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柔弱美人缠上之后 第10章

……

清晨的风清冽撩人,淡青色的天空挂着几点星子,笼罩在晨雾中的大地朦朦胧胧,便是微风,也吹不散轻纱般的云烟。

孟溪梧睁眼醒来时,便听得屋外清风徐徐,枯叶掉落,沙沙作响。偶有几许低低的嗓音响起,但她意识还很昏沉,有些听不大真切。

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她再次睁开眼时,房门恰好被推开,一道袅娜的身影端着什么,慢慢走了过来。

“你醒了?!”颜吟漪刚踏进内室,一抬眼便撞进了床榻上那人深邃的眼眸里,而后惊喜地快步走了过去,将药碗搁置在了一旁,“你有没有觉得好点?”

女子已经除掉了之前那副中年妇人的打扮,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裙,一根素簪将青丝半束在脑后,轻柔的光自窗户处透过,落在她秀美的脸颊上,衬得她容色愈发晶莹如玉,双眸犹如一汪清泉,泛着粼粼波光,诱人心神。

“好了很多了。”孟溪梧手臂上的伤口还隐隐有些痛,但还能忍受。她另一只手撑着床铺,想要坐起来,“你呢?怎么不好好休息?”

颜吟漪来到床边,一手轻轻捏着她的手腕,一手抚在她瘦削的背脊处,将她扶了起来,“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我放心不下,索性在这里照顾着你。”

说起来,孟公子是为了救她,才会受伤。若没有她,以孟公子的高强的武功,怕是早就逃脱包围圈了……

靠坐在床头,孟溪梧微微倾身,在尹一将软枕贴心地垫在她的后背时,倚靠了过去,抬眼望向敛眉的女子,从她半阖的眼眸中瞧出了些许愧疚来。

沉吟片刻,她拍了拍女子滑嫩的手背,“你不必因为我受伤而感到自责,若没有你,我也不会全身而退。所以,我并不怪你。”

闻言,颜吟漪心中更不是滋味了。即便她拖累了孟公子,可孟公子并不怪罪她,还如春风一般,反过来安抚焦躁的她。

自从离开爹爹后,她饱尝世人冷暖,吃尽了苦头,可遇上孟公子后,她总能用她的温柔抚平她不安悲戚的心。

她想,或许从前她是不幸的。但遇到孟公子,她又是最幸运的……

“那是我的药吗?”孟溪梧见女子目光悠远,浑身散发着似伤怀又似释怀的气息,不愿她再多想,便指了指旁边的药碗,转移了话题。

回过神来的颜吟漪还有些恍惚,视线接触到孟公子清润的眼眸时,那里面掺着的柔和如绵绵细雨落入心尖,背脊轻颤后,她不自然地别过了头,端起了药碗,递到了孟公子的面前。

但瞧见她右手手臂上包扎着伤口,想来是不好拿起勺子的,想了想后,她又拿起了汤勺,在脸颊慢慢染上红晕时,舀了一小勺药汁放在了孟公子的嘴角处。

头一次与男子如此亲密,她总觉得很是羞赧。但转念一想,孟公子是为了她而受伤,那她如何伺候她都是应该的。

孟溪梧也有些不好意思,抬了抬右手,发现伤处还是有些痛,也不再逞强,就着尹一递到嘴边的勺子,张开了薄唇,将其含入了嘴里。

苦涩在嘴里蔓延,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却见女子又递了一勺药汁来,她抿了抿唇,十分痛苦地再次张开了嘴。

太苦了!她本就不爱喝药,这会儿喝下两勺已经是极限了。在看到尹一又舀了一勺后,她忙别过了头,舌尖舔舐着哭到发麻的嘴角,颇为无助地说道:“不喝了……好苦……”

颜吟漪的手顿住,眨了眨眼后,她仔细瞧着孟公子因为扭过头而露在外面的一节脖颈,精致的锁骨在微微敞开的白色里衣中若隐若现,流畅的线条自然柔美,细嫩的肌肤如上好的白瓷,似乎闪着盈盈春光。

这……怎么看着不像个男子的身体?

昨日虽说她一直照顾着孟公子,可因着孟公子的伤大多是在手臂上和小腿处,所以她换药时并未扯开孟公子的衣衫,倒未曾见过这样曼妙的风景……

沉默了许久,孟溪梧皱着眉头,又转头看向女子,发现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肩颈处,漂亮的眼眸里闪着细碎的光,似乎是在纠结,又似乎是在……惊艳?!

