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调好仪器,走到他身前,方形的探头上抹着药水,可能是抹太多了,一滴药水流下来“啪”地滴到他小腹上,冰得他“唔”了一声,不适地扭了下腰。
霍深就看他那羞愤窘迫又只能任人摆布的模样,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一口吞了。
“我来。”他拿过医生手里的仪器,把人赶到一边去看显示屏。
医生有点懵,想着好歹教下他仪器该怎么用,刚扭过头,霍深就把屏风拉了过来。
“……”
沈月岛撇嘴:“怎么就你来了,你知道怎么做吗?”
“这样的检查我给自己做过几十次,还算熟练,但你要是再给我光着白花花的身子扭来扭去,我不保证探头会落到哪里。”
他的话和气场一样,自带一股威压,让人从骨子里不敢去违逆。
沈月岛翻了个白眼,尽管有十万个不乐意还是乖乖服从。
检查开始,探头就在身上游走起来,带着冰凉的药水紧贴着皮肤,徐徐地滑出一面地图,像是一只手贴在皮肤上抚摸。
沈月岛被冰得皱眉,脸偏到一边,心道这该死的检查怎么要这么久。
当然如果他知道霍深恨不得自己的手真变成探头的话,怕是会立刻从床上蹦起来。
“这是枪伤?”
“什么……”沈月岛扭过脸,看霍深在瞄自己右侧腰上那道不连贯的线状疤痕。
他的眼帘温柔地垂落下来,指腹滑动得那样小心,仿佛恨不得用手帮自己拂去伤口。
“流弹,擦过去的。”沈月岛说。
“加瑞银行抢劫案,你当时在现场。”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沈月岛算了算,“那是四年前,你还在枫岛。”
“我清楚你的所有事。”
霍深理所当然地说道,收起探头,拿纸帮他把身上的药水擦干净。
“当时你刚21岁,受惊了要吃顿粽叶饭压惊的,你吃了没有?”
沈月岛被问得一怔。
正常人这时候要象征性寒暄,大多会问伤得重不重?、有没有被劫持之类的,偏偏霍深问他有没有吃粽叶饭,好像比起“有没有受伤”,“还害不害怕”更加重要。
“没吃,家里没大人了,没人做给我。”
爸爸妈妈都去世了,哪还会有人在意他害不害怕呢,他自己都忘了在意。
“我如果早来一年,你就吃到了。”
霍深抚摸着那道早就愈合的伤疤,却小心得就像它还在流血一样。
“你确定?”沈月岛哼笑,“要是那时候你就跑来给我做饭,我一定会把你打出去。”
“你就是把我打出去十次我都会给你做的。只要你不再害怕。”
沈月岛哑然,喉头像堵了一块吸饱水的棉花,生涩得厉害。
霍深眼里的疼惜和无力太过明显,他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清清嗓子,掩饰地转过身去拿桌上的水,却忘了自己现在是个残废,腰上没有一点力,重心偏移身体一歪就朝霍深的胯部撞了过去!
眼看自己的脸就要贴上他那里,沈月岛眼睛一闭紧紧攥住他的手!
使出吃奶的劲才把自己稳住,睁眼时发现鼻尖距离他裤链只剩一寸,好险。
“抱、抱歉啊会长,你也知道我是病人。”
“没关系。”霍深的尾音微微扬起。
“……”妈的怎么感觉他还挺可惜?
“扶我起来啊!你还要我看你那里多久!”
霍深右手被他握着,只能伸出左手掐住他的后颈,帮他抬起头。
病床边,两人一站一坐,目光在空中交汇,沈月岛的长发还缠绕在霍深指尖。
有风掠过庭院,一片枯叶忽闪忽闪地飘进了窗里,金色的阳光流淌在病床上,给他们黏连的目光染上一层赭尽的滤镜,任谁看了都知道他们此时有多暧昧。
医生贴着墙根悄悄溜走了,霍深的眼神就愈加肆无忌惮,带着直白的渴望不错眼地盯着他看,仿佛一只作恶的手,一层层褪去他的外衣。
沈月岛的脸急速升温,想要扭过头去,可霍深却按着他的后颈不准他逃离。
“你为什么总不敢看我?”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检查室内显得森冷又威严,让沈月岛有种被拷问的错觉。
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惊讶得发现原来他的瞳孔也这么漂亮。
狭长的白中一圈乌黑,乌黑中又一圈浅褐,浅褐的中点,才是他最黑沉的瞳仁。
类似山羊充满神性的瞳孔,幽深、静默、目空一切,又因为垂落的眼帘显出几分脆弱。
“你……也是混血吗?”沈月岛问。
“也?”
