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急了:“他欺负你了?!”
“没,他能欺负我什么。”沈月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好了,正事要紧不提他了,家里怎么样?”
“乱成一锅粥了,三位爷找你都找疯了,你在霍会长这里的消息还要再瞒下去吗?”
“瞒。”
现在还远远不到他露面的时候,这么多年下来,沈月岛早已深谙静候之道。
“半个月后霍氏集团年会,到时我会露面,我的药带了吗?”
“没有!”东子一拍大腿,说起这个就来气:“你被抓后,二爷可能是看家里安保太差,连夜调人过来把您的卧室和书房团团围住,好家伙苍蝇都飞不进去,这人都没了他保护房子干嘛?”
沈月岛早已料到二叔会是这个反应。
“没事,随他折腾,东西我留给他了。”
“那你的药怎么办?屋里的我拿不到,买又没处买,那是管制药。”
沈月岛并不着急药,说:“再想办法,我要的文件呢?”
“在这儿。”东子指尖掂着一张芯片。
沈月岛接过来,让他帮忙抬起腿,挑开伤口外面的纱布,硬把那芯片往伤口里塞。
东子看得龇牙咧嘴,正想说他两句。
门外响起一道沉稳的脚步声。
他赶紧拿过绒毯盖住沈月岛的腿,还不忘把绒毯恢复原状。
“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少爷。您这裤子贵不贵啊,我、我就是收十年麦子也赔不起啊。”
这个戏精。沈月岛抿唇笑笑:“没事。”
“您可真是大好人呐。”
东子话说完,霍深已经走到门边,却并不进来,只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怎么了?”
沈月岛撑着下巴看向他,笑意盈盈的。
霍深不作声,目光沉静,并不威慑,却如同迎风拉开一道劲猛弓弦,瞬间弹起一层无形的气浪,气势汹汹地卷向沈月岛。
东子有些慌,心想莫不是露馅了?
他低下头,手挡脸,眼尾余光跟随霍深的视线一齐看向沈月岛,想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先是他披在肩头的长发,东子神色正常。
视线下滑来到肩膀,东子轻轻拧眉。
再往下滑看到他腹部堆叠的毛衣,东子紧跟着瞳孔骤缩,不等霍深往沈月岛腿上的绒毯看去,他先心惊胆战地瞟向那里,确认没问题后松了口气,眉头舒展,可抬眼的瞬间,却发现霍深根本就没看沈月岛,那双乌黑锐利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霍深开口:“你可以走了。”
仿佛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东子后背淌出一层冷汗,隐隐意识到不对,但他不敢迟疑,更不敢再看沈月岛一眼,直愣愣地走向门口。
“你忘了拿钱。”
一只手猝不及防从旁边撞向他,速度极快。
肌肉记忆无法抹除,他本能地后撤一步。
霍深勾起唇角:“反应挺快。”
“啊,麦田里经常有偷吃麦子的畜牲,看见了就得赶紧打,不然麦子都被吃了。”
东子接过卡,一路头重脚轻地出了会客室。
沈月岛目送他走远,张嘴打了个哈欠,眼眶边挂了一圈泪:“开饭了没啊?我都饿死了。”说着就推起轮椅往外走。
霍深手往后一伸,咔哒,关上了门。
沈月岛定在原地,两秒后,他笑了笑:“怎么?又不给我吃饭了?”
霍深看向花瓶旁的榨汁机:“渴了?”
“有点儿。”
“我倒给你。”
他抬腿往里走,经过沈月岛时大腿在他肩上撞了一下。
沈月岛面无表情,上身被带着往后偏移三十度,霍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柄锉刀,敲打着他的后脑。
柜门“嘎吱”打开,玻璃杯拿出来,杯底和桌面磕出一声清脆的“叮”。
沈月岛眼睫一颤,心脏缓缓下沉。
果汁倒好,霍深走回来把杯子递给他。
“喝吧。”
沈月岛伸手去接,霍深另一只手同时落下伸向绒毯,沈月岛的手升到半空又陡然转向,猛地扣住他手腕!
“……干什么?”
开口时声线都在颤。
霍深不动,也不说话,只垂下眼帘看着他。
那漆黑的眼底此刻就像暴雨淋漓的海面,把沈月岛压抑得喘不过气。
“看来我不该惯着你的,对吗?”
