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宿星原试了一下, 神宫的门虽然还打开着，但精准地把他拦截在了外面，显然天使还活着的时候设置了针对他的限制, 只不过晚了一步。
在思考了一瞬能不能扔个TNT进去把神宫炸了并尝试失败后, 宿星原不再和神宫较劲, 轻巧地跳了下来, 落在了地面上。
他熟练地躲过热情的人群, 隐身衣一披就不见了踪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猎人协会总部, 宁百泉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我就知道你会来。”
宁副长倒了杯茶递给在门口把隐身衣揭下来的的宿星原，笑着说道。
宿星原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进来接过茶水，目光在宁百泉的笑容上一扫而过，理直气壮地说道：“毕竟我在这里又没有什么其他落脚点。”
宁百泉笑容一僵：“……”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这不就是宿星原这家伙根本就是把猎人协会当他第二个家了的意思吗？
不过宿星原说起来, 他才想起宿星原竟然在这里没有住处，曾经猎人等级评定过后本来准备给他安排的房子, 也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没有落实。主要是宿星原那时候更是整天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总是随身携带一堆事故, 宁百泉想起来他就头疼, 也就忘了还有这回事。
他干咳一声，镇定地取出电脑，搜索着当初原本决定分配给宿星原的高级公寓：“让我看看, 在这个区域……你瞧, 还给你留着。”
宿星原接过电脑看了一眼。
宿星原：“这栋楼好像塌了。”
宁百泉：“？”
宿星原：“不巧, 就在虫灾当天。”
宁百泉：“……”
他欲言又止，又想到宿星原其实在瘟疫来临时也是第一批感染的倒霉蛋, 不由得摇头道：“你的运气……我也是前所未见。”
正常来说人的运势都遵循着守恒原则，像宿星原这种整天麻烦缠身的确实十分少见。
黑发少年无辜地摊开双手，这点他没法解释，但玩家的事故体质他早已习惯。
“走吧，今天通知了全民放假，可算能好好歇歇了，”风风火火去收拾了东西的方沐剑从办公室冲了出来，“这次我要请够一整年的年假！”
他颇有些期待地看向宿星原：“我们去哪家饭馆？”
宿星原：“好问题。今天可能没有馆子营业。”
方沐剑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石化了。
“没关系，我请。”
熟悉的女人声音从门外传来，徐半梦笑着和秘书一同走进办公室，开口就说出了和宁百泉之前同样的话：“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什么时候也能惦记着来我们通天楼走一趟，我们旗下各大酒店可都录入了你的名字，随时备有套房。”
宿星原洗耳恭听：“比如？”
徐半梦随口举了一个例子。
宿星原：“那栋楼好像也塌了。”
里面的人好像还是他捞出来的。
这几天没怎么打理自己产业的徐半梦：“……”
几个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跳过了有关落脚处的话题。宁百泉也决定以后少在宿星原面前提起猎人协会总部，免得他哪天回家一趟想回来上班，却发现自己的办公室没了。
……
等等，他为什么要怕没地方上班？
突然发觉自己似乎被工作腌入味了的宁百泉先生陷入了深刻的自我怀疑之中。
而宿星原已经和徐半梦他们一同离开了猎人协会大楼，朝着徐老板最近的房产走了过去。
方沐剑虽然自认为只是一个普通A级辅助型猎人，但和徐半梦这种大老板走在一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在面对宿星原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言喻的微妙尴尬，毕竟曾经放下豪言“要把这小子揍一顿”的心理创伤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轻易消弭的。
宿星原倒是随口问道：“我记得第一次遇见你们的时候你还有个搭档——是叫樊玲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话题打开后，方沐剑的情绪就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回答道：“她在J市当调查队队长，我们前不久还见过一面，她现在情绪稳定多了。再过不久她就会再次申请等级评定，到时候我们可能还会再多出一位真正的A级猎人。”
徐半梦感兴趣地说道：“这名字听起来是个女孩，战斗型的话……”
一旁安静聆听的秘书小姐冷静说道：“老板，您今年招揽的优秀猎人已经达到您自己规定的上限了。再挖墙脚过来，我们的猎人资源真的会非常溢出。”
徐半梦闻言，遗憾地放下了自己用金钱打动这位能被宿星原记住的A级猎人的念头。
“辛家那两兄妹呢？”方沐剑也对一些事好奇了很久：“他们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毕竟是跟你走了啊。”
要说这个世界上有哪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方沐剑觉得恐怕哪里都无法超越宿星原的身边。先别说这家伙的实力有多恐怖，很少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出什么事情来，就只说他的性格，哪怕不认识的人遇到危险，黑发少年在发现后也会随手帮上一把，更别说被他亲自收留的孩子了。
不过，说到辛家兄妹，方沐剑心里还隐隐有些愧疚在。如果他在J市工作时早注意到他们的情况，或许后面的很多事情都能提前避开，J市也不会遭那次大难，让宿星原匆匆从国外赶了回来，还暴露了一件底牌。
“他们状态也还不错。”宿星原没有点破方沐剑的想法，只是说道：“可能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完全脱离那片土地回来上学了，到时候还要给他们新安排一所学校。”
方沐剑一愣：“回来上学？”
“当然。”黑发猎人理所当然地说道，对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方沐剑露出古怪的神色，仿佛他问出的这个问题十分没有道理：“领地内不养文盲。”
