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肖冶正打算拒绝,却心念一动改了主意,“请您说一下地址。”
说不定可以趁这个机会观察观察,如果他的猜测没问题,顾梅寒应该就是他打开顾家大门的钥匙。
不知道这家人得知顾竹年的真实面目后会怎么做?
赶到酒吧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好在如今住的地方离市中心比较近,出行还算方便。
酒吧里霓虹闪烁,人们肆意扭动着身躯,肖冶艰难地挤进去找到趴在吧台上的顾梅寒。
他向调酒师道谢,然后架着顾梅寒往车库走。
幸好穿着长袖来的,他在心里庆幸,不然这样的接触他恐怕要将晚饭吐个干净。
摁了一下车钥匙,他根据声音辨别车的位置,艰难地拖着顾梅寒走到车旁边,然后把人放在后座上,扣好安全带。
顾梅寒全程都是不省人事的状态,肖冶也不知道顾家的具体位置,正在驾驶位上看行车记录仪时,后座上顾梅寒的电话响了。
肖冶接起电话,对面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寒寒,你今天一天没回家,也没去公司,妈有点不放心,你现在在哪,我派人过去接你吧…”
看来是顾竹年的妈妈,肖冶礼貌道:“您好,我是肖冶,顾先生喝醉了,您把家里地址发过来吧,我送他回去。”
手机对面一顿,好一会儿才回应:“好好,那就辛苦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肖冶查看完地址后启动汽车。
顾梅寒的车虽然也是豪车,但是跟顾竹年的比起来就要低调得多。
车开得很平稳,后座上的人睡得也很安生。
汽车在安静的夜色中行驶大概二十分钟后,终于抵达顾家。
虽然曾经是顾竹年的朋友,但这还是肖冶第一次来顾家。
顾家住的地方离祁婧家不算远,车开进院子里之后,有人亲切地打开车门,看着装应该管家或帮佣,将顾梅寒从车里扶出来走进别墅。
顾常锋和苏溪并肩站在别墅门口,忧心地瞧一眼。
“记得让他喝杯蜂蜜水。”
“放心吧,夫人。”
等顾梅寒杯扶着走远,顾常锋和苏溪这才将视线落在肖冶身上,带着诧异和试探的神色。
“二位好,既然人送到了,那我这就离开,二位不必觉得为难。”
说完话,他徒步往外走,却被苏溪叫住:“等等,孩子,我们派人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肖冶推辞道别。
顾常锋这时走到他面前:“你大老远的把人送来,我们肯定要表示表示,不然心里也过意不去。”
说话间,一辆车停在面前,顾常锋拉开车门:“上车吧。”
看这架势是有话要问他,肖冶便不再推辞,直接做到左后座上。
果不其然,他坐进去之后,顾常锋也跟着坐在后面。
肖冶说完地址后,司机启动汽车。
“嗬!那个小区,房价不低吧?”
“还行吧,房租可以。”
顾常锋不说话了。
肖冶说的地址是个高档小区,光月租就要一万二一个月,他一个孤儿怎么租得起这么贵的房子?
该不会像年年所说的一样被包养了?
他小心地瞄着旁边的人。
肖冶对他的行为一清二楚,主动打破沉默:“顾叔叔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见他如此坦率,顾常锋也不拐弯抹角,正正衣襟开始劝慰:
“那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你和年年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年轻人嘛,感情纠纷是常有的事,不过年年和祁爵相互喜欢,你何必要挡在他们中间当第三者呢?”
“您直说就好。”
“我给你两百万,你以后不要再找年年和祁爵的麻烦,否则…”他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肖冶。
二百万,多少人赚一辈子钱都赚不来二百万,应该足够让这个孩子放弃了。
他正期待着对面点头,没成想肖冶淡淡一笑:“顾叔叔,当局者迷。”
他转脸与顾常锋对视:“您可能并不了解您的孩子,当然也有可能您很了解,只不过因为舐犊情深,主观判断自己孩子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是想要成全他们的,但是那两个人一直在找我麻烦,不然我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那些话?”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会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掰开了给人看?我虽然是个孤儿,您以为我愿意成为流言的中心?”
