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挥手，安保上台驱散记者，将呆怔着的应彬带下台来。
应彬似乎毫无灵魂地走到应炫海面前，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爸。”
应炫海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似乎一直落在应彬作家光环上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应彬这个具体的人身上，于是终于将注意力放在应彬脸上，这才恍然大悟般：“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应彬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啊，他脸色怎么这样？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发布会匆匆散场，人们往外出的时候，季柯丞走过应铉海的身边。
季柯丞微微颔首，表示打招呼。
又站定，带着他身上的那股子阴郁气儿，开口：“老师，多关注一下舆论吧。”
他的声音很低：“这次好像闹得比较大，估计瑞慈就此会留下黑历史，名声是保不住了的。”
应铉海听见他这么说，瞥了他一眼，指尖颤了颤。
瑞慈，应炫海的瑞慈，是用妻子的本名命名的。
他的爱人，他的妻子，云瑞慈。
他的妻子已经死去十六七年了，他再也没对别的任何人有过爱情。
除了应彬这个孩子，他唯一在乎的就是瑞慈。如此在乎着这个顶着他妻子名字的集团公司，把它当□□人看待。
瑞慈怎么可以留有污点呢？
他表示知道了，送季柯丞出门。所有人基本都走后，他才转身，看向应彬。
助理见缝插针德把整理好的文档，递到应炫海手边。
他打开一看，那些弹幕和猜测甚至是实锤，就这样摆在应炫海面前。
应铉海一直沉默着，沉默着。
在一片死寂一样的沉默中，应彬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他轻轻开口：“爸。我只是太想妈妈了。我也是不得已，我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应铉海抬头看着应彬，瞳仁紧缩，眼神有些发冷。
“你瞒了我多少？”应铉海提高音量，“你到底背着你妈妈，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
应彬腿也是软的。
他想走近些，走得离应铉海更近些，这样才能撒娇或者是卖乖，博取他的怜爱。
可他的腿软，再加上应铉海一个眼神过来，应彬直接双腿一个卸力，径直扑到了应铉海的皮鞋前。
他跪在那里，抱着应铉海的腿，扯着他的裤子仰头死死看着他：“爸爸，我还是你的儿子，我还是你的儿子对吧！”
“我只是太爱妈妈了，我不能接受我不像妈妈那样厉害，我只瞒了你一点点，爸爸，只有一点点……”
应铉海面色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助理见微知著，赶紧从怀里拿了药出来。应铉海也只是摇摇头，示意他还挺得住。
他必须挺得住。瑞慈还等着他。
-
而互联网上的大瓜，不会随着直播中断就结束。
在网上一直讨论询苍的名字的时候，另一个贴子在论坛里引发了极大的反响。
《一朝顿悟飞升大神，高薪买稿影视出版。横批：这把玄烛悬了》
正在各种贴子里面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吃瓜网友，一看到这个贴子就觉出来不对劲了，什么啊？
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你要是说这个我就不困了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汇总贴，甚至是真相贴？嗯？！
火速点进去吃瓜！
【相信直播的瓜，大家已经吃得够爽的了，是啊，一问三不知对于作者本人来说太离谱了。
但是，瓜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写了几百万字后修整半年重新出发一举登顶的励志故事一定存在，但一定没有发生在玄烛身上。
你认为玄烛是谁？是那个写了几百万字乱七八糟东西的，还是那个《垂死公示》的作者？
如果你心里的玄烛是后者，那么可能要告诉你一个惨烈的真相。后者架构起来的玄烛，从来没有存在过。】
嚯？！
【本消息来源圈内知名枪手工作室，找抢手嘛，你情我愿、一单一毕、毫无瓜葛，那也也符合道义。
