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线黯淡的黑夜中,琴酒看清楚了唐堂脸上的神色,他知道,唐堂确实该生气。
一无所知的唐堂被他和都本设计了一番,确实该生气,但是他也对唐堂的愤怒不以为然,只有弱小的人才会纠结那些没有所谓的事情。
法律是软弱的人才会遵循的生存法则。
“你看的很开心是吗?”唐堂注意到,琴酒手中并没有狙击枪,只有被他随手放进大衣口袋里的小望远镜。
琴酒勾起唇, “没有看到你痛苦崩溃的模样,真遗憾。”
原本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已经很近了,唐堂闻言,又逼近了琴酒几分。
琴酒反应很快,从怀中掏出枪,顶住了唐堂的下巴。
琴酒好整以暇, “唐堂,你想做什么?”
冰冷的枪口顶住唐堂温热的下巴,因为唐堂的靠近,他们之间距离的很近,透过枪口,他甚至能够感受唐堂皮肤下血液的流动。
只要他轻轻一枪。
面前迷惑都本的漂亮青年就会彻底失去生命,这种掌控他人生命的感觉,每次都让琴酒那么迷恋。
不知不觉,琴酒眼中出现了几分危险的笑意。
唐堂没有丝毫害怕,如果琴酒能够放弃都本,直接杀死他,早就动手了,他不仅没有被琴酒的手枪吓退,反而上前一步,让那冰凉的枪口更加靠近。
“竟然拿着枪对准我,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
琴酒眼眸幽深,仿佛吸进了夜色所有的黑,泄露出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
唐堂笑了,颤动通过手枪传递到琴酒的手心,他喉结滑动,美丽的脸庞笼着月光,牢牢注视着近在咫尺的眼眸,轻声道:“你以为我想要揍你一顿吗?不,琴酒你错了。”
仿佛耳鬓厮磨的恋人,他忽视了琴酒危险的眼神,修长白皙的指节轻轻为琴酒轻轻捋平微折的衣领,然后再顺其自然不过地搭在了琴酒的肩上,顶着危险的枪口,凑到琴酒的耳边,轻声对他说:“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如果你想要我真正加入组织,也不是不可以。”
琴酒的身体紧绷。
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这样靠近过,青年的身体与他隔着一个手掌的距离才会贴上,可是他的气息却已经笼罩过来,青年似乎洗完澡参加的宴会,洗发水带着香味,掺着夜晚的凉意,一股股侵入他的毛孔。
他的手枪指着唐堂,他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可是他依旧很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允许唐堂的靠近。
温热的说话声响在耳边,琴酒稍微走神了一下,为自己的纵容感到惊讶。
但是很快,唐堂的话语让他回过神来,他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危险:“不过,我要是加入了组织,我一定会好好的利用都本,物尽其用的榨干他最后一滴血!”
琴酒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只是不等他回应,忽然,凑在他耳边说话的唐堂猛然转身,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脸颊。
肌肤被碰触利齿的碰触的危险感顷刻间袭击了琴酒的心理防线,他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手枪,想要开火,但是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不能杀死唐堂。
这个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真的会走火!
琴酒后知后觉的生出一股愤怒,这个家伙就仗着他不能杀他,然而很快,他的这股愤怒就被脸颊上的痛意转移了。
唐堂是真的下了死口,仿佛恋人般抱着他,锐利的牙齿却死死咬住了他的脸颊肉,仿佛要啃到他的骨头,锐利的疼痛丝丝缕缕传来,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唐堂!”琴酒眼中闪过戾气,调转枪口,想要先把唐堂的腿打废。似乎察觉到危险了,狠狠咬了他一口的青年如啃咬时般迅速,他又干脆利落地松开了口。
松口后,仿佛安抚般,唐堂轻轻舔舐一下了那淤痕渗血的伤口。
琴酒握着的枪口一顿,只觉一股电流闪过,让他莫名僵住了。
轻笑声穿过耳膜, “多谢款待。”
青年缠绵温柔的语气,好似不是咬了他一口,而是给他留下晚安吻的恋人。
炙热的口腔离开,脸颊只剩下湿濡黏腻又胀痛的触感。
琴酒危险地眯了眯眼,看着退回安全位置的唐堂,他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擦了擦脸颊。
丝丝血迹从伤口渗出,因为粗暴,伤口的痛感更加明显。
琴酒冷笑看着唐堂。
夜风把唐堂的头发吹得凌乱,最后一丝洗发水的香味绕过琴酒的鼻尖,又飞快散开,快得几乎没有留下痕迹。
这个男人在勾/引他!