她心口一跳,红着脸拉上了衣领,将脖颈挡住。

“药凉了……就不喝了吧。”她轻咳两声,又转移了话题。

略微怪异的氛围中,颜吟漪摇了摇头,舀了一小勺放在嘴边,试探了一下温度,又固执地递到了她的面前,“还是温的,得喝完。”

直到孟公子瞪圆了眼睛,震惊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被她舌尖触碰过的汤勺后,颜吟漪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她白嫩的脸一下子变得爆红,可此刻她也不好再收回汤勺,不然总显得很刻意……所以她垂下眼眸,忽视掉了孟公子眼中的灼热和震撼。

孟溪梧脑袋里一片空白,见她坚持,便也颤抖着身子,张开了嘴,又含住了汤勺,喝下了那一勺药汁。

咽到嘴里时,不知是不是因为女子也喝过的原因,她总觉得这一勺药好似没有那么难喝了,在舌尖游走时,甚至感觉有一丝丝的……甜?

孟溪梧觉得自己恐怕是真的病了,居然会觉得难喝的汤药泛甜!

不敢继续多想,她忙咽了下去。

一碗药磨磨蹭蹭的,喝了许久才见底。颜吟漪搁下药碗,抽出袖中的手帕,羞涩地放在了孟公子面前,“嘴角沾了些药汁,你快擦擦。”

孟溪梧艰难地举起左手,捏住了那一张方帕。下一瞬,手腕被人握住,耳畔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算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第19章

又磨磨蹭蹭了许久,颜吟漪才算是完成了喂药的任务。她羞红着脸快步走出房门后,便碰上了一脸焦急的文公子。

“尹姑娘,我家公子可是醒了?”

颜吟漪点了点头:“刚刚醒了,已经喝了药了。”

文竹惊讶地看向托盘里那个空了的药碗,想起自家主子那喝口药就跟要她半条命的性子,也不知这尹姑娘是用了什么方法,竟让她老老实实地喝下了一整碗苦药。

见尹一神色平常,似乎并没有太费力的模样,顿时他就对面前的人肃然起敬,将喂药的事彻底拜托给了她,“接下来几日的药,怕是要继续辛苦尹姑娘了。”

颜吟漪对此没什么异议,毕竟照顾孟公子一事,是她自愿的。

文竹道了谢,又风风火火地来到了房门前,叩了叩门:“公子,出事了!”

刚躺下的孟溪梧又慢慢爬了起来,让外面的人进了屋,一开口,声音里还有些虚弱:“怎么了?”

她记得昏睡前,于勉早已趁机跑路了,故而徐青云领兵而来时,没有将他捉住。而她醒来后,一直未曾见到徐青云,怕是此刻他在外捉拿于勉。

那应当是他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果然,文竹急吼吼地说了发生在于府的事。

“……昨夜于勉逃回去后,徐将军就连夜点了兵将于府包围了起来,本想逼于勉主动认罪投降,可他府内侍卫众多,抵挡了许久,徐将军才领了人进去。可惜找了许久,只找到了于勉留在府中的亲眷,并不曾发现他的踪迹。”

后来逼问许久,于勉的一个小妾才支支吾吾地说出书房底下有密道,于勉已经从那儿逃走了。

徐青云又带着人去了书房,命人进入密道查找,最后在城外一处密林里找到了出口,派了更多的士兵前去搜寻,一直到午后才发现了于勉的踪迹。

“……可于勉狡诈,逃跑的路上还带了人质!”文竹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他拿帮过郡主你的那对母女做要挟,说只要徐将军放他一马,他也就不对那母女下手了。”

徐青云知晓孟溪梧重情重义,所以在得知那对母女帮助过她,且她还将人带在身边照顾后,便只能让士兵暂时放下武器,再让文竹前来知会孟溪梧一声。

“现在徐将军将人包围着,两方人马对峙了一下午。”

如此,孟溪梧也顾不得身上还有伤,翻身起床,披上了外袍,随着文竹一同出了城。好在此处小院内留了些士兵看守,她可以不用担心于勉还有什么后手,将尹一夜掳走。

骑上马后,两人快速出城,临近傍晚,抵达了那一处密林里。

暗色的云层低压,幽幽冷风拂过面庞,周围摇晃的树枝吱呀呀乱响,间或夹杂着声声虫鸣。

在高大的林木里穿梭,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孟溪梧隐隐看到了不远处攒动的人群。

“于勉说那两人是你的救命恩人,拿她们来要挟我,放他一马。”徐青云骑在马上,听到身后的动静,见孟溪梧冷着脸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指了指前边那对被于勉的侍卫束缚着的母女,“可她们又说从来不认识你,让我不要管她们的死活。”

他拿不定主意,才让文竹去请孟溪梧前来认认人。

孟溪梧顺着看了过去,妮儿和她娘亲被人掐着脖子,脸色惨白一片,不知被折磨了许久,她们双眼呆滞,眼神空洞,可在看向她时,那大嫂才像是活了过来一般,紧紧盯着她,无声无息地吐出几个字来€€€€

“别管我们,不能让他跑了……”

从她丈夫死后,她就已经对朝廷、对这个不公的世道心灰意冷了。若不是还有妮儿,她恐怕早九随着丈夫去了。

如今她和妮儿成为了于勉这个狗官的人质,成为了大将军捉拿狗官的软肋,她又急又气,生怕大将军和那位大兄弟因为她和妮儿,就真的放走于勉。

她可牢记着,如果不是这个狗官,她的丈夫不会死在城墙下,其余和她一样孤苦无依的人也不会失去亲人……

所以,若是舍掉她和妮儿,能换来狗官被砍头,她绝不会后悔!

