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见多识广的蛟龙也被这一套丝滑小连招给镇住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简单的声东击西的伎俩，而是为黑发人类的操作而震撼。
它虽然是一条龙，也是真没见过这种仿佛浑身都是胆子、明目张胆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类，甚至抠得连抛出去的诱饵都要往回捞的！
他到一个地方是不是都想把这一整个区域揣兜里带走啊？？
蛟龙不知道宿星原还真一整个揣走了不少地下城，短暂的震撼后立刻反应过来，龙尾一摆就追了上去。
哪怕宿星原的速度再快，在真的想要全速追击的蛟龙面前，也是绝对跑不掉的。
然而下一秒。
一只长着翅膀的巨型黑龙迎面撞了过来。
黑龙表情茫然，身如炮弹，突然遭此大难还没来得及维持平衡，巨大的双翼一直在空中加速挥动，好像是刚被它的主人给一脚踹过来。
蛟龙：“……”
蛟龙：“………”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蛟龙的脸上，终于浮现了极度人性化的无语。
它总算明白一个自诩身份的神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杀一个人类了，这个人类他是真的狗啊！
不过人类猎人似乎没有真的让两条龙打一架的打算，在两条龙都堪堪刹住车后直接召回，无意间又让蛟龙体验了一把那种刚准备好对手就不见了的如鲠在喉感。
一条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龙差点给他气笑了。
而这时，黑发人类已经进入了秘地的最深处，那池天然下陷，却没有因为蛟龙的出现而动摇分毫的湖水之中。隐隐约约间，似乎有极其漂亮的尾鳍，在湖中一闪而过，又迅速消失无踪。
蛟龙在空中盘旋了两周，没有再追，而是落在湖畔，用身躯将整片湖泊围了起来，就连呼吸也缓缓隐去，静守在此地。从远处看去，宛如银白色的层叠丘峦。
第198章
“咕噜噜噜噜——”
检查完宠物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标记后, 宿星原一把将在水里吐泡泡的小黑龙捞回背包，鱼尾一甩，就朝着湖水的更深层潜了下去。
看样子, 这里地下应该有甚至能够容纳蛟龙沉睡的地下河——或者海。毕竟那么大一条蛟龙总不能之前一直都跟化石一样被镶嵌在地里吧。
……
等等, 按照这个地下城的世界流速, 确实有可能是蛟龙一动不动地沉睡后, 各种物质一层层沉积形成的大地。
宿星原沉思了一瞬, 很快就抛开了这个没什么用的纠结点。
纵观小地图，只有这一处形成了湖泊, 其他地方的地形看起来和秘境边缘没有什么区别，湖泊又处于深处的中心位置，大概率是连接什么地方的通道。
果不其然，在用最快的速度不停下潜了足足有三分钟后，他终于在池底看到了点特殊的东西。
一扇门。
这样的配置看起来属实有点像BOSS房，宿星原没急着打开门进去, 而是先补满了自己的状态，然后开始查看杀死了纟隹尼诺后取得的战利品。
他第一眼扫过的, 就是自己目前的等级。
【lv.59】
这个数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只会让人想吐槽一句蛇首神真是个水货, 只能把等级从已经存了一部分经验值的58拉到59。可只要再仔细往下看去, 就会发现……等级下面的经验条，是满了的。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正常升级情况, 经验达标则自动升一级, 他现在应该已经六十级了。
而现在, 他的等级却依然显示为lv.59，只不过经验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括号（max）。
宿星原：“……”
他盯着那几个小小的字母, 微微眯起眼睛。
卡等级在游戏里其实很常见，而且往往会被冠以各种各样的名字。
比如突破或者特化。
如果没办法突破，那么等级就会一直卡在当前阶段的等级限制里，无法寸进。
之前他就猜测六十级可能会有东西，甚至可能就是满级，原来游戏还要在六十级之前卡他一下。
当然，在没有游戏指引明确正确答案的情况下，其实这个状态也可以理解为五十九级就是这个游戏的最高等级，已经封顶，玩家没办法再通过猎杀红名赚取经验升级这种方式提升自己的实力。
但——宿星原是疯了才会自己给自己设置一个“无法超越的顶点”。
他打开个人面板，目光快速扫过自己的各项属性。
这是个游戏，却是基于「现实」的基础上创造的「游戏」。
所以哪怕没有引导，应该也能找到等级卡在这里的原因。
“属性面板暂时陷入崩溃，是因为我把［敏捷］栏的数值，刷到了人类不可能拥有的高度。”
即【超越人类极限】的数值。
在与伊斯科德和纟隹尼诺交手的时候，祂们的表情也都显露出，祂们为他的速度而感到惊愕，因为这是人类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的。
祂们觉得，他会物理意义上的崩溃。
而他确实也已经崩溃。
追溯到更早，则是他第一次进入亚特兰蒂斯时，那宫殿中的圣泉明明能够无限增进他的【智力】，却也在数值达到了某个顶点时停下。