方沐剑：“……”
宿星原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还有他可是宁百泉的左膀右臂，他不是文盲！
他们没有走远，也恰好在这时候，宁百泉赶了上来，并和方沐剑做出了“聚完餐就回去补觉，补完觉再处理堆积的公务”的完美决定。
他俩这几天也是一直在高强度连轴转，此时如果不是刚刚那种兴奋的后劲还在撑着，恐怕早就睡得不省人事了。
宁百泉的目光在街上扫过。C国在这次浩劫中牺牲的人远远小于预期，因此城市内的气氛并不低迷。虽然在接二连三的灾难影响下，人们有些心理阴影是很正常的事，但在宿星原在全世界面前直接斩下了罪魁祸首的头颅，并在他们眼前把诅咒彻底净化后，社会中的那种不受控制的不安便瞬间消弭了大半，轻快的笑容也重新出现在了这些七年来变得越来越坚强的人们脸上。
情绪是能够传染的，宁百泉收回目光，想起还处在瘟疫时期发生的事，难得轻松地说道：“果然说出‘事情结束后去聚餐吧’就会发生不好的事件的定律，只有在文学作品里才会出现——”
原本和身边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的宿星原突然停下了脚步。
宁百泉：“……”
宁百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有种不太妙的预感随着宿星原的动作同时出现，宁百泉将其称为和宿星原相处久了后的对某S级猎人的特定直觉。
“很遗憾。”
黑发少年轻轻叹了口气，用“我就说这样不行”的表情看向宁百泉：“之前讲你你又不爱听，这下来活了吧。”
宁百泉缓缓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问个清楚明白是他最后的倔强，毕竟宿星原也不是没有可能用超群的演技来开个玩笑。
“简单来说，就是跑了一条漏网之鱼，也就是六位天神之一。”宿星原简单做了一下介绍：“这位和我刚砍完的天使关系不错，经常形影不离，而我趁着祂下来窥伺我的空档直接杀了天使，祂现在大概已经恨我入骨了吧？”
徐半梦合上手中的扇子，推测道：“如果我没猜错，以你现在的实力，想要杀死一个神已经绰绰有余。所以问题不在于祂成为了漏网之鱼，而是这条漏网之鱼做了什么……对么？”
“完全正确！”
黑发少年笑着说道：“大老板就是冰雪聪明。听我领地内的管家的话，它感到神宫发生了异动，似乎黑影在逃离我的领地后，直接利用天神特有的传送门返回了神宫。而现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剩下的这位天神，似乎是想要把整座神宫直接从天上拉下来，和我们同归于尽呢。”
此话一出，几人之间陷入了一瞬间的静默。
宁百泉：“……是不是我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宿星原贴心地重复道：“神宫，砸下来，同归于尽。”
他笑着说道：“听他这么描述，神宫简直就像一个陨石一样。直接砸下来的话，第一个要碰上的就是世界屏障吧？不知道先撑不住的会是哪一个呢？”
他正好在放黑影离开之前就已经存好了档，整座神宫直接从天上砸下来的景象，他还真的有些好奇了。
第230章
宿星原确实很好奇。
用神宫来类比陨石其实不是很恰当, 因为这玩意儿撞上来的杀伤力绝对比几颗陨石大得多。哪怕是现在人类就开始流浪地球计划，在神宫撞上来时也同样完蛋。
两个世界的碰撞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宿星原没见过，所以他想要见一见。
正因为他的话听不出半点玩笑, 全是感情, 此时刚松了口气站在他身旁的几人动作齐齐顿住, 都忍不住抬头看向了他。
——然后发现黑发少年确实没在开玩笑。
方沐剑恍惚间突然发觉, 其实从对方开始出现到现在, 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和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少得可怜, 更多的时候，都是黑发猎人独自战斗。
宿星原半点都没变，他开始时怎么样，结束时也依旧是什么样。当初拎着通缉犯的头颅，毫无顾忌地搭乘着高铁来到A市，在列车门前抬起头时, 他也是这样的笑容，与这样的目光。
方沐剑本来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 但直到此时此刻, 他才意识到他在后续的一系列事件中, 还是对宿星原的印象产生了偏差, 以至于在宿星原做出这样的表现时，他控制不住地感到惊讶。
这种感知与现实上的交错让人有些恍惚，但宿星原已经愉快地脱离了他们, 不知道从哪里抬出了一架天文望远镜。
徐半梦：“你这架望远镜惊人得眼熟。”
宿星原也十分惊讶：“这是你的吗？”
徐半梦心平气和地用手中的扇子指了一下, 望远镜的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徐”, 显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它薅走的黑发少年根本就没仔细看。
“原来是这样啊。”宿星原恍然大悟：“背包里的东西太多了，不标记一下确实很容易会弄混。”
……重点是这个吗！
徐半梦定了定神, 和已经开始给亲朋好友打电话的方沐剑不同，她不觉得宿星原会真的眼睁睁看着整个世界陷入毁灭——如果即将发生的事真的有这么严重的话。她很怀疑对方就是惯性的不着调犯了，好奇也是真的好奇，等他的好奇心结束，也还是会试着捞一下的。
神宫撞下来的情景他没见过，把神宫轰出去的场景他不也没见过吗？
不得不说，徐半梦的预感十分精准。
但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后一种结局宿星原必须达成，所以前面的分支就显得格外具有吸引力。
宿星原也同样没有存档。他上一个存档点是放走黑影之前，如果他现在存了档，把上一个存档覆盖掉，那么万一神宫拦不住，那可就真的是翻车了——当年摔死在下水道里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宿星原可不想在同一个地方第二次跌倒。
很快，猎人协会的警报再次拉响。
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人们抬起头，看到了那座仍未消失的金色大门的附近，悄然出现的裂痕。
“……那又是什么？”
“是因为那个神死了，所以门要消散了吗？”
“……不对，那扇门、不，那个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