只是可惜她的妮儿才五岁,还没有到过小镇的集市里吃糖葫芦,也还没有背上她缝好的小布包去学堂里认几个字……

想到这些,她悲从中来,目光愧疚又眷念地看着一旁早已吓坏了的妮儿,缓缓闭上了眼。

“想不到你还真的是长公主府的人。”到了这个时候,于勉也镇静了下来,“徐将军说你姓孟……你这年岁不像是定安侯,也不是定安侯的弟弟,那你是谁?”

孟溪梧没想到死到临头了,这人还惦记着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既然他废话这么多,那她也同他玩一玩,余光朝身旁的徐青云使了个眼色后,她扯了扯嘴角,朝于勉冷冷一笑:“怎么?被我耍了一通气不过?想打听清楚是谁忽悠了你?”

徐青云自小与孟溪梧一同长大,两人十分默契,接收到她递来的眼色,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在身后打了个手势,他的亲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包围圈,到了旁边一处灌木丛里,搭上了弓箭,箭矢直直地对准了于勉。

对此毫无察觉的于勉也笑了笑,只是眼里并没有多少笑意,半眯着的眼里满是冰冷的光,“不管你是谁,总之你是出自长公主府。既然你到昌平来是特意为了水患的事,那便说明长公主也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事。”

长公主知道了,那多半皇上也就知道了。

如此一来,若是他和他的人被抓住,必然会守不住,从而供出他背后的主子来。也幸好昨夜回府后,他已经快速毁灭了所有通信的纸张和印信,只要今日他能逃脱,那么他的主子也就不会暴露在人前。

“你放了我,我记你一个情。”于勉说完,又指了指一旁神情恍惚的母女,“我也就放了她们。”

“当日你接了她们入城,必然是想对她们负责的,只要你放了我,我不会要她们的性命。”

他还在谈判,可下一瞬,耳边传来异响,一股森然的气势迎面而来,他瞪大双眼,看着一个黑点逼近,待反应过来时,黑点泛着冷光,直直地刺中了他的胸膛,不可置信地低头一看,竟是一根锋利的箭矢!

直到鲜血溢出,染红了他的视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次再也逃不了了。

而孟溪梧和文竹早在长箭射出之时,就从马背上飞扑过去,眨眼间就一手劈晕了禁锢着母女的侍卫。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于勉带着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目光看到于勉胸口插着长箭,艳红的血止也止不住,而他本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顿时就作鸟兽散,可包围过来的士兵不是吃素的,迅速制服了他们。

僵持的局面瞬间被打破,于勉看着被抓住的小儿子,直接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么死了个透。

孟溪梧仔细看了看大嫂和妮儿,发现她们没受什么皮外伤,便松了口气,将人交给文竹安抚,又转身来到倒在地上的于勉身旁,探了探气息,发现人已经死了,她抿了抿唇,视线在身后那处灌木林里扫过,又落到了同样蹲下查看的徐青云身上,声音压得极低:“看来,你的亲卫里有叛徒啊。”

第20章

于勉此人,后面还有大用。将他打伤活捉,再仔细审问,必然是能顺藤摸瓜,查找出他背后效忠之人。

毕竟前年那么大一笔修建堤坝的银钱,账目本上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用一些银两打点了昌平其余官员后,其余大半都被尽数抹掉了。

而这笔被抹掉的银两去了哪儿?很明显是他拿给了背后效忠之人。

他这些年来平步青云,怕是也有背后那人的手笔。

只是可惜了。

这么大的一个人证,就这么被人一箭给射死了。

被杀人灭口这种事,也不知于勉活着时,可有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

孟溪梧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来,“接下来的事就拜托给你了,至于你的亲卫……有了结果知会我一声就行。”

徐青云自打七年前进入军中历练,就与同年岁的新兵一起相处,而后慢慢有了军功,往上升后,又提了几名一同长大的好兄弟当自己的亲兵。

一起上过战场流血流汗的情谊,他无比得信任。

从他素日给她递来的信纸中描述的种种,她便能瞧出他和亲兵们的深厚情谊。

正因为如此,这会儿那亲兵不顾他的命令,竟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将重要的人证射杀,他怕是难以交差的同时,内心也很是煎熬吧?

孟溪梧轻叹一声,拍了拍徐青云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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