“会长……想说什么?”他维持着攥住霍深手腕的姿势,心脏悬到嗓子眼。
“通常情况下,我会给犯错的人一次机会。”霍深说。
“……我听不懂您什么意思。”强大的威压之下,他不自觉用上敬语。
“意思就是你现在听话,我不让你太疼。”
话音落地,沈月岛的心脏砰砰狂跳起来。
时间的流逝变得极其缓慢直到就此凝固,房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一阵风吹来,花瓶中的白芍药掉落一片花瓣。
他感觉霍深的气息变成一张大手抓向自己,失重感突如其来,仿佛被提起来吊在半空。
从心脏深处传来的恐惧,让他的声线开始战栗:“霍深……你、你说会给我优待。”
“前提是你要听话。”
霍深的尾音很淡,平而缓。如果不看动作完全听不出他现在干的是强取豪夺的买卖。
被握住的手向下挣了挣,力道不大,意在警告沈月岛放手。
可沈月岛直到现在都学不乖。
那么瘦弱的一只手用力到青筋浮凸,五根指尖通通渗出血来,顺着绷带的边缘往下淌。
他逼迫自己高昂着头,倔强地与霍深对视,可近在迟尺的那双眼却如同上千根飞出的针,一点一点切割着他的心脏。
三秒后,霍深耐心告罄。
“你非要我把你弄伤是吗?”
沈月岛猝然泄气,肩膀塌陷下来。
刚一放开手,霍深就掀开绒毯,握住他的左腿脚踝,抬上来,架到肩头。
姿势过于羞耻,沈月岛从咽喉臊到胸腔。
他恨恨地偏过头去,眉头紧蹙,眼睫轻抖,从霍深的角度看去就像被雨拍打的芭蕉,羞愤至极又可怜无助的模样简直招人到极点。
但霍深此刻并无兴致,他伸出左手,顺着沈月岛宽松的裤管往里。
冰凉指尖时不时碰到温热的皮肤,带着电似的弄得人又气又羞赧,眼泪终于再绷不住,淅淅沥沥的雨一般从紧闭的眼睛中涌出。
“我他妈要抽死你!”
他扭过头拿那双泪眼狠狠瞪着霍深,牙尖紧咬着红而润的下唇。
哪是瞪,分明是勾引,可怜可爱,活色生香,小爪一样挠得人心痒。
霍深不为所动,大手牢牢攥住那截纤细。手上黑皮手套没摘,掌控意味十足的黑色禁锢着纯欲的白,更显得那截腕骨脆弱不堪。
中指和食指最是可恶,活脱脱两尾作恶的鱼,紧紧贴着他目标明确地探进枪伤附近,挤进纱布,指端夹住那枚芯片。
“唔€€€€”沈月岛咬唇呼痛。
还没长好的伤口哪经得住这样折磨,粗粝的指腹轻轻碰到一点,他就疼得冒出一层冷汗,一抽一抽地打颤。
“我真是……被你气死了……你这个控制狂!死变态!臭无赖!”
他嘴里再没了顾忌,只管骂痛快了算,恨不得把霍深拽过来,大巴掌抽成猪头。
越来越多的泪滑出眼眶,流过那枚小红痣上,挂在苍白的脸上,像是被欺负狠了。
霍深将他这副模样尽收眼底,取出芯片后收回手,把他的脚放回脚蹬。
刚放回去脸上就被结结实实抽了一巴掌!
这次可不是误扇,沈月岛就是照着他脸打的,把那上面本就未消的指印又加深一层。
霍深舌尖顶着被打肿的腮,并未动怒。
“这是最后一次。”他说。
“你滚!”沈月岛带着哭腔喊。
霍深不滚,半眯着狭长的眸子盯在他脸上,一字一句把话说完。
“你背后做什么,我不管,能瞒得住我算你的本事,但你要是再敢把这种东西往肉里塞,我会让你疼到哭都哭不出来。”
说完扯过他的绒毯将指尖上沾的血慢条斯理擦干,芯片放进口袋。
沈月岛气到破音:“把芯片还我!”
“没收了。”
“霍深你这个王八蛋!老子早晚把你脑袋拧下来当马桶!”
走到门口的人回看他一眼:“我等着。”