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彬想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对着对方痛骂,数落清楚为什么突然消失又为什么突然出现。
他的手指按在手机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按下去。
他不敢。他不敢那么做。
应彬害怕枪手彻底消失,那他又要陷入断更的境地,又要面临读者的催促和父亲怀疑审视的目光。
他受不起了。
他知道,这枪手不会温驯,他未来一定会后悔。
可应彬不去管未来的后悔,他只管目前的欢愉。
枪手又恢复供稿了,这对应彬来说就足够了。
他快活地做着复制粘贴,把发过来的稿子粘到作者后台就可以了。
他什么都不想去想,他只知道,活一日,就算一日。
在靠谱的时候,枪手还是很负责任的,连错字都没有,校稿都不需要校对,做做复制粘贴的工作,简直不要太爽。
玄烛恢复了更新,读者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在一天一万字的更新安抚下,读者很快就被哄好了。
之前找借口不更新怎么了?哎呀或许真的是有事情呢?
那些借口都很烂又怎么了?或许是发生了一些不方便说的事情,不得不找这些很烂的借口?
读者向来都是善良的。因为文字贯穿了故事,在故事中读者和作者灵魂有了触碰。
读者总是带着滤镜去看作者,总觉得作者什么都不会只会写小说,ta怎么会撒谎呢!ta还是个孩子!ta只是个写文的宝宝而已!
读者的原谅猝不及防,却仿佛叫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在应彬祈祷着一切真的走向正常的时候……
随着《通天塔》的剧情逐渐往前发展,读者隐约觉察出来了不对劲。
评论区开始闹了起来。
【所以通天塔背后的高阶文明是人类自己?】
【不对,应该是和人类有过极其密切关系的生命体,是不是在某个人类文明阶段,飞跃出地球了一支人类文明啊?】
【玛雅人?亚特兰蒂斯?秦始皇?两支人类文明的对撞?】
【可人类文明的发展是有基准线的吧,没有基准线的人类文明才能发展到这么迅速,都到了高纬度玩弄时间线的感觉了,那这还是人类文明吗?】
【很难说……我脑子开始痛了!我要长脑子了!】
【如果不是人类文明本身,会不会是AI?】
【……?机械生命?智能文明?】
【……我退出去一看文案首页,是《通天塔》没错啊,是玄烛没错啊?怎么了是谁走错频道了?询苍俯身了?】
应彬看见这些评论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
“写文”的时候,只复制粘贴匆匆扫一眼的应彬,这时候才重头仔细去看剧情。
原来从州禾悟道之后,整个剧情都透漏着诡奇。
一直隐藏在人类背后的高阶文明,到底窥视和审视之间产生了什么对于人类文明的影响?
在高阶文明降临之前,人类急切地想看清它们的眼睛。
身上有着人类的塑造痕迹,对人类万分了解,似乎经历过很长时间的与人类共生的情况……所谓的高阶文明是什么?
读者自然就想到了,哦,是人类自己。
按着正常思路去想,那就是另一支脉的人类文明。
或许在某个人类历史的发展阶段,出现了跃迁似的发展。而后这一支脉的人类文明留下了地球襁褓中的文明,去探索太空,去星际航行。
但却在地球的人类文明中,留下了一只眼睛。
……可不对啊。
正如读者说的,基准时间线不对。如果是人类文明,那这个金手指和bug体质多少有点过分的地步了。
别忘了,通天塔之所以叫通天塔,是因为其内中的科技可以称之为神话的地步了。
向下是过去,向上是未来,可触及时间,更可触摸时间之中的生命,这种科学已经到了神话魔法的地步程度,你这已经不科学了啊!你这怎么解释?
如果不是人类,那是什么?
什么不是人类的生命,却对于人类极其了解,仿佛切实和人类生存了很久很久,直到如今一切被掀翻得见?
是人类创造的生命吗?所以对于人类如此了解?
人类创造了所谓的高阶文明?
读者刚有这个脑洞的时候,评论区在嘻嘻哈哈玩笑话。
怎么可能吗?你现在时间线是现代都市,你做的机器人只有智障扫地机器人,你管那个叫生命?