琴酒想起手机短信上,唐堂不会勾引人的说辞,心中的嗤笑几乎要溢出喉咙。
这还叫不会勾引,咬在脸颊的痛感仿佛挥之不去,可恶又恼人。
他越过唐堂,看向了站在车门前,车灯后的黑色身影。男人高大的身影隐藏在灯光后面,他看不清都本的神色,但是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一直投注在唐堂的身上。
他知道,唐堂无论凑到他耳边说话还好,还是作出眼前这幅亲近的姿态也好,全都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要他和都本自相残杀。
可恶的男人。
唐堂就是故意的,虽然他和都本不是琴酒误会的那种关系,但是只要琴酒还误会一天,他的所作所为就会让琴酒无法自抑地猜测都本的心理。
种在一个人内心的隔阂,也是隔阂。
“下次见琴酒,我很期待下次你的选择。”唐堂微笑,转身,脸上的笑容又一点点收回去。
他神色冷漠地向都本的方向走去。
都本静静地站在车旁,似乎看了他很久。
他越过车另外一边的诸伏景光,迎着灯光走向都本。
诸伏景光站在都本与琴酒之间,他呆住了,目光呆呆地落在唐堂身上,跟随着他的脚步缓缓转动。
脚步声沙沙,强光般的灯光照亮一小片漂浮的灰尘,诸伏景光怎么也无法忘记刚才站在黑暗中看到的场景。
黑暗中,虽然光线不太明显,但是他可以明显地看出,唐堂上前,抱住了琴酒。
抱住琴酒?
向来以冷酷著称的琴酒不仅没有推开他,两人耳鬓厮磨,似乎还说了什么悄悄话。
他们之间的对话隐隐绰绰地传过来,被风揉碎,两三个字音,他听不清是什么内容,却能感受到唐堂语气中的缠绵温柔。
诸伏景光发觉这一点时,眸光都震颤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一个多小时前,他站在门外,和萩生听到了唐堂和零的对话,唐堂是萩生喜欢的人对吧!
他刚知道唐堂是萩生那个多年的暗恋对象,下一秒,事实又告诉他,唐堂先生和琴酒的关系暧昧。
零知道吗?萩生知道吗?!
诸伏景光心情复杂,他眼睁睁地看着唐堂从琴酒身边离开,毫不在意地掠过他,走向车旁的男人。
对了,车后面的人又是谁?
唐堂走到都本面前,没有看都本的脸庞,直接开口催促:“走吧。”
都本站在车前等了唐堂很久,看到了唐堂所有的所作所为。
他没有听从唐堂的话立刻离开,而是缓缓摘下手套,在唐堂疑惑的神色中,伸手抚上唐堂的脸颊,然后用大拇指轻轻揩去唐堂唇上沾染的血迹。
“有血。”都本声音暗哑。
带着茧子的拇指轻轻蹂/躏着柔软的唇瓣,将其揉得艳红,唐堂抬眸,对上眸光深邃的都本。
唇中丝丝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去,激发着唐堂的戾气。
唐堂轻轻翘起唇,笑容格外美好。
说起来,他还没有和都本算账。
诸伏景光望着灯光后依偎两人身影,直接心梗。
关系太乱,捋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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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多谢款待。
唐堂:小嘴一抹,吃完就走!
第43章 云隐月02
玉石的阶梯被皮靴踩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琴酒对眼前的景象很熟悉,这是都本的别墅,他来过很多次,说起来他是干什么来着,对了,他是过来找都本的。
他踩着旋转的阶梯,一步步走上二楼。
随着位置的升高,二楼的景象也逐渐映入眼帘。
都本的别墅很大,很空旷,别墅每个角落都是大片大片的窗户,住在这栋别墅,可以随时随地欣赏到外面盎然的绿色丛林。
这栋别墅都本选了很久。
当初他很奇怪,都本不喜欢阳光,喜欢待在黑暗的房间,可是他却费尽心思,仔细挑选了这一栋盛满了阳光的别墅。
他当时讶异地看向都本,可是都本并没有为他解释的意思。
他没有把这个疑惑放在心上,因为买下这栋别墅后,都本依旧睡在自己四处没有窗户的小黑屋内。
然而,后来,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他明白都本买下这栋别墅的原因。
琴酒上了二楼,黑色皮靴踩在地毯上,发出柔软的,近乎于无的脚步声,忽然,细碎的水声传来,他四处环视了一圈,终于在二楼的某个角落看到了微微开合的房间门。
细碎的水声就是从这间房传过来。
“唐堂……”仿佛从唇瓣呢喃出的声音传来,那是都本的声音。
都本在哪里?
琴酒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推开了半合的房门,空旷的房间很大,只有落地窗前摆放着一架盛满水的浴缸,浴缸后面是大片大片的绿色映入眼中,窗后晶莹剔透的绿色森林仿佛背景油画,衬得房间中的浴缸更显眼了。
浴缸中有两个人,都本赤果着身体,背对着他坐在浴缸内,黑色的长发散开,沾染上水的湿濡,大片大片,又一缕缕黏在后背,打着圈,绕着弯,直至缠绕到劲瘦的腰身,洁白的肌肤在黑发间若隐若现,一滴水珠从发尖洇出,悄无声息滑到肌肤,又蜿蜒向他无法追寻的方向。
宛如从海中探出的水妖。
琴酒恍惚了一阵,这个时候才发现都本抱着一个青年,对方的肌肤很白,在阳光下白到发光,他双臂环绕着都本的脖颈,与都本一同坐在浴缸内,精致的眉眼带着笑,正越过都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都本探身,寻找着青年的唇,仿佛都本的靠近把青年身上弄得更湿了,水珠在青年脸颊滑动,青年的唇色艳红,唇瓣红得饱满,红得多汁。
琴酒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何,那红忽然就铺天盖地的占据了他的视野。
都本的动作极慢,又似乎极快,仿佛一眨眼的功夫,都本就探到了青年的面前,他挡住了青年半张脸庞,青年似笑非笑,仿佛为了迎接都本,红润的唇口微启,洁白的牙尖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