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吗？”
林忱伸手碰到遮阳帽，内心更复杂，低下头说：“好点了。”
之后又玩了两个项目，齐烨见林忱不在状态，就对他说：“我们回去吧。”
林忱抬起头，脸上茫然：“啊，为什么？”
“你不是不想玩吗？”齐烨用手指拍了拍他脑袋上的遮阳帽，“等之后天气凉快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林忱觉得内疚，便主动提议说知道一个地方很凉快，要带齐烨去。
那个地方在郊区山上，林忱小姨以前在那里开过农家乐，后来不弄了，但林忱家夏天偶尔也会去乘凉。
小时候林忱还带刘泊岩去过，农家乐背后有条小溪，大人在院子里打麻将吃西瓜，他们俩就穿着大裤衩子去小溪里抓鱼，谁抓的多算谁赢。
现在农家乐已经换了老板，林忱带齐烨爬山，很快找到那条小溪。
周围绿树成荫，遍地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能听到蚊虫飞行的嗡嗡声，也能听到鸟类的鸣叫声。
“这里不错吧？”林忱对齐烨说。
齐烨刚要点头，就见林忱开始脱起衣服，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林忱手里拿着脱掉的上衣，回头看他：“下水啊。”
“啊？”
齐烨以为他们就是来纳个凉，哪想林忱竟然还要下去，他三两下就把身上衣服脱得只剩内裤，然后一头扎进溪水里。
溪水比看上去要深，林忱站在里面只能露出脖子以上，里面有的地方更深，他小时候都不敢过去。
“你也下来啊。”林忱用小腿拍着水，双手捧起清澈的溪水，朝齐烨泼过去。
齐烨躲了下，林忱就追着他泼，后来他只好也脱掉衣服下去。
“我水性不太好。”齐烨说。
这还是林忱第一次见有什么事是齐烨做不好的，他指了个地方，让齐烨就在那片玩，别往深处走。
溪水很凉，涌动在肌肤上的触感莫名让人心情放松，齐烨渐渐找到乐趣，躺在水面抬头看蓝天白云。
林忱在不远处抓鱼，但因为动静太大，鱼总是先他一步逃走，于是他又开始摸石头，说摸出好看的就送给齐烨。
齐烨说他幼稚，但看了一会儿，自己也不自觉开始在水底捡石头。
偶尔有小鱼从指缝游过，齐烨想找颜色漂亮的石头，不知不觉越走越远，等他感觉到双脚踩不到任何东西的时候，已经晚了。
水流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大，齐烨听到林忱叫他的声音，但他回应不了，有水呛进了他的鼻子和口腔里，他甚至感觉耳朵里也灌满了水。
之后他就没了知觉，再醒来时已经是在医院，林忱正在外面挨骂。
林忱从来没见过刘泊岩发这么大的火，但他深知错得离谱，只沉默听着刘泊岩的怒吼：“现在什么季节你去下水？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还带着齐烨一起找死是吧！”
“我真想掀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什么！是不是一团浆糊！”
林忱低着头，一句话不敢反驳，任由刘泊岩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又拽着他看他身上的伤口。
除了胳膊和小腿的一些擦伤，林忱算得上平安无事，但齐烨却因为脑袋撞在礁石上和缺氧而进了医院。
骂完林忱，刘泊岩进病房去看齐烨了。林忱低头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觉得很对不起齐烨，早知道不让他下水了。
可齐烨没有怪他，没多久就让刘泊岩把他叫进去，问他在外面待着干什么。
林忱站在病床前，看到齐烨头上包着纱布，嘴唇苍白干裂，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有什么对不起的啊，我还要谢你救了我。”齐烨抓过林忱的手腕，看他胳膊上的擦伤，“擦药了吗？”
林忱摇头。
“我又没死，你别摆出这副哭丧的模样。赶紧去找医生处理一下，回头感染可就麻烦了。”
齐烨把林忱赶走，告诉他如果真的感染了自己可不给他出医药费。
林忱愣愣地去找医生擦药，再回来的时候刘泊岩坐在沙发上，病房里很安静。
“过来。”齐烨朝他招手。
林忱走过去，齐烨又让他坐在床边。
“给你。”齐烨伸出手，掌心放着一块彩色的鹅卵石，椭圆形状。
这不是他捡到的最好看的石头，本来看到一块白色带裂纹的，要不是为了捡它，齐烨也不会游到水深的地方。
“幸好我先把它放到衣服里了，不然早被水冲走了。”齐烨说。
林忱看着石头，眼眶发酸，过了很久才低声说：“可是我没石头给你。”
他捡到的石头都因为去救齐烨而被落在小溪边，当时发现齐烨没了身影的时候林忱心脏差点停跳，连忙喊了几声，见远处深水区的水面在微微波动立刻游过去。
那时的齐烨已经失去意识，身体不断往下沉，林忱力量不够，但还是咬牙拖起他的身体。
水流越来越大，林忱甚至都看不清自己在哪里，只能凭着心中的方向不断向前游，中间他们几次被激流的力量撞在礁石上，林忱还因此咬到了舌头，满嘴血腥味。
游到岸边后他也快虚脱了，浑身上下哪里都疼，但还是立刻爬起来听齐烨的心跳和呼吸，确认他不需要人工呼吸才哆嗦着手打120。