可紧接着,读者就意识到了。
时间线,不是错乱的吗?
在最最开始,全文开篇的时候,在通天塔刚降临的时候,就已经告知了所有人。
时间线,开始错乱了啊。
就在所有读者都疯狂分析《通天塔》接下来剧情的时候,询苍的那本《机械诗篇》,也进入到了新的剧情。
似乎很随意的一笔,甚至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温思尔的机械生命孩子,在宇宙历练期间,发现了一个……时间虫洞。
阅文无数,造就敏锐看文嗅觉的读者脑海里下意识闪过一个念头:……嘶。
怎么好像连起来了?
……诶?我怎么会有这个反应?读者自己也纳闷。
什么连起来了?谁和谁连起来了?
喔。《机械诗篇》和《通天塔》……连起来了?连起来了的话,这玩意儿叫什么?
是不是,叫,圆?
第62章
读者:?
什么情况。眼睛你怎么了你醒醒!大脑你怎么了, 你没在站岗吗?
看出来的读者吧,好像觉得连上了。可是时间虫洞这个设定,好像也不算是特别罕见。总不能说一提到时间就是《通天塔》的时间乱局吧?
读者也难免会觉得, 估计自己是因为同时追这两本, 才多多少少存在看混的情况。
是因为看混了, 所以才觉得眼熟吧, 所以才会觉得这两个剧情是连起来的。
……真的是这样吗?
读者默默地、持续地关注着。
而《通天塔》和《机械诗篇》, 也在默默更新着。
这天, 路澄在橙子喝喝办公室里拆开快递的时候,发现不是别的,是请柬。
瑞慈酒会的请柬。
他看着手里收到的请柬, 瞥了眼江鹤,果然,江鹤也默默从兜里掏出来一张。
“瑞慈的酒会?”路澄呢喃着重复了一下。
江鹤就解释:“瑞慈一直有办酒会的传统,谈谈项目造造势什么的, 估计是有需要宣传的项目了吧。酒会一般也请媒体到场, 记者采访、宣传造势什么的。”
路澄从江鹤这里确认了,那天不仅应彬会去,一大波瑞慈的董事们也会去,媒体更是会去。
毕竟连他们这样只是在瑞慈投了项目的人, 都邀请了。
他俩只是投了《垂死公示》而已, 可一不是瑞慈董事,二不是什么大投资商, 这也被邀请了。那这次酒会, 明显感觉架势很大啊。
可见那天是什么样的盛况了。
路澄突然之间看向江鹤:“你上次说, 你会帮我,是真的吗?”
江鹤瞳仁收缩, 整个人的目光死死落在路澄身上,似乎这世间除了路澄他什么也看不见似的。
“当然。”江鹤十分肯定地开口,“我当然帮你。无论什么事情,无论什么时间。”
路澄盯着请柬上酒会的时间,在心底算了算日期。
他垂下眼神,思索了些什么,最终笑了起来。
有一点释然和从容的笑意。路澄指尖划过桌面,带着几分不经意,却无比笃定地开口。
“就是这天了。”他望着江鹤,“我们一起。”
路澄从未笃定信任过谁。而此刻,他对江鹤说,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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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酒会当天,路澄穿了一身白色西装,江鹤搞了件黑色燕尾服穿,一起到了应家老宅。
应彬穿的是手工剪裁的西装,站在门口和过往宾客打招呼。
看见路澄来了之后,他像是在沙漠中行军的旅人,终于遇上了水源绿洲一样,冲着路澄就过来了。
江鹤直接往前跨了一大步,把路澄拦在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应彬。
应彬上下打量了一下江鹤,目光越过江鹤,只看向路澄:“你来了。”
江鹤在旁边发出聒噪吵闹的声音:“我也来了,我也在呢,怎么,看不见我?”
“你那狗上次还是我给你看的呢,不看在人的情面上,也要看在狗的情面上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楚楚可怜,充分向李越泽学习,用语气的蜜糖裹挟内容的攻击性。
什么?你听完了觉得不舒服?那一定是你的问题。怎么会是我楚楚可怜小白花的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