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栖:“……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练习接吻?”
郁钦州理由充分:“没听过吻别?”
第42章
明栖被郁钦州半困在怀中, 宽敞的户外瞬间被狭窄的空间笼罩,乌木沉香逐渐浸透空气将明栖的脸都染上红晕时,郁钦州薄唇微动, 问他:“练不练?”
明栖觉得他是故意的, 那双狭长的眼眸里装着很明显的笑。
手掌抵在郁钦州的肩膀上,只要一想到这里是影视城, 说不定远处的树上就有谁的镜头对准了他们俩, 明栖的脑袋瞬间清醒,果断摇摇头:“要练也不差这一回。”
他一边说一边去拉郁钦州的手:“你别搞壁咚这一套, 会被人看到的。”
话刚说完, 从斜侧方的一条漆黑小巷子里就钻出来一个年纪看上去只有二十几来岁的女生, 她戴着口罩, 头发和衣服微乱, 像是也没想到这片偏僻的角落会有人, 视线里陡然闯入郁钦州和明栖两人的身影, 吓得整个人都往后退了一步。
随后定定一瞧, 终于看明白了他们在干什么,口罩下的红蔓延到了耳朵, 赶紧冲两人弯腰鞠了个躬拔腿就跑。
明栖默默捂住脸, 声音带着点细微的崩溃:“……我就说会被人看到。”
郁钦州对于这么个犄角旮旯能窜出个人来也显得很意外,目光在那狭窄的缝隙里瞥过, 微微蹙了蹙眉,到底还是收起了手, 直起修长笔挺的腰背。
手指卷过青年的发梢,他安慰明栖:“被她看到没关系, 没被你老公看到就好。”
这个时候还逗他!
明栖彻底炸毛,推他往外走:“你别说话了, 赶紧去办你的事。”
…
剧组的成员们看到明栖和郁钦州一同离开但回来只有一人时,都有些好奇。怀曼云嘴里咬着磨牙棒来克制口腹之欲,半撑着头调侃他:“粉丝呢?藏起来了?”
明栖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连忙解释:“他下午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怀曼云闻言啧啧了两声:“我们还说趁你下午戏多,看看能不能和你粉丝联络联络感情撬墙角呢,真可惜。”
卜宏放心里门清,但就是故意当着明栖的面点头应和:“就是啊,这么大方的粉丝可不多见。”
明栖:“……”
明栖幽幽地将脸转向卜宏放。
说了句:“其实他还会回来的,卜哥你有的是机会跟他联络感情。”
卜宏放:“……”
好家伙,现在连明栖都学会反杀了。
他果断将剧本往脸上一盖,扔下一句“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这块墙角”开始闭目养神。怀曼云闻言,扬了扬眉,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以她十八岁就混迹娱乐圈的眼力和经验,完全能猜出卜宏放知道明栖那位粉丝的来头。
有点意思。
休息时间在几个主演的打打闹闹中很快过去,明栖重新沉浸到属于沈玉山的角色里。他今天的状态格外好,演技也愈发出色,张璁一边拍一边感慨真被他无意间挖到个好苗子,关键是这苗子不骄不躁,脾气品性好,还真是年轻一辈里难得一见的清流。
日头西斜,是整个警局下班的时间,刑侦大队的成员以及沈玉山一同出现在大门口,但却仿佛有所预兆一般走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OK,先休息,准备下一场。”
下一场的戏在深夜,也是明栖与怀曼云的对手戏。彼时怀曼云饰演的周婷在人前失踪,除了沈玉山外无人知晓她到底在哪儿。
等到夜幕降临,周遭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沈玉山回到了警局附近,推开了一家小饭馆的大门,轻车熟路地走到后方的院子,吱呀一声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牢笼。他没有开灯,喉间的小调顺着空气的流动飘向每个空旷的角落,直至落入躺倒在地面仿佛已经没了声息的女人身上。
周婷整个人显得浑浑噩噩的,微弱的月光从台阶处照过来只能勉强照亮她的小半个身体,清瘦、破碎的身体在听到那古怪可怕的音乐声下意识以自我保护的姿态蜷缩,但并没有什么用。
沈玉山走到她的身边,用火柴点亮了蜡烛,修长白皙的手指将烛台推到一旁,青年温和地跟人打招呼:“周女士,今天感觉怎么样?”
