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显然是没有解除,但这样也好,至少竹隐尘不用担心她往宿离身边凑了,不然他真怕哪一天她撞破了宿离的真面目,被那个黑心反派灭口。
“玄琴,你怎么出来了?”宿离像是刚从远处御剑回来,落在竹隐尘身边,为其披上一件白羽编织的斗篷。
“你还未在宗门录入灵力,不要乱走,护宗大阵会将你当成外敌。”
竹隐尘肩上一重,身体温暖,心里发凉,这家伙到底在旁边看了多久。
“屋中待久了,出来透透气。”竹隐尘似是有些疲倦地垂下眼帘,视线定格于地面,浓密的长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不能抬头,他还做不到完美掩饰自己的情绪,合欢楼的人最会察言观色,对视的话会被上官醉发现不对。
第9章
宿离:“此地风大,下次出门记得多穿一点。”
竹隐尘:“嗯。”
耐心十足的帮竹隐尘整理好衣领,宿离才看向两个访客:“两位道友,来我门前可是有事?”
梵梦谭甩了下拂尘,搭在臂弯:“宿离道友,我来找你是想协商一下魁首奖励,星辰沙于你无用,我准备用自己的奖品加上其他报酬向你换取星辰沙。”
宿离:“梵道友高看我了,魁首之位竞争激烈,在下可不敢断言一定能问鼎群雄。”
梵梦谭:“我对你有信心,相信自己,你有这个实力。”
上官醉翻了一个优雅妩媚的白眼,和竹隐尘传音:“酸儒老夫子,她总能让我联想到儿时的教书先生,到底哪个男人会喜欢这一类型的女人,硬的起来吗?”
竹隐尘:……
姐姐,你收敛点吧。
梵梦谭:“无论能不能成,就当我提前定下了,这样可否?”
宿离:“等大会结束,若我当真取得星辰沙自是可以,只是梵道友,切莫对我有太高的期待。”
梵梦谭:“我算过了,元婴之下,你夺魁的可能最大。”
上官醉的吐槽紧跟着传入竹隐尘耳中:“听听,她信的可不是宿离,而是自己的卜算结果,白玉京的人都这样,干什么事都要先算上两卦。”
卜算,竹隐尘心中默念这两个字。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白玉京,号称通天道徒,也就是沟通天道的使者,那他们是否知道关于主角和反派的事。
梵梦谭这个白玉京圣女靠近宿离是否与天道有关。
现有的已知消息太少了,快点来个主角让他完成一下任务。
“咳咳。”竹隐尘咳了两声,立刻引来了三人的目光。
宿离担忧的搀扶住他,一只手顺着他的后背:“玄琴你伤势尚未痊愈,不宜外出,回我房里再安心疗养几日。”
上官醉闻言看向竹隐尘:“寒竹,你受伤了?我说这脸色怎么白的都没点血色,谁干的?”
竹隐尘:“遇见了几个魔修,已伏诛于宿离兄剑下。”
手臂被暗暗捏了一下,不等竹隐尘想明白宿离又在发什么疯,就听身边的人用一种无奈又纵容,还带着一点亲近与不满的语气,缓缓道:“不是说了,叫我子珩便好。”
停留在身后的手轻轻怕打着,力度很轻,仿佛在哄婴儿入睡,竹隐尘却觉得,那只手,就好像毒蛇的尾巴,敲打着猎物。
“子珩,我有些乏了。”
梵梦谭最讲礼数,见状主动告辞:“事已谈妥,我便不打搅了,公子好生修养。”
上官醉看看两人,似乎还有些别的想法。
竹隐尘在她闹妖之前先一步开口:“上官姐姐,下次再叙。”
上官醉有些遗憾的看着眼前两个品质优良但身体都有些小问题的美男,姿态正经了两分,如果忽视她‘不经意’飘向某人下三路的视线的话。
“行吧,这块暖玉你收着,不是什么能够克制寒毒的宝贝,拿去暖暖手,多少能有点作用。”
夕阳色的玉石在手中散发着暖意,竹隐尘并未推辞:“多谢姐姐,咳咳。”
上官醉撩了下耳边的碎发:“和我还说什么谢,真是见外,你好生歇着去吧。”
又看向宿离:“有劳宿离道友照顾我这体弱多病的弟弟。”
宿离淡笑:“分内之事。”他的人,他自会养好。
这一句分内之事其他人听了只会觉得他们两个关系要好,不会多想,但泡在情场里修炼到金丹的上官醉可不一样,她在某些方面敏感度堪比雷达。
扫过宿离扶着竹隐尘胳膊和后背的手,这个姿势,细要解读的话,占有欲可不一般。
眼珠一转,状似随意道:“对了寒竹,我师尊新收了一个小师妹,同修道侣尚未定下,等新秀大会找机会让你们两个见一面。”
竹隐尘:?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的?