可闹到三次元，缠着胁迫要稿？那就是缺德了。还要逼着人家一辈子做你的供稿机器，一直给你吸血，就更缺德了。
来，楼主带你走进应彬缺德的一生。】
吃瓜人果断住在了这个贴子里。
看的就是直播，等的就是实时更新！
【在说瓜之前，我们先了解一下之前直播瓜的主角，应彬。
瑞慈太子爷，知名废二代，这些相信也不用我多介绍了，经常吃瓜的大家，也多多少少能够了解一点。
但接下来我说的，大家就不一定知道了。
应彬的妈妈叫云瑞慈，笔名是丝然，这点很多年龄小点儿的宝子都不知道吧？
丝然，作家，90年代开始写作，代表作品《沉河》、《记忆中的小哈尔》、《默回年代》等等。作协成员，多次获文学奖、小说家奖、评委会推荐奖。
可惜就是去世较早。
她和如今瑞慈老董当年的爱情故事，那叫一个轰轰烈烈！才女与商人结合，什么我的公司就要叫你的名字，你的每一部作品我都帮你拍电视剧电影。
回顾一下应炫海当年的著名情话：我要帮你拍一辈子电影电视剧。】
这个瓜，倒是没吃过！
毕竟当年文坛才女和白手起家富豪的爱情故事，已经属于上一辈儿的八卦了。
现在互联网冲浪的年轻人，没有吃过叔叔阿姨一辈的瓜，如今吃了一口，大喊摩多摩多。
不挑不挑的，只要是瓜，都想吃！
【丝然当年人缘可好了，所以应彬刚出道嚷着要继承妈妈遗志继续创作的时候，业内很多作家编辑都上赶着带他。
所以应彬当年吧，是混过几年传统文学圈子的。
不过最后的结果嘛，大家也看到了，把丝然的恩师气到骂他是朽木，说此子无心，字句都是假情假意。
直白点儿说，就是说应彬写不出来什么好东西。
应彬后来估计也是看自己混不出来什么模样，再加上传统文坛那边又讲究创作时间和深耕，厚积薄发和用几十年扎根的很常见，他等不了。就改写网文了。
€€
可前几百万字也是那样，难看到我想夸他努力都觉得伤人。
直到《垂死公示》横空出世。】
【《垂死公示》当年一出来，所有去回顾玄烛过去作品的读者，都发出感叹€€€€进步太大了，简直和换了个人一样。
而实际上呢，也确实和大家想得一样，就是换了个人。这位真正的写手，暂时叫a吧。
a当时只是投稿，但是这个稿子被拿到新媒体书测上就火了，应彬立马就注意到了。
但问题是人家a是投稿，是做新媒体书测，这里面哪行哪段写着人家要做枪手代写了？
这稿子你按着道理是根本就拿不过来的。偏偏这稿子书测的时候就特别火，一看就是爆款。
那怎么办？得想办法把稿子拿过来啊。】
【有人就给应彬出主意，去查一下这人三次元干什么的。你三次元总会有一些事情缺人帮忙吧？
不缺人帮忙，你总会缺钱吧？
不缺钱？哼，你会缺钱的。】
这个“你会缺钱的”，就带着更深层的算计和谋划了。
【一查，a爸妈离婚，爸是个人渣，家暴赌博酗酒吃喝嫖，全占。妈好不容易迎着威胁恐吓把婚离掉，带着孩子去另一城市断了联系。
一看，这不就是a的弱点吗？爸不知道儿子和妈现在在哪儿？
那怎么行，派车都得把爸拉到a的面前。
爸一来就要钱，a哪里有钱，应彬这时候以救世主的姿态从天而降，多少钱？我出呀。只要你做枪手，只要你把稿子给我。
什么？自己去云途发？云途有免费连载期的，你爸爸等得了吗？于是稿子就到手了。】
【靠着这样的方式，拿着稿子拿着钱拿着名声，还觉得不够。
应彬，整件事情哪里说错了？】
吃瓜吃到这里，岂是一个震撼了得。
吃瓜群众发出了没见识过这么大瓜的声音。
【原来从头到尾是这样的？原来一直不存在我们之前看到的文质彬彬的玄烛，那不过是一个沽名钓誉的小人？】
【我不懂了，那你是怎么有这个底气，站在镜头前说自己是《垂死公示》的作者的啊？还说自己是玄烛也是询苍？你这个心理素质还是挺强的啊。】
【所以a就是询苍吧。没有办法解释，也解释不过瑞慈太子爷，只好通过两本书剧情想通的方式来让自己走到台前？】
【是没有办法的唯一办法，也是能够扫过逆境得到真相的办法。】
【这人脑子也是挺好使的，要是我真不一定能玩过别人，这哥们挺会。】
【对啊，知道跳出来说真相也不会有多少信他，大家都会觉得你收了钱了还叭叭什么，不会是觉得钱少吧，不会有人直接站他的。】
【于是一本《机械诗篇》给自己积累粉丝，一本《通天塔》白送给应彬叫他入套。两本书的剧情一接轨，围观群众为了吃瓜，自发去找出真相还他一切。】
【我去，之前我还没反应过来，你这么一说，询苍是真的强！】
【等等！我眼看着这贴子回复过5k了，被搬运到微博豆瓣知乎到处都是，营销号都开始狂发了，我只想问一句！？《通天塔》后面的连载怎么办！询苍你不会不写了吧！】
有关心后续更新的，有已经眺望未来的，自然就有仍然沉溺在那个美好过去的。
或许那个过去当时也并没有多美好，可对于走过的人来说，回忆永远像是玫瑰色的水粉颜料，带着梦幻迷离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