周婷的眼瞳里印出沈玉山的脸来,恐惧已经逐渐变为麻木,她重新将头抵进怀里,不做声。
沈玉山并不介意她的沉默,自顾自道:“今天周媛的父母来警局了,他们哭得很厉害,跪着求我们一定要找到凶手为女儿报仇雪恨。你还记得周媛的母亲吗?她半边的头发都白了,说着话吐出了一口血,听刑侦大队那群人说她似乎因为遭受的刺激太大可能活不了多久——”
沈玉山缓缓低头。
女人脏污带着血痕的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裤子,本不愿看他的眼睛此刻死死盯着他,仇恨若能化作实质,他也许会万箭穿心。
然而沈玉山只是挑起唇,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下来,然后踩在脚下,狠狠用力。
“我喜欢看濒死的猎物重新燃起斗志,这很有趣。否则……又和解剖尸体有什么区别呢。”
火光照亮的角落里,一排各式的手术刀闪烁着银光。
“卡。”
怀曼云从地上爬起来,助理赶紧上前用厚实的羽绒服裹住她。现在的天还不暖和,尤其怀曼云穿得单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色难看一半是因为化妆,一半是因为冻的。她偎进柔软暖和的衣服内,目光还落在尚未出戏而坐在一边缓神的明栖脸上,回忆起方才拍戏时的场面,不由得笑了一声:“还真有变态的感觉。”
尽管怀曼云一直都知道明栖是个很优秀的演员,他只是还没找到一个最好的机会发光发热,但当明栖作为沈玉山拿起手术刀与她对视,那双漆黑无光又充斥着兴奋的眼睛依旧让她感到恐慌。那是一种已经脱离剧本的最真实的恐惧。
后生可畏啊。
今天的戏份结束,她起身去卸妆。
另一边,终于回过神的明栖泛着寒意的脸上贴上了温热的触感,他下意识抬起眼撞入郁钦州的视线里。愣怔之后便有些惊讶,询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两个小时前。”
“这么早就来了?”他都没发现。
郁钦州点头:“怕打扰你,在边上看。”
明栖觉得也没什么好看的,夜寒露重的天,夜风能把人都给吹傻掉。他不再耽搁,很快便和张璁以及怀曼云等人说了再见,招呼着郁钦州往酒店走。走前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连忙回头去找,在人群中找到了正绷着一张脸满眼写着‘我被遗忘了’的孟社。
明栖:“……”
于是,明栖又扭头去看郁钦州。
男人瞥他一眼,哼笑:“懂了,我要回自己的酒店了。”
说到‘自己’二字时刻意加重尾音。
明栖夸他真不愧是郁氏的老板,脑子转得就是比一般人快,然后主动cue情人play,小声解释:“理解一下,他是我老公的人,被发现对你不好。”
热衷于偷情游戏的郁钦州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在孟社走近时主动提出了告辞。孟社顺嘴询问了几句郁钦州住哪儿,听得明栖后背都涌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这里是影视城,孟社对这儿的大部分酒店都了若指掌,郁钦州一个不当心,估计就要被戳穿。
男人神情平静淡定地吐出了对明栖而言颇为陌生的名字。
明栖满脸都是‘有这家酒店吗’的表情,倒是孟社连连点头。一直等双方分道扬镳,明栖还是没忍住问孟社:“那酒店的名字我怎么没听过?”
孟社没多想,只解释:“不是酒店,是影视城附近的楼盘,好像也是郁氏旗下房地产公司的。”
然后感慨一声:“大老板就是好,哪哪都有房产,直接拎包入住就行。”
怪不得。
“你肚子饿不饿?晚餐应该都消化得差不多了吧?”孟社问他,“郁老板晚上过来的时候带了点鸡汤,我给你放房间了,你要是饿了可以微波炉热一下。”
明栖摸了下鼻尖。
郁钦州过来贴心地给他带鸡汤,而他在深更半夜赶郁钦州去别的地方住。
怎么看都显得没良心。
压制住心底浮起的淡淡心虚,明栖回到酒店房间,一眼看到放在茶几上保温盒,打开以后试探了下温度,最终还是选择放进微波炉。等待的过程中,明栖拿出手机找到郁钦州的微信,有些好奇地问他:你到冬日湾了吗?