“我有一位旧友,母亲应该是外国人,和你一样眼窝很深,不笑时看着特别凶,但他的眼睛是灰绿色的。”
“我们长得像吗?”霍深问他。
“没人能和他相似。”
“看来你对他评价很高。”
“你对自己评价也不低啊。”
“我只是拥有正常的眼睛和审美。”
他说这话完全不是自夸,沈月岛向来不喜欢和丑东西玩,霍深但凡长得难看一点,他也不会和他纠缠到现在。
“你们,个子都很高,但脸不像。”
沈月岛淡淡地笑起来,温柔的神情却像在透过他描摹另一个人的影子。
“如果脸有一点像,过去的三年我绝对不会找你麻烦,还会让你在曼约顿横着走。”
霍深嗤一声,放开他的脖子:“能得沈少爷这么大的面子,他是你的旧情人?”
“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个男人。”
“我也知道你并不喜欢女人。”
“你真是……”
沈月岛猝不及防被他戳破,颇有些嫌弃地笑道:“我们就非要这么毫无保留地对话吗?太不浪漫了,你在审讯你的战利品?”
“在我看来真正浪漫的事是拥抱和接吻,你这件嘴硬的战利品要和我做吗?”
弯起的嘴角瞬间定住,沈月岛张了张嘴,不自在地歪头看向窗外:“我、我要去院里了。”
不等他扭过头,一只大手突然伸过来蛮横地掰过他的脸。
如同看准时机冲向猎物的豹子,霍深猛地起身逼近,隔着不到一指的距离和他对视。
“你还没说,会和我做吗?”
沈月岛挣动:“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回答我的问题。”
霍深逼得实在太紧,强势的吐息透过沈月岛的唇缝掠进去。
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定住,脖子上汗毛根根竖起,后脑突然闪过一丝尖锐的刺痛,飞快地蔓延到整个大脑皮层,渐渐地,他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屏风、天花板、还有滴滴作响的仪器都成了背景板,只有眼前那张脸是唯一的焦点。
它像水中的倒影诡异地浮动起来,一点点和阿勒的轮廓重叠。
“小岛……”阿勒的声音还是那样淡,就像风中的云,轻飘飘落下,又轻飘飘滑走。
沈月岛的眼泪倏地滑落,防御全线崩塌。
搭建了七年的堡垒就在这一刹那里土崩瓦解,露出内里那颗伤痕累累的心来。
他喉结滚动,着迷般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眼睛依恋地望着“阿勒”。
彼此对视的两双眼间牵出一根无形的引线,将他的小队长越拉越近,越拉越近,潮热的气息落下来,削薄的唇马上就要吻上他的€€€€
“霍深!”沈月岛蓦地惊醒,猛地将他推开,狼狈地跌坐在床上,捂着胸口。
“我、我不喜欢和人对视。”
借口极其拙劣,喘息也凌乱。
霍深依旧那样死盯着他,仿佛刚才的插曲没发生过:“我很喜欢。”
“因为你有病!”
“因为在那之后,我想要的东西不出意外都可以得到。”
“哈?”
沈月岛心里本就压着火,加上刚才的失态更加火气上涌,不由反唇相讥:“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不小心打破了您的记录。”
“为什么这么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皮囊欲望,钱权名利,无非这几样。”
“是吗。”霍深沉下脸,慢慢靠过去,灼人的视线从他微红的眼睛移到那颗因为紧张被他咬在嘴里的小唇珠上,用充满欲望的声音势在必得地问:“如果我说我只想要你呢?”
【作者有话说】
小岛:你的记录是多少秒?
霍深:要用小时来计数。
小岛:好吧,那是多少小时?
霍深:以后你自己数。
小岛:……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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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我们更新时间调整为隔日更,每晚七点,每章字数都很多,周更1w5左右,到了后期就开始kuku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