顾常锋忽然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肖冶,那可是二百万啊,真的不要?
好久,他试探着问:“你说得都是真的?”
肖冶轻笑一下:“我骗您这些有什么用呢?顾家大公子喝醉了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是巧合还是有难言的隐痛想要和我说?”
“寒寒喝醉了给你打的电话?”
“对,不过喂了两声他就睡着了,后面全是调酒师和我说的。”
“谢谢,谢谢你把寒寒送回来。”
“不客气,我还要谢谢您这么晚送我回家。”
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肖冶道别下车,然后走进小区。
进入大门后,他停下脚步站在墙边,见顾常锋的车开走后,他又从这个小区出来,通过手机软件打车去往自己真正的家。
为了安全起见,他没有告诉司机他真正的地址,而是给了一个附近小区的位置。
谁知道顾家一家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品性,根据遗传定理来看,能养育出顾竹年这种阴暗性格的人家大概率不是知书达理的。
他可不敢拿自己未来的平静生活冒险。
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肖冶快速收拾一下后进入梦乡。
-
顾常锋在回去的路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沉思。
不知为何,肖冶这个孩子总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他们本就应该认识一样。
这种感觉很微妙。
那天在年年生日会上看见肖冶的时候,他和夫人同时吃惊:这孩子怎么也是淡棕色头发和琥珀色瞳孔?!
当然这种震惊有些空穴来风,世界上长相相似的陌生人多的是,更何况发色和瞳色。
所以当时他们虽然觉得吃惊,却也没当回事。
但是方才在车里,肖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是那么熟悉,熟悉到令顾常锋惶恐。
难道是苏溪的?
他和苏溪就那三个孩子,那这个孩子…苏溪背着他和别人好过?
可是这不可能啊,他和苏溪都是初恋,不存在前任。
难道是出轨?
不可能,这更不可能了,苏溪绝对不是会出轨的人,就算她真的对自己没感情了,也只会坦言相待,然后和平离婚再找别人。
这种私生子的狗血剧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他和苏溪任何一人身上。
那就只能是巧合了。
只有这个原因成立。
年年,难道年年那天抹着眼泪和他们说的那些全是谎话?
想到当天顾兰泱的诘问,顾常锋忽然发觉他真的有些偏听偏信,遗漏了很多信息。
可是如果年年说的是谎话,他这个当父亲的又该怎么做?
是严厉谴责还是佯装不知?
车子离家越来越近,顾常锋的心情却越来越沉重,自己和夫人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孩子?
-
第二天上午,肖冶收到祁琰筠的消息:【周五有时间吗?】
【有,什么事?】
【我妈生日要到了,这次她不想只和我们兄妹二人过,非要我们各自带个朋友。】
兄妹二人,肖冶脑海中浮现出祁琰筝调侃祁琰筠的画面,依然觉得很有趣。
【哈哈,原来是这样,我很荣幸^o^】
【那周五下午3:00我去接你】
【好】
之后的几天,肖冶忙着机器人比赛的事,偶尔空闲下来的时候思考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冷静下来后,他发现事情的关键也许不在那个退学的学生身上。
学校上层才是问题所在。
全国性的等级考试都会有准考证,准考证上还有照片,进场还要察看身份证,如此严密的检查下还有替考的事情出现,那只能说明一点——
有人已经打点好一切,所以上至校领导,下至监考老师,所有人都在开绿灯。
而考试期间的监控视频因为设备落后拍不清晰,即使将视频上传给考试院审核,也基本上查不出问题。
常言道“拿钱好办事”,这其中应该有一条利益链。
提出替考的学生出钱,校领导和监考老师放水,替考的学生出力,完美的闭环形成,所有的人都有收获。
而肖冶,既不在这个利益链里,也从没想过学校这片乐土竟然会存在舞弊的现象,却成为了替罪羊。
说白了还是欺负他孤苦伶仃,无父无母无靠山,又和福利院断绝了联系。
肖冶觉得事情的关键就是揪出这条利益链,然后举报给上级教育部门,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