Y:你希望我到还是没到?
这怎么回答?
明栖揭开深色的窗帘,入春的天已经不再下雪,但夜间的风依旧刺骨,路灯光下的空气仿佛都泛着淡淡的白光。
看天气,他肯定是希望郁钦州早点回家休息的。
明栖低头准备回复,指腹刚刚触碰上屏幕,备注为郁钦州的电话便主动拨了过来。滑动绿色按钮,一接通,男人散漫的嗓音便在耳边响起:“你老公今晚来不来?”
明栖:“……”
偷情这个梗已经过不去了。
他绷着脸:“不好说。”
“这样啊,”郁钦州刻意拖长了嗓音,夹着几分笑,“那我先来给你暖床,等你老公来了我再回冬日湾,可以吗?”
明栖扭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卧室,心道也不知道谁给谁暖床呢。
“你这会儿在哪?要是已经回冬日湾,就别……”话还未说完,便被郁钦州打断了,“开门。”
明栖有点狐疑地上前两步打开了套房的大门,男人正单手拿着手机,眉眼含笑地望着他,“surprise。”
第43章
走廊的声控灯打在男人的身后, 略显昏暗的光线模糊了郁钦州的五官,却难掩其出挑和精巧。他抬步走进玄关,自然地弯腰换鞋, 起身时见明栖还站在原地, 眉梢微扬:“怎么,开心坏了?”
一句话就戳破了气氛。
恰逢微波炉发出清脆地‘叮’声, 明栖赶紧弯腰将鸡汤取出。碗壁有点烫手, 他轻轻嘶了一声赶紧用手捏捏耳朵,然后分了一碗给郁钦州。
“请你喝鸡汤。”
郁钦州看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汤是我带来的。”
“但是我热的。”
明栖理直气壮地样子像干了坏事但依旧挺直腰板走路带风的小八, 郁钦州敛下眼眸无声地笑了一下, 伸手接过。
语调染上调侃:“那我说声谢谢, 为了表达我的谢意, 等会一定给你好好暖床。”
浓郁的香味沁满了鼻腔, 郁钦州靠着小桌很随意地用手端着瓷碗放到唇边抿一口, 阿姨的厨艺一向出色,郁钦州没浪费。放下碗去看明栖, 青年盘腿坐在柔软的毛绒垫子上, 与他相比,明栖右手握着调羹, 视线落在竖起的ipad上,跟只小蜗牛似的, 慢吞吞进食。
郁钦州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真是病得不轻。
看人喝个汤都觉得可爱。
“我先去洗澡。”
明栖在看孟社分享给他的萌宠小视频, 听到这话只随意地唔了一声。看完两个视频,他终于回过神来回头去看热气升腾、将整个玻璃都蒙上水雾的浴室, 隐约间好似也能勾勒出男人的裸丨体,他不敢盯着多看,起身将碗洗干净。
轮到明栖洗澡时,浴室内的水雾还未完全散去,贴在裸露的肌肤上有种很柔和的暖意。他浑身浸在温水的冲刷下,舒服地眯起眼睛。一碗鸡汤填补了胃里的空虚,一个热水澡扫去了一天下来的疲惫,明栖在浴室里待了快二十分钟,才慢吞吞地顶着柔软的毛巾走出来。
身上的水汽没有干透,将明栖的睡衣贴紧了肌肤,有些不舒服,他轻轻抖了两下,让暖气没入衣襟之内。一只手从后越过拿起放在他面前的吹风机,暖玉的白从眼前一闪而过,明栖顺着颜色看过去,耳边先响起了吹风机呜呜呜的声音。
郁钦州长指勾起他潮湿的短发,声音混在嘈杂声中显得不太真切:“我帮你吹。”
面前是柜子,斜前侧有一面斜放着的全身镜,明栖能很清楚地看到郁钦州垂眸的模样。看上去格外认真,不像是在帮他吹头发,更像是对待什么珍宝……这样的比喻从明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令他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