他各项属性的数值受到他等级的限制。
而他的等级，受到的限制却是……
黑发少年微微垂眸，目光浅淡地扫过自己在【同化鱼尾】的状态下，微微附着了一层鳞片的手臂。
——这具人类的躯体。
“这样啊……”人类猎人平静地总结道：“这样的话，看来面板的恢复，恐怕也要等到六十级以后了呢。”
因为人类的躯体和面板的冲突，就是最大的BUG。这个BUG一天不除去，面板就一天不能真正意义上存在，从而陷入无解的紊乱。
“真的要这么去揍剩下的一窝子神和魔王吗。”宿星原长长地叹了口气：“会有大麻烦的啊。”
他从来都不是盲目自信的那种人，相反，他对自己的实力其实有一个无比清晰的认知。能成功解决两个魔王，是因为有世界屏障的压制存在；能抢走纟隹尼诺的人头，是因为精心的算计与天时地利。同时，他的躯体限制了他，那么借人身降世的神必定也无法发挥出全部的力量，他和伊斯科德也会有一战之力。
可天神和魔王都不是傻子，一旦等祂们反应过来，再加上世界屏障的压制越来越弱，不再维持那无用的脸面前来围剿他，他除了死档外都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
所以，他必须破局，在那一天还未到来之前，越快越好。
关闭个人面板，他开始一条条查看之前跳出的弹窗。
【恭喜您获得了称号-屠神者！】
【称号：屠神者】
【描述：一位高高在上的天神今日在您的手中陨落，您砍下了祂的头颅，破碎的神格是战利品中的一物，自此神的威严被踩在脚下，你们水火不能相容】
【1.佩戴此称号后，在对战之中，您将成为天神的第一仇恨目标；2.此称号附有终身属性，即当称号所有者存活时，众神无法得到任何人类的信仰，且在人类聚集地获得10%的全属性削弱】
宿星原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全属性削弱”上。
好东西！
而且还是不用佩戴称号就可以终身享受的，如果他再佩戴上另一个称号，这和佩戴了两个称号有什么区别？
而且，既然称号的描述中提了“人类的信仰”……会不会那些天神想要掺合一脚地狱种族与人类世界的争斗，其实也是为了更多的信仰加身？
宿星原很快想到了A国的那些“神佑者”。
那些人可以称得上天神意志的代行人，尤其是那位“圣子”，明晃晃地领了一个极其富有宗教意义的职位和称号。他所做的事细品也很有趣——树立完美的人设，带给他人救赎，快速树立起对他和他背后的神的崇拜。
所以不仅是地狱的“魔王之城”在人类世界渗透，那些神也在渗透，而和地狱不同的是，祂们想要得到的是人类的信仰。
宿星原可还没忘记当初那六个神装得人模狗样的来关照他，诓骗他是祂们挑选的救世主的事情了。如果不是他的职业根本就是地狱之主，“救世主”只是顺其自然打出来的幌子，恐怕就算那几个神是红名，宿星原都不会那么快推翻祂们和「游戏」本身有关的可能。
他将【屠神者】佩戴上。
下一场boss战可能就是和伊斯科德打，佩戴这个称号可以尽量减少殃及池鱼的可能。
如果不是有【屠神者】的称号，恐怕到时候决战之前，还要想办法处理人类世界上那么多人的信仰问题。类比一下，可能就是好不容易把boss打残血，然后这边一个信仰就把对方给加回去了的恶心辅助——放游戏里，这种都是会被先杀的。
当然，放在这里，宿星原该杀也还是会杀。主打一个杀完再打。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称号保住的，其实是部分向来拎不清自己到底该属于哪边的人类的命。
玩家对此表示满意，并继续查看起了其它的弹窗，比如说，称号描述中那个“成为了战利品的其中之一”的“破损神格”。
运气不错，下一个弹窗刚好就是他想看到的。
【恭喜您获得了「破损的神格」*1】
【名称：破损的神格】
【描述：身份的证明、神力的所在，从神的身上剥下神格，无异于抽筋拔骨】
“身份的证明，神力的所在……”
宿星原轻声重复了一遍。
他想到了纟隹尼诺身上浮现的那层金色光芒，他就是在那光芒出现后，神对人的气息的压制之下，才露出了一瞬间的破绽，而后来在蛟龙的进攻下，这层金色光芒又变成强力的防御手段，这才让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的纟隹尼诺又多撑了几秒，得以最终死在宿星原的手中。
“……”
黑发少年眼中异色一闪而过，他偏了偏头，把刚在领地里趴好安抚自己的小黑龙又给拽了出来。
根本没办法在水里呼吸的小黑龙：“？？？”
发疯一天一次就够了，主人今天又超额度了！
然而它刚想挣扎，就迎面对上了自家主人的眼睛。
挣扎的动作立刻下意识停了下来。
该怎么描述那样的表情、那样的眼睛——在水的纹路中显得有些阴晴不定的碧色眼瞳，因为兴奋而微微收缩，在最信任的黑龙面前，显露出一览无余而甚至让人感到战栗的、与冷静交织的一点点疯狂。
有那么一瞬间小黑龙的鳞片都炸了起来，差点在这水底下恢复自己真正的体型，直到它听到主人开了口，声音依旧是那么轻快，和神情割裂得仿佛就像是两个人。
“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想可以一试，对吧？”
虽然听不懂到底在说什么，但黑龙反而平静下来了。
主人疯得十分稳定，何尝不是一种始终如一。稳稳的，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