨给他搓背。

“事出紧急,青蚨你也一时走不开,莫要生气了,”萧君泽叹息道,“我这一路都和魏道长同行,衣服都是自己洗的,没出什么岔子。”

青蚨面色微缓,一边给他擦洗手臂,一边缓缓道:“那不知你身份的小子,这几日时常来侧门徘徊,咋日让明月有次巡逻时撞上了,以为他图谋不轨,把他抓到牢中了。”

“啊,那你怎么没有捞他?”萧君泽意外道。

“因为萧衍也来了,”青蚨凉凉道,“他要见你,我顾着遮掩这位南齐荆州刺史的消息,便没有去管。”

萧君泽大感头痛,匆忙搓了几下,便拿起浴巾裹在身上,搽去发上水滴:“我去见萧衍,你去把桓轩放了,让他在后院等我,我处理完萧衍,再去安慰他。”

青蚨揶揄道:“公子,您可真是操劳。”

萧君泽拿衣袍往身上套:“没办法,这些人,将来说不得便是我的治世良材,得珍惜着用。”

青蚨感慨道:“若如此,将来公子怀里的治世良材,怕不是能独成一军。”

“青蚨你说这话说得,”萧君泽抱怨了一句,理所当然道,“我对他们都是爱才之心,没别的心思,你莫毁我清白!”

什么话嘛,说得好像他将来要用姘头治国一样。

青蚨带着公子,前去偏殿,那里正是才来襄阳两日的萧衍。

而他也分开前去衙署,去捞桓轩。

至于公子的安危——青蚨还真不会去担心。

……

从鱼梁州外归来,顺着繁华热闹大街,进入刺史府偏门,走过几处转角,便到了他歇息的偏殿。

萧衍解下外袍,在书童送来的水盂中净手,然后便坐在案前,将泡软的饼茶炙干后,亲手研磨茶末,以小茶筛罗出最细腻的茶末,以汤匙舀出,便拿起茶筅,细细地开始打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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