宿离脸上的笑意微不可察的轻减了几分,有意观察的上官醉发现了这细微的变化,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难怪她勾搭了那么多次这人都不接招,原来如此。
她就说,以自己的魅力怎么会有拿不下的男人,除非这男人压根就不喜欢女人,死断袖,浪费老娘时间。
寒竹知道身边人的小心思吗?
上官醉递给竹隐尘一个眼神,对方还在消化她要给其介绍师妹的事,完全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很好,还没开窍。
竹隐尘自然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找同修道侣,那不是把无辜的姑娘往火坑里拉吗,不用多加思索就准备回绝:“上官姐……”
上官醉无视竹隐尘尚未说完的拒绝:“就这么定了!”
成不成不重要,主要是想让宿离不痛快,出一口憋在心里的恶气。
“大会上见,寒竹弟弟~”
*
宿离:“回屋吧。”
竹隐尘突然想起扔在屋子里的狐裘,就是说,他现在去捡还来得及吗?
谁知道宿离这个阴晴不定的神经病会不会借题发挥,找他麻烦。
心中纵使万般不愿,竹隐尘还是在宿离的搀扶(挟持)下回到了屋中。
屋外的结界再次升起。
屋内一片寂静。
安静有时也会化作无形的压力,侵蚀一个人的心理防线,闸刀高悬于头顶,下面的人就会无时无刻处于恐惧之中。
竹隐尘意思意思慌了几秒,随后开始神游天外。
宿离弯腰捡起地上的狐裘,掐了一个净尘术后,整理好,递给竹隐尘:“玄琴,你不喜欢这个狐裘对吗?”
竹隐尘:“还好。”
其实他对狐裘没什么感觉,但他对狐裘的主人有很大的意见。
双手突然自己抬起,手臂弯折,手心向上平举到身前,像是举着什么东西,或者等待举起什么。
宿离把狐裘放到他手上:“拿着它。”
双手恢复自主,竹隐尘低头看着手中的狐裘,正当他疑惑宿离这是又打算做什么时。
轰得一声,火焰点燃了狐裘,灼烧的热浪带起了一阵风,火光映照在竹隐尘眼中,扭曲,壮大。
挺暖和的,就是气味有点难闻。
竹隐尘望着燃烧的狐裘发呆。
突然手里的热源被猛得扯走,烧毁大半的狐裘扔在地上,脖子被一只手掐住,头不受控制的上扬,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
当最外层伪装出的人性情绪隐去,内部流淌着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水。
“你这是在闹脾气?”
还是就这样妥协了?那可就太过无趣了些。
竹隐尘:?哪里来的恶心结论。
他肯定道:“不,是你有病。”
被骂了一句宿离反而愉悦了些,活傀儡还是有些自己的性格更有趣,否则,他和做一个木头傀儡有什么区别。
第10章
狐裘已经燃烧到了尾声,火苗渐平渐稀,屋中充斥着皮毛烧焦后发出的难闻气味。
宿离松开掐在竹隐尘脖子上的手,打开窗,一道小清风诀召来流风,将狐裘燃烧后的灰烬与气味一同清走,换来新鲜的空气流入屋中。
“咳咳。”不知是宿离掐的,还是刚才的烟尘熏得,竹隐尘嗓子一阵干痒,忍不住咳出声来。
流水声响起。
“过来坐,喝杯茶润润喉。”
竹隐尘看去,宿离坐在窗前书桌旁一手提着茶壶,正在往茶杯里倒水。
举止优雅,君子端庄。
竹隐尘忽然明白了外界对宿离那些美誉的由来,单论宿离这身皮囊,确实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相信他是好人,从而与之交心。
可惜,都是假象。
宿离:“自己走,或者我牵着你来。”
这个牵可不是用手牵,而是用傀儡丝。
竹隐尘走到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端起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茶是好茶,只是送茶的人不是好人。
宿离冷不丁地问道:“如果我没回来,你还想和上官醉说些什么?”
送命题来了。
竹隐尘抬眼,半是讥讽半是自嘲地反问:“我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