听到林忱说自己没有石头，齐烨笑了，对他说：
“那算你欠我的，下次记得补给我一块漂亮的。”
第11章
这次生气，林忱没有厚着脸皮去哄刘泊岩，并因为心底那点说不清的小情绪开始躲着刘泊岩。
他成天赖在病房，以照顾齐烨的名义不回学校。刘泊岩一天来看望齐烨好几次，每次都冷冷看一眼林忱，再转身离开。
等可以出院了，齐烨说自己头疼，不想回宿舍住，就在酒店开了一个月的房间。
林忱要照顾他，自然也跟着一起。
虽然没什么好被照顾的，齐烨还是欣然应允林忱来陪他住，并且给他买了一堆游戏，让他自己玩。
这次冷战持续了一个月，林忱除了上课几乎不去学校。但他觉得根本算不上冷战，毕竟要两个人都互相较劲才战的起来，刘泊岩就是单纯不愿搭理他而已。
每次去上课，刘泊岩脸色都臭得发黑，连眼神都不愿意给林忱一个。
有时刘泊岩会主动和齐烨说话，但就是不来找林忱，让林忱想和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和好应该算是刘泊岩先给的台阶。
那天林忱照例窝在酒店打游戏，齐烨出去了，他正打着通关BOSS，突然接到刘泊岩打来的电话。
他都不知道有多少天没在手机上见到过刘泊岩的名字了，连BOSS都忘记打，愣了半天才接起来。
“你准备在外面住多久？”刘泊岩上来第一句就是问话。
林忱说话有些磕巴：“不，不知道。”
“你要是不打算住宿舍了，我可以帮你跟辅导员说一声，正好其他人想换宿舍住过来。”
“怎么可以！”林忱急了，“我没说过我不住，你不能让别人睡我的床。”
“你都不回来住，还留着床干什么？明天我就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送到酒店。”
“我今天就回去！”
林忱生怕晚回去一天床位就被别人占了去，急忙收拾行李回了宿舍。
推门进去的时候其他人都不在，只有刘泊岩坐在里面，面无表情看着他。
林忱放缓了脚步，讷讷把行李放到床上，说：“我回来住的。”
“你哪位？”刘泊岩说，“不好意思，太久没见认不出来了。”
林忱知道刘泊岩故意说话气他，但他很久没离刘泊岩这么近了，还能听到刘泊岩的声音，浑身骨头都软了，忍不住就想说些没有骨气的话。
“真认不出了？”林忱蹲在刘泊岩身前，仰头把脸凑过去，“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很眼熟？”
刘泊岩垂眼看着，没做声。
林忱手痒痒，忍不住拿起刘泊岩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对他浅浅笑了下：“你再摸摸，没准就记起来了。”
刘泊岩果真摸了两把，但下一秒就掐起林忱的脸颊肉，露出原形，恶狠狠地说：“你现在都学会离寝出走了是不是？”
“啊啊啊，”林忱痛得叫出来，其实没那么疼，但他就是要表现得浮夸一点，然后嘴里讨饶，“我错了嘛，我还不是怕回来你揍我，就想着等你消气再回来。”
刘泊岩手上松了点劲，但没放手：“等我消气？你怎么不等地球毁灭了再回来？”
林忱知道刘泊岩已经不生他的气了，也不怪他差点让齐烨淹死，于是大胆抱住他，贪婪地闻了两下刘泊岩身上的味道。
刘泊岩僵住了，掐林忱脸的手也放开，垂在身边。
林忱其实想对他说我特别想你，但怕吓到刘泊岩，只抱了一下就松开手。
他讨好地冲刘泊岩笑，说明天他请吃饭，让刘泊岩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别跟他一般计较啦。
刘泊岩木着脸，过了好半天才硬邦邦“嗯”了一声，当这件事翻篇了。
不论是几年前还是现在，刘泊岩总是会因为齐烨而跟林忱生气，因为逃课因为打游戏因为受伤。有时林忱想想，觉得命运也挺念旧的哈。
偷偷去齐烨家打游戏的事被林忱糊弄过去了，晚上他抱着刘泊岩说了好一通夸他的话，说刘泊岩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长得帅工作能力强能赚钱还顾家，自己都要爱死他啦。
刘泊岩被捧得晕晕乎乎，抱林忱睡觉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跟他算账了。
第二天林忱兴高采烈地跟齐烨炫耀自己也有游戏机了，但没说是刘泊岩给他买的。
齐烨回复他恭喜恭喜。
家庭危急暂且过去，公司的人事部门突然心血来潮，说要加深公司员工之间的羁绊，决定举办一场公司内部的乒乓球大赛。
比赛分三项：男子双打、女子双打和男女双打。为了加强部门之间的联系，搭档不得是同部门的同事。
林忱看到人事发布的消息后就去找齐烨，说有信心和他拿下男子双打的冠军，奖品是十天年假。
那可是十天年假啊！
没想到齐烨拒绝了，说自己从未打过乒乓球，并让林忱帮忙问一下人事部门为什么不组织击剑比赛，这样他倒有兴趣参加。
林忱其他部门认识的同事不多，其中要不瘦弱要不虚胖，没有一个人拥有齐烨这样完美的体魄。而且他坚信齐烨是天才，只要练习一阵就能打败其他人。
“你就当陪陪我，那可是十天年假，你不心动？”林忱午饭时间一直缠着齐烨。
齐烨喝了口水